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地底,北美定居点网络中心。
绿色,绿色的墙壁一闪一闪。绿色的肉瘤尽情呼吸,它们倾听着刀锋碰撞的声音。战斗还在继续,双方一攻一守。纳达连连出剑,而“变蜥”则是且战且退。他虽然没有反击,但行动起来却像是游刃有余。纳达的每一击攻击都被轻松躲过。女孩不禁恼火。她干脆反握黑刀,从正面直刺下去。
寒气呼啸而至。这是完全拼命的招数。与星月和焰雪不同,纳达从小是从盗贼团中长大。她没有受过科班教育,因此战斗起来野路子居多,经常会显得攻击过头,沉稳不足。这在某一方面是不利的,但有的时候却又能出奇制胜。眼见黑色的刀锋冲向眉心,“变蜥”想要闪躲,但他又害怕闪躲不急,导致两败俱伤。而就这瞬间的犹豫,冲天的寒霜已然扑面而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变蜥”已经避无可避,他竖起双指。
……静止。
一刹那,变异者的身影从现场消失。纳达吓了一跳。她硬生生停住脚步。女孩抬起双脚,在确定自己的脚下没有黑影之后,她总算松了口气。
毫无疑问,这是平面空间的能力。鉴于之前发生的种种,这已经不让人意外了。问题在于,自己到底该如何应对这种能力。在非洲的时候,纳达曾经和苏定,斯蒂尔联手,利用时间差,与那个名为容布的变异者交战。但现在,自己只有一个人。
只有一个人。
纳达深深呼吸。她将注意力重新放到战场。平面空间,本质上来说,只要进入这个空间,自己就拿对手对手一点办法都没有。唯一的办法,就等待对方出来。绿色的墙壁一闪一闪。女孩下定决心,她突然向原先房间的“入口”处冲去。墙壁上的肉瘤立刻移动,它们好像是要挡住纳达的去路。纳达也不多话,她直接挥下黑刀。
“轰”,刹那间,黑影弥散。黑色的空间扑面而来,女孩早有准备。她立刻拉开距离。“变蜥”再度出现,他张开手掌,似乎是在挡住纳达的去路。
“你终于又出现了呢。”纳达说道。“变蜥”没有回答。女孩又道。“看起来,你是真的很想将我困在这里。”
“我们当然要将你困在这里。你是制裁者,是人类最强的战力,只要将你困在这里,这对我们的整体战局十分有利。”
“哦?听起来你们像是要对人类全面开战了。”
“是已经开战了,现在在地表,我们已经对北美定居点发起全面攻击。北美的网络系统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之下,很快,整个天空之城都将变成我们的巢穴。这场战争,我们肯定会获胜。所以,女孩,你让那两个人先逃出去根本就是愚蠢之举,他们根本不可能逃走。就算他们侥幸逃到地表,面对的也会是无情的战场。他们不可能活下来。”
“变蜥”沉沉说道。而纳达的眼神则是突然锐利。她双手抓住刀柄。隐隐的绿光在黑刀上闪现,温度急剧下降,薄薄的雾气弥漫在空气中。冻气四溢,就连视网膜上都仿佛笼罩了一层白霜。“变蜥”注视着女孩,他可以感觉到从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这是真正冰凉透底的杀气。
这就是制裁者。
“没用的,孩子。你现在等于是在我们的肚子里。在这个地方,你赢不了我们。”“变蜥”挪动嘴唇。他的话语仿佛是从嘴巴里硬挤出来一样。纳达懒得回答。她大步向敌人逼近。“变蜥”一动不动。纳达双手举刀,她就要对“变蜥”劈下。突然,“轰隆”一声,脚下的地板猛地隆起。
“!?”纳达大吃一惊,她急忙躲闪,与此同时,一台电脑椅却突然从脑后勺袭来。纳达向下俯身,躲过了这一击。但紧接着,又是一台电脑桌从旁扫过。女孩不禁暴怒。她反身跳向空中。女孩的脚尖与天花板轻轻触碰,一瞬间,她的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恐慌。
糟糕!!
整个房间瞬时变形。四周的墙壁变成无数的尖刺,从四面八方向纳达压来。由于身在空中,纳达无法躲避,她只能横起黑刀。
“轰”。
尖刺交错。转眼之间,纳达的身影就被钢筋水泥吞没。“变蜥”还是一动不动,他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滴答滴答”,冰凉的水滴落下地表。变异者眯起眼睛。刹那间,他表情一变。久违的痛处穿过胸膛,自己的心口,已经被冰凉的刀锋刺穿。淡淡的冰霜从刀身上散开。“变蜥”瞪大眼睛。
“你?怎么会?”
“抱歉,这一次是我赢了。”纳达大口喘息。她半蹲在“变蜥”的身后。变异者勉力回头。他注意到女孩的身体正被一层薄冰覆盖。转眼之间,这层薄冰渐渐融化,随即挥发在空气中。
“原来如此,原来黑刀还有这样的能力。你利用冰块作为自己的替身,在千钧一发之际逃脱了攻击,然后从背后对我们展开偷袭。虽然是简单的战术,但却非常实用。我太小看你了。”
“要我说的话,我还太低估你了呢。没想到,这些肉瘤竟然能和无机物融合在一起。而且还把融合的物体变为本身的一部分。这已经完全超越的生物的范畴。而你则通过这些肉块,控制了这个房间……不,也许是整个地下通道都是你在掌控之下。我现在能够明白,你所谓的‘在你的肚子里战斗’是什么意思了。”
“感谢你的评价。”“变蜥”静静答道。他一副毫不意外的神情。而焰雪则是猛地翻转刀柄。刹那间,“变蜥”的胸口溅出血花。他什么都没有说就轰然倒下。纳达拔出黑刀。她气喘吁吁。绿色的肉块还在墙上徘徊,它们似乎并没有受到首领倒下的影响。纳达戳了戳变异者的“尸体”,但却没有任何反应。
这样就结束了?但这也有点太简单了。自己就好像只是刺中一根木桩,一点实感都没有。纳达围着墙壁绕了一圈,但她还是找不到出口。剧烈的疼痛传过心头。女孩看着已经冻紫的右手。她知道,最多再一次使用黑刀,自己大概就要到极限了。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纳达深深吸气,她再度举起黑刀。莹莹的绿光在刀身上闪耀。女孩准备挥下刀柄,突然,她的动作一下停住。女孩看向脚下,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脚底已经被黑影笼罩。
“平面空间?不可能!!”纳达急忙向“变蜥”看去。变异者的尸体还躺在原地。但下一刻,一个一模一样的身影却从墙壁中映出,他站在纳达身前。纳达目瞪口呆。
“你到底是……”
“我们是‘变蜥’,孩子。你之前说,你已经理解了我们的能力。但在我们看来,你并不真正理解。这里等于是在我的体内,这并不是说我们可以控制这个房间。而是说,这个房间,这个地下通道,以及整个天空之城,都是我们的一部分。我们就是‘变蜥’部落,‘变蜥’部落就是我们。我们是以整体存在。所以,就算你在这里杀死我们也没有任何用处。相对于‘变蜥’的整体而言,区区一个小小个体的死亡,根本就是无伤大雅。”
“你这个混账……”纳达低声咒骂。她拼命挣扎,但却无济于事。她的脚底就好像生根了一样。变蜥说道。“孩子,不必做无意义的挣扎,你很清楚,一旦被平面空间抓住,是绝对不可能逃脱的。”
“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
“会说这种话,这说明你还只是一个孩子。”
“是吗?但你刚才也说了,这个房间,这整片地下通道都等同于你的一部分。换句话说,如果我无差别攻击这个房间,你也一样会受到伤害。是不是这样?”
纳达面露狰狞。她紧紧盯着变异者。“变蜥”没有说话。纳达横起黑刀,她将刀锋对准自己的左手。
“对不起了,变异者,接下来,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这也是没有办法。我还必须活下去,在外面,还有人在等着我呢。”
“撕啦”,血肉撕裂,纳达手掌心被刀锋穿过。“变蜥”立刻行动。他双手互握。四周的尖刺猛地冲出,纳达的身体瞬间便被穿成刺猬。她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龙形雕文突然发亮,一刹那,剧烈的旋风凭空刮起,这股寒气与刚才的规模完全不同。它将纳达的身体完全吞噬,然后一点点向外扩散。墙壁正在碎裂,“啪啪啪啪”计算机屏幕一台接一台熄灭,“变蜥”看着地面,他的双脚也被冻成冰块。就连平面空间的入口仿佛都要被冻住。
“这个笨女孩,她想要自杀吗?”“变蜥”不禁怒吼。他使用能力。黑色的空间猛地展开,一刹那,所有的一切都被吞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