“哈哈哈哈”,诡异的笑声在天空中回荡,这个声音甚至淹没了漫天的爆炸声。巨大的黑雾倾泻而下,一瞬间整个战场都被完全覆盖。一个接着一个,变异者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片刻之后,轰炸停止,战场恢复宁静。之前发生的一切就好像做梦一般。
……纳达紧抿嘴唇。她就要出发。但她却被斯蒂尔一把抓住。纳达皱起眉头。
“斯蒂尔,放手。”
“这怎么可能,纳达,我怎么可能会让你一个人去。而且,没有我的话,你又怎么找到星月和焰雪姐姐。”
“……”
“就是这样了,纳达,不要不高兴了,放开心一点。我们快走吧。”
斯蒂尔拍拍女孩的肩膀。他努力摆出一副毫无畏惧的样子。轰炸刚刚结束,而战争也莫名其妙终结。无论是敌人,同伴,全都不见踪影。整片街道都是静悄悄的。只有那架银灰色的飞艇还停在道路中央,它从密集的轰炸中“幸存”下来,由此也可以看出它的“运气”。“喵”,小兔狲从飞艇中走出。它慢慢走到纳达身前。大猫眼神哀怨,它噌着纳达的身子,纳达抚摸大猫的绒毛。
“琳达,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把你的主人找回来的。在我们回来之前,你就好好看好这艘飞艇,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喵”,小兔狲轻轻叫嚷,它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有听懂。纳达走到飞艇旁边。由于之前的战斗,“凌空”飞艇的舱门破了一个大洞,机舱内部也是乱七八糟。但其他部位却是毫发无损,由此可见其做工之精湛。纳达抚摸着飞艇光滑的外壁。她说。
“系统,还听得到吗?”
“……听得到,纳达小姐。”系统回答。它的声音倒是和过去一样沉静。按照道理,这架飞艇的主人是已故的尘空,而焰雪则是暂时的代理。除了这两个人之外,它不会听从任何人的命令。但“凌空”飞艇本来就是为了方便制裁者执行任务才建造出来的。因此,对于制裁者,飞艇系统也会天生抱有“尊敬”(其实就是服从命令的优先级)。纳达继续问道。“损害情况怎么样,能修复吗?”
“外壁需要进行物理修复。飞行系统无碍。但在密闭性测试完成之前,不建议起飞。”
“那么说,还是可以起飞的了……系统,你能判断出星月和狼坠落在哪里吗?”
“根据计算,是在此地西南十公里的地方。”
“十公里……是在贫民区。”纳达向斯蒂尔瞥了一眼。变异者少年心领神会。两人立刻出发。只留下小兔狲独自在后面“喵喵”直叫。
……
两个孩子加紧赶路。一路上,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人类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他们有的失去了胳膊,有的失去了双腿,还有的被烧成焦炭。就算是侥幸活下来的,也没几个还能正常走路的。但另一方面,变异者的尸体却是一个都没有找到。它们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纳达表情严肃。她直觉地感到不妙。斯蒂尔在前面带路。他时而侧耳倾听,时而四肢着地,把鼻子凑在地上,就好像一只真正的猎犬。纳达看着少年上蹿下跳的背影。尤其是看到那只摇晃着的大尾巴,她差一点笑出声来。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刻,沉重的压力再次充斥着心头。
是啊,现在根本不是放心的时候。战争还没有结束,自己必须找回星月和焰雪,自己必须保护斯蒂尔,保护所有的同胞。这是制裁者的责任,也是制裁者的命运。哪怕是要以生命作为代价。
……纳达紧抿嘴唇,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进入贫民区深处。过去,贫民区大都是小巷弯曲,危房倾轧,仿佛天生的迷宫。想要在这种地方找人,简直比大海捞针还要难。但现在,因为之前轰炸的关系,大片大片的平房都已经崩塌,这反而让视线变得清晰许多。斯蒂尔东张西望,他鼻尖耸动。
“找到了!!虽然很微弱,但是星月的气味!!”
“!!”纳达猛地一怔。她立刻和斯蒂尔一起顺着味道追去。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之前星月与狼交战的地方。这里是一处棚户区,地表坑坑洼洼,一片狼藉。周围房屋全部瘫倒。斯蒂尔跑到一处倒塌茅草屋前,他双手一阵乱刨,还顺带着将一些破碎的尸体扔出来。纳达莫名其妙,她本想上前阻止,突然,只听得到斯蒂尔一阵欢呼,他抱出一个人影。
焰雪!!?
纳达大吃一惊。她赶紧帮着斯蒂尔一起,将焰雪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焰雪面色苍白。她周身都是挫伤。但没有生命危险。看起来,她好像只是因为受到撞击,一时昏过去了。纳达将手放到焰雪的心口。不出所料,她感觉不到任何的跳动。
果然是这样。
纳达和斯蒂尔面面相视,斯蒂尔将鼻子对着焰雪的嘴唇,他似乎是想要对焰雪进行人工呼吸。但却被纳达直接拉了回来。斯蒂尔一脸迷糊。
“怎么了,纳达。”
“笨蛋,你可是男孩子。”纳达红着面孔。她一边按住焰雪的胸口,一边轻轻吻上焰雪的嘴唇。纳达鼓起腮帮,她吹了几次气后,焰雪终于晃晃悠悠地睁开眼睛。女孩视线迷离,她看看纳达,又看看斯蒂尔。斯蒂尔欣喜若狂,他扑了上来。
“焰雪姐姐,还好你没事。”
“斯蒂尔……呜,好重。”焰雪轻声嘀咕。她艰难起身。
“纳达,我昏过去了多久。”
“不知道,我们也才是刚刚到达这里……焰雪,你找到星月了吗?”
“……”焰雪的视线顿时低沉。她拿出手中的匕首。纳达和斯蒂尔都是一惊。
“这是星月的武器,难道……”
“他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焰雪轻轻说道。她的眼中重新绽放出光芒。女孩勉力站起,但她的身体却是一痛,差点瘫软下来。幸好斯蒂尔从后面接住。焰雪轻轻喘息。她道。
“纳达,斯蒂尔,带我去见林中和。马上。”
“……”纳达和斯蒂尔互撇一眼。他们心领神会。呼啸的风声划过天际,战争的号角,似乎也变得遥远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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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149年12月28日,凌晨三点,东方定居点上空。
飞机在空中盘旋。诺兰-拉纳少将站在窗前,他看着下面的景象。此时此刻,战斗刚刚结束,大半个东方定居点都遭到摧毁。贫民区化为废墟,中央区也损失惨重。装甲车正在道路上巡逻,明亮的探照灯对天照耀,那惨白的灯光,更给人以凄凉之感。
还是不行吗?拉纳对自己说道。他紧紧握住手里的绿色原石。之前,拉纳少将一直在巫山要塞驻扎。但等了半天,他都没有等到敌人。直到社会管理局的使者抵达的时候,他才知道中央区受袭了。拉纳立刻乘坐飞机返回。但他终究还是迟了一步。根据统计,东方定居点将近三分之二的地区在这场战争中被毁,基础设施大量毁坏。除去贫民区之外,行政区四分之一的地区停水停电。总失踪人口2000万,其中已确认死亡人口300万。经济损失更是不计其数。军队同样损失惨重,中央区2万驻军中,有18000人战死或失踪。活下来的人不足一成。而即使是活下来的这一成人中,绝大多数也是断胳膊断腿,永远无法恢复过来。
……混账。
拉纳深深吸气。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运输机开始下降。拉纳整理心情。他走出机舱。突然,一个奇妙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喵!!!”
小兔狲正站在“凌空”飞艇跟前,它汗毛竖起,四肢匍匐,一副饿虎扑食的样子。而在它的周围,大量的士兵已经聚集起来。他们都是惊恐万分。这也难怪,对于绝大多数人类来说,他们从来没有机会见到这种奇妙的生物。或许,在他们眼中,这只大猫还是变异者的帮凶。小兔狲“嘶嘶”低鸣,它摆出威胁的姿势。人类士兵更加恐慌,坦克的大炮已经瞄准。拉纳见势不妙,他飞身而出。
“住手!!”
“砰”,炮弹出膛,小兔狲一甩尾巴,它想将炮弹甩回去。说时迟那时快,拉纳已经抢先一步。他一个箭步,单手就将炮弹抓住。
“轰”。
刹那间,炸弹炸响。士兵们都是一惊。但片刻之后,拉纳却是傲然屹立。除了身上有一些烟尘之外,他毫发无损。士兵们都是惊呼。周长仁走上前来。
“拉纳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周长仁。”拉纳轻声嘀咕。他好像是在确认着什么。小兔狲还在嚎叫。周长仁说道。
“拉纳将军,你知道这只动物是什么吗?”
“看到飞艇不就明白了,这是焰雪的猫。她已经从北美回来了。”
“……”周长仁的面色一下阴沉。他又何尝不明白拉纳的话。因为正是他亲眼看着这架飞艇坠落的。周长仁走上前来。他伸出手,似乎是要抚摸大猫的脑袋。但小兔狲却是“嘶”地张口。周长仁吓了一跳,幸好拉纳将他及时拉了回来,否则自己整只手臂都要被一口气咬掉。大猫气势汹汹,它毫不客气。拉纳说道。
“周长仁,我说了,这是焰雪的猫。除了焰雪之外,它谁都不会相信。”
“那么,焰雪现在在哪里?”周长仁勉强挤出话来。众人都是东张西望。突然,小兔狲仰起脑袋。
“喵喵!!!”
“!?”周长仁和拉纳同时扭头。三个人影缓步走来。纳达和斯蒂尔正搀着焰雪,他们小心翼翼,生怕绊着女孩。小兔狲发出欢呼,它一跃向主人奔了过去。黑夜弥漫,万物萧条,久违的黎明,暂时还没有回归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