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149年10月2日下午3时30分,焰雪与蝶战斗的同时,金沙萨巢穴以东,20公里处。
“左侧,300米内,没有敌人。”
“右侧,100米内没有敌人。100米外因为视线受阻,无法判断。”
“很好,后方暂时也没有威胁。我们从左侧走。200米,再进行观察。现在,出发。”
苏定一声令下。刹那间,纳达和斯蒂尔从两侧窜出,三人在密林间快速前行。此时,距离苏定,纳达和斯蒂尔着陆,已经过去近半个小时。他们一直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前迈进。之前的一个月中,三人一直在为此次行动做准备。他们对“归蝶”附近的地理做过很深的研究,也进行了几次演练。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他们只是遇到了一些普通的变异者,三两下就被打发走了。
纳达和斯蒂尔相继抵达预定地点。他们第一时间停下。苏定紧随而至。他的脚步轻柔地一点都听不出来。自从行动开始,他们已经向前挺进了整整28公里,距离“归蝶”的核心区只有距离不足20公里。这是一个惊人的速度。
苏定轻轻按住话筒:“纳达,斯蒂尔,报告现在的状况。”
“我这边没有问题。视野不错。”女孩回答道。而一边的变异者少年则是停顿片刻。“我这边也没有敌人,但是……”
“但是?”苏定抬起眉毛。斯蒂尔耳朵抖动。
“太安静了。安静的不正常。这里是森林吧。那最起码应该有一些动物才对。但我却什么都没有发觉。越往深入就越是如此。”
“这才正常吧。”纳达接口道。“你忘记阿缇罗曾经对我们说过的,‘归蝶’巢穴的另外一个名字吗?死之森林。正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才被称为‘死亡’。斯蒂尔,你可要小心一点,说不定马上就要有妖怪从你背后跳出来了哦。”
“呜。”斯蒂尔顿时呜咽,他似乎真被吓到了。苏定打断两人的谈话:“纳达,够了,不要在行动过程中开玩笑。斯蒂尔,冷静一点,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妖怪。而你的担心也是正确的。确实太安静了,就好像是特意营造出来的气氛一样。斯蒂尔,你能闻出什么嘛?”
“恩,我试试。”斯蒂尔耸耸鼻尖。与人类相比,他的嗅觉要强上100万,他甚至可以从味道中判断出此地三前发生的事情。但这一次,他却什么都没有闻出来。除了泥土的芬芳,树脂的清香,什么都没有。
“不行了,附近真的什么都没有。”斯蒂尔说。“在南方,我倒是感觉到气流的变化,但与我们距离很远。”
“那就没有关系。”苏定托着下巴。他沉思片刻。“纳达,你觉得我们被盯上了吗?”
“你在降落的时候都把那么大的一只蚊子干掉了,如果还不被盯上,那才是见鬼了。”
“那么说,敌人之所有还没有出现,是还没有掌握我们的位置?”
“又或者,他们早就掌握了我们的行踪。只是在等待我们落入圈套。”纳达阴郁着面孔。苏定默不作声。深深的阴霾笼罩在天顶。时至下午,太阳已经渐渐西斜。“死亡森林”的东部虽然也算得上密林,但相比南边黑压压的一片,这里的树丛密度还是要稍小一些。偶尔,金色的阳光也会从树枝间隙处泻下,光线折射,一时间,整片丛林都是亮堂堂的。
苏定,纳达和斯蒂尔心中紧张,他们都明白,自己已经身陷险境。但这也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苏定下达命令,他要大家缩短距离,彼此掩护着前进。三人稍微放慢速度,他们每走一步都要特别小心。就好像随时可能会踩到地雷一样。
苏定握住剑柄,他感到右手刺骨的疼痛。半小时之前,他刚刚释放黑刀的力量,消灭了一只巨型蚊子。当时,他其实是有收手的,因而没有对自己的身体造成太大的负担。但到头来,他右手的骨头还是在隐隐作痛。黑刀的寒气已经深入骨髓,这不只是使用一次力量的问题。而是长年累月遭到侵蚀的结果。本来,苏定就少了一只手,因此他的感觉就更加明显。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的右臂,以及整个身体,都会被寒气冻僵。到时候,他也就没法战斗了。而对于制裁者来说,没法战斗,就意味着死。
死吗。
苏定心中苦涩。他挪动着僵硬的手指。死,这是早就可以想到的结局,也是所有制裁者最终的宿命。有史以来,还没有制裁者是老死在床上的。问题只在于,在死之前,自己能做到些什么。眼下,人类与变异者的博弈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在结果出来之前,自己必须撑下去,为了东方定居点,为了东方的人民,也为了整个人类。
焰雪小姐,你也是一样吗?
苏定露出笑颜。他不自觉地开起了小差,竟然没有注意到前面的纳达和斯蒂尔都已经停下。苏定继续前进。他眼看着就要超过去。突然,纳达大声怒吼。
“停下!!!后退,保持阵型。”
“什么!?”苏定大吃一惊。他向后小跳。纳达和斯蒂尔都是表情紧张,他们抽出武器,一副全情戒备的姿态,苏定问。
“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纳达低声说道。而斯蒂尔则是发出“呼呼”的闷哼声。他的眼中难得地显出杀意。苏定顺着两个孩子的视线向前望去。阳光透下,斑驳的影子星罗棋布,在阴影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向三人走来。
“噌”,黑刀出鞘,苏定只感到右臂一阵剧痛,但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苏定问斯蒂尔。“能分辨得出来是什么吗。”
“没有味道。”
“没有味道?但确实有东西在那里呀。”
“没错,所以那并不是物理上的存在。”
“不是物理性的存在……”苏定倒吸一口冷气。他终于明白敌人是谁。纳达猛地转身。
“在后面!!!”
“!?”斯蒂尔和苏定急忙扭头。容布双手交叉。他几乎是凭空出现在众人身后。苏定吞咽口水。他紧盯着眼前的敌人。容布一动不动,他面无表情。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给人以巨大的恶意。苏定调整脚步。他稍稍向纳达和斯蒂尔靠拢。突然,容布开口。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们啊,那个女人没有和你们在一起吗?”
“那个女人?”
“怎么,你们难道不是同伙吗。就是那个女性的制裁者。我看她也是东方人。我还以为你们之间都认识呢。”
“女性制裁者,你是指焰雪小姐。”苏定压低声音。听到这个名字,纳达和斯蒂尔的表情同时露出异样。容布抬起眼皮。
“果然,你们认识她,她在哪里。”
“不知道。而且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苏定冷冷回答。他横起黑刀。容布轻哼一声。“既然这样,我就只有强行问你们了。希望你们不要那么快死掉。”
……
双方进入对峙。容布张开金属的双臂。他似乎是在等待敌人先出手。苏定对着纳达和斯蒂尔使了使眼色。纳达和斯蒂尔心领神会。三个月之前,他们曾经亲眼目睹过容布和星月的战斗。对于容布的能力,他们心里面多少也有个底。因此,在“巨象”部落的时候,三人就对容布的战斗方式进行过分析,也拟定过对付他的计划。容布继续说道。
“怎么了,你们不攻过来吗?还是说,你们想要先观察一下形势。但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虚张声势,要打的话就快一点,我们彼此都没有时间。”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苏定一声怒吼。他挥起黑刀,从上直接劈下。凌厉的寒气冲面而来,但容布却是咧开嘴巴。刹那间,容布的身影瞬间消失。他就像是移动到了另外一个空间。但苏定早有准备,他向后大吼。
“纳达,斯蒂尔!!!”
“知道了!!!”纳达大声回应。她看向身旁的变异者少年。斯蒂尔紧闭双眼,他双拳互握,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鼻子上。空气紊乱,方圆数十米内,各种各样的气味都在互相碰撞,但在斯蒂尔的鼻尖上,一股凉丝丝的味道却是若隐若现。这种感觉隐藏在混乱之中,却又显得如此熟悉,如此清晰。就好像是在一团辣椒中放了一块冰糖一样。
这是黑刀的残余。
“发现了,坐标2,4,5。”斯蒂尔大声说道。话音未落,纳达已经猛地冲出,她举起手枪,向着斯蒂尔指示的地点连续开火。容布暗吃一惊,他没想到自己竟然那么快就被发现。他只能用金属的手臂护住头部。“叮叮叮”,三发子弹全被挡下。而容布的身影也再度消失。纳达急忙回头。
“斯蒂尔!!!”
“坐标1……1,9,3,快一点。”斯蒂尔艰难说道。刹那间,苏定急速而至。凉风拂面,容布无法躲避,他只能眼睁睁巨大的寒气从正面扑来。“轰隆”,冰花四溅,整片丛林都化为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