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们知道了‘雄鹰’巢穴的位置?”
诺兰-拉纳大吃一惊。此时此刻,距离变异者对人类军队发起偷袭已经过去整整一天。在确定已经没有威胁后,拉纳同意解除最高警戒状态。士兵们终于松了口气。他们苦战一个晚上,也不算是一点回报都没有了。
罗纳德和拉纳都去睡觉,他们刚刚追击回来,正是精疲力竭。米塔金负责第一天的值班。而就在他值班期间,通讯参谋送来一条耐人寻味的情报。这条情报是通过无线电传来的。在这个年代,大气电离层被完全破坏,无线电联络只能在很短的距离内进行。这说明,这条讯息的来源是距离很近的地方。电讯完全匿名,而其中最主要的内容,就是前往亚极地乌拉尔山脉中,“雄鹰”部落巢穴的可能路线。
米塔金不敢贸然行动。一方面,他很怀疑这个情报的准确性。毕竟像这种匿名电讯,根本不值得信赖,说不定还是敌人的陷阱。而且像那么大的事情,他也不敢一个人决定。于是乎,欧洲军队就在无所事事中度过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拉纳和罗纳德醒来之后,米塔金才将事情和盘托出。而这已经是快要接近中午的时候了。
拉纳走来走去。一旁的罗纳德说道。
“这很明显了吧。这根本不可能是真的。这一定是变异者为了引我们上钩故意设下的陷阱。”
“但如果是真的话,这就是一个大好机会。”米塔金回答。“现在是五月份,马上就要进入西伯利亚最宝贵的夏季。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不到三个月。乌拉尔山脉地广人稀,如果真的进行地毯式搜索,不论最后能否找到,肯定也会分散兵力,给敌人以各个击破的机会。相比之下,如果能够一上来就明确敌人的位置,接下来的战斗就会轻松很多。况且,我也不认为变异者会使用无线电设施。”
“但如果不是变异者的话,又会是谁。这种荒山野岭里,又有谁会特意帮助我们。”罗纳德固执己见。自从被容布埋伏之后,他就有杯弓蛇影之感。其他士兵都是茫然。眼下,罗纳德和米塔金互不相让,能够做出决定的,自然只有拉纳了。但拉纳也是犹豫不决。他明白这不是变异者的诡计。但他也想不通到底会是何方高人在幕后相助。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着太阳已经要没过天顶。突然,一阵轰鸣从头顶传来。
“运输机的声音?”
众位将军立刻冲出帐篷。他们看着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运输机悬空降落。一个人影从机舱中走出。
“萨迪克将军!!!”
来者正是欧洲定居点统帅穆罕穆德-萨迪克。他是乘坐专机,花了四个小时,从柏林直接飞过来的。与他一起来的,还有大量的补给和装备,以及补充兵员。萨迪克微笑着向各位将军打招呼。米塔金问道。
“萨迪克将军,为什么您会来前线。”
“诶?我记得早就有这个预定了呀。”
“我是知道您会来,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快。”
“这也无所谓吧。我听说你们已经取得了不少战果。既然如此,我想也是时候了。话说回来,你们之前似乎是在争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众将面面相视。他们将神秘讯息的事情一一道来。萨迪克嘴角翘起。
“这不是很有趣吗?我们就按照对方提供的情报行动。”
“!?”大家都是惊愕。他们没想到萨迪克竟然会那么容易就作出决定。罗纳德急忙说道。“将军,这太冒险了吧。万一是陷阱的话……”
“陷阱?罗纳德少将,你应该知道,变异者不会使用无线电的。就算高阶变异者也不会。”
“但是……”
“罗纳德,这是机会,是我们击败变异者的机会。因为莫须有的畏惧而坐失良机,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是……是。”罗纳德深深低头。他不再多言。诺兰-拉纳目光炯炯。萨迪克回眸一瞥。
“拉纳,你也想说这是变异者的陷阱?”
“不,我不认为变异者会做这种多余的事。但对于这个情报的来源。我也有一点疑惑。这里已经远离人类的居住地。如果有人会提供给我们情报,那至少说明他们拥有和我们相同的组织和力量。眼下,东方定居点势弱,海上定居点早已灰飞烟灭,能够做到这些的,就只有……”
“我知道,我知道的,拉纳。但是,到此为止。”
萨迪克微笑说道。他做出“嘘”的姿势。拉纳紧抿嘴唇。他不再多言。其他人都是一脸茫然。很快,在萨迪克的命令下,欧洲军队改变方向,他们向北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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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149年6月,傍晚。“雄鹰”部落。
好黑。
绝望,痛楚,杀戮。
为什么我还活着。
……为什么。
容布挣扎着睁开眼睛。他注意到一道阳光正倾泻而下。容布下意识闭上眼帘。旁边的同伴也注意到了这个动作。它们立刻帮容布的眼睛盖上毛皮。
“你醒过来了啊。”斯布坐在一边。他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容布听出了同胞的声音。他挪动嘴唇。
“我在哪里?现在是什么时候。”
“在我们的家。按照人类的时间,应该是在6月头。你已经睡了整整两个星期。两个星期前,你身受重伤,昏倒在荒郊野外。是我的部下循着味道找到了你。”
“……其他的同胞呢?”
“死了。没有一个活下来。连你能活下来都是一个奇迹。我倒是很感兴趣,你到底是栽在什么人手里。但看样子你现在还不适合说话。”
“是吗……”容布轻轻喘息。这一次,他是真好像要睡下去了。但下一刻,他却是猛地睁开眼睛。
“喂,斯布,是你派出的人找到我的吧。它们有没有被跟踪?”
“跟踪?你在说什么?”
“到底有没有被跟踪。”容布厉声说道。斯布一脸茫然。“你问我有没有被跟踪,我怎么会知道。至少我没有收到类似的报告。容布,到底怎么了?”
容布咬住嘴唇。他将自己遭到袭击的事情告诉斯布。斯布大吃一惊。“真是意外,连你都会遭到偷袭。敌人是谁。”
“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一个人类女性。而且是极为美丽的女性。她可能是制裁者。”
“制裁者……那她也是欧洲定居点的人?”
“这一点还不知道。但她是一个东方人。”
“东方人?东方定居点?但这怎么可能。自从四年前的巫山之战后,东方定居点已经处于完全的战略回缩。他们怎么会突然想起插手欧洲的事情。”
“不知道。无论如何,那个女人的出现让事情变得复杂化了。斯布,人类的主力在哪里?”
“正在接近中。虽然动作并不算快,但确实是在接近中。而且是形成一个扇形包围的态势。”
“那么说,我们的地点已经暴露了?这样的话,我们就退无可退。”
“容布!!!”斯布大声打断。他示意容布注意一下周围的情况。一旁的变异者士兵都是茫然。它们虽然未必能真的理解两位高阶变异者的谈话。但它们却能很清楚地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悲观气氛。大战当前,如果连指挥官都未战先怯,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更不要说了。两位高阶变异者都是沉默。许久之后,容布问。
“人类什么时候会来。”
“根据之前的速度,大概再过三个星期吧。”
“那就是盛夏时候了,踩点真是出色。鹰的命令呢?”
“没有。”
“什么!?”
“鹰没有任何命令。他还是老样子,整天呆在自己的洞穴里。现在‘雄鹰’的具体事务是由我负责。我已经下令全军收缩防御。一切都等敌人接近之后再说。”
“……这便是,完蛋了。”
容布轻声说道。他的声音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见。太阳的残光停留天际,极地的夜晚,似乎也比平时来的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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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雄鹰”巢穴的深处。
黑暗,寂静,凝滞,没有阳光,没有轻风,没有希望。就连永不停息的时间都停止流动。火光摇曳,潮湿的空气刺激着鼻腔,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浓雾一片。
鹰紧紧抓住翅膀。他滚躺在石床上。身体正在燃烧,心脏正在嚎叫,鹰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恨不得马上就结束自己的生命。但下一刻,他的脸上却是露出狞笑。
人类,人类快要来了。
终于,他们终于来了。
我的伤痛,终于可以治愈了。
残酷的笑声回荡在空间中。但很快,这种笑声便化为痛苦的哀嚎。鹰轻声咆哮,他的双眸中,唯有黑暗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