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点了灯,止沧的寝屋里,还是昏昏暗暗的。
所以止沧离得近了,也不曾发现安四锦身上有什么‘不妥’。
只是,那明显‘逃难’的装束,还是太惹眼了,她这是为了谁?!东躲西藏,一身狼狈,看得他只觉得不舒服极了。
止沧皱着眉,十分严肃的看着她,一点也不像平时那样嬉笑,“你这是做什么?这个时辰,从哪里逃难,逃到我这来了?”
见止沧如此问,既然她来了,便也没想瞒着,反正止沧与她是表兄弟,隔不了多少血缘。
又帮了她不少忙,她心中早就拿他当自己人了。
“不瞒你说了,我其实和离了。”
这话惊的止沧,说不出话来了,睁着茫然的眼睛,想问的话太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捡了最关键的来问,“你与他都说好了?从此一刀两断?各主婚嫁?”
安四锦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十分无奈,“若是真的这样,我也不用这幅样子逃到你这啊。”
她说到一半,捡了点桌上的点心边吃边说道,“我爹出征前,曾与他签了份协议,将安家的一切都给了他,繁花似锦也是安家的,所以,我若是与他和离,就得净身出户了,而他又不愿意与我和离。我是趁机留了张和离书,又顺了点值钱的物什,溜出来的。”
止沧见她吃的急,怕她噎着,又拿了一壶一直温着的花茶给她倒了一杯,顺便去去寒意。
“那如今,你要如何?一直躲着他吗?不如跟我回伊富,见见我母妃,虽然我不是个有权势的皇子,但保你富足一生还是绰绰的。”
安四锦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端起茶杯,喝了起来,继续说道,“可是管家叔和翠儿环儿的卖身契还在安家呢,我现在是不管不顾的溜出来了,可是无论将来我在哪里,我都是要带上他们的,还有我一辈子的心血繁花似锦呢,无论我要不要呆在安和,这些都得先稳当了才行啊。”
止沧点了点头,又往她杯子里添了点茶,“也是,如今浮宸那,你这样逃了,心中不免恼怒,等他冷静几分,我再陪你一同与他理论理论。”
这番话,让安四锦觉得在这冷的夜里有了一些温暖,是那种同爹爹一样,有人庇护的温暖。
她笑着看着眼前的表兄长,突然很想见见她从未见过的小姨,她与原主的娘亲是同胞双生的姐妹,那一定长得与娘亲像极了,那种想见的渴望是身体上带来的。
“无论我是否要留在安和,我都会随你去一趟伊富,见一见火姨。”
止沧也笑了,看着她还在挑拣着桌上剩下的糕点,估摸着她应该是饿了。
“别吃这些了,我让人做点好消化的小米粥,你吃了之后,便在我屋里好好睡一觉吧,反正你接下来就都躲在我这了,别的地方就别去了。”
安四锦本想着拒绝,可是望着屋外的天都快亮了,要是此时去找客栈,定然要花些功夫,说不定还会惹人注目,万一被浮宸那厮抓了,可不就得不偿失。
还是先答应下来,到时候,在找机会出去住吧。
“那就先委屈你睡别处了。”
止沧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眨巴几下剪水双瞳,十分天真的说道,“你我好歹也是亲戚,还怕我占你便宜不成?我那床大的很,我平时偏爱放些书在边上,索性就让人打了一床两倍大的床来。我就委屈些,与你挤一挤。”
安四锦愣了愣,往里屋的床侧看去,的确如止沧所说,大如普通的床榻两倍有余。
可她还是心下别扭,“我与你终究还是男女有别,不如,我睡地下,也没什么大碍。”
止沧摇了摇头,“有床不睡何苦睡地上呢,现在可是腊月呢,你可经不住地上的寒气,你们安和如此拘束,也是少见多怪了些,我们好歹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在我们伊富,就算是没什么关系的男女,是朋友躺在一块,也无甚不妥,只要心中坦荡,何愧于天?何愧于人?”
安四锦又瞧了瞧那床榻,终究还是妥协了,大不了就挤一次,明日就寻机会出去住去。
她点了点头,困的厉害,也不想吃东西了,和衣就往那床上一趟。
的确是她呆着这里久了,有些迂腐了。
止沧说的对,只要心中坦荡,她就无所畏惧。
.....
等到浮宸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午后。
阿司徘徊在门口,也不敢擅闯。
明明天光大亮。
又觉得主子这么久还不出来实在太奇怪了,主子平日里可是一点都不贪睡的性子,更何况主子五感都特别灵敏,总是天才微亮听到一丝动静就会醒了的。
可是昨儿个将军府的管家叔明明说了,今天主子不会醒的太早,也叫人不要进去打扰。
说的十分严肃,害他的小心肝都颤了颤,他可不是阿月,没什么拳脚功夫傍身,胆子又小,经不起别人这样警告。
浮宸睁了睁眼,感觉眼睛上盖着什么东西,想伸手将脸上的东西拿掉,可是手却被绑着了,他顿了半晌,终于明白过来。
“安四锦!!”
这下可真把阿司吓着了,他听着主子如此不镇定的喊叫,也不管管家叔的警告,直直就往主子屋里冲去。
嘴里还不停喊着,“主子?!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等当他真的看到自家主子的时候,嘴都张圆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床上这一幕。
薄被只是浅浅的盖在了浮宸的关键部位,其余部分都裸露在空气之中,手被高高的拉到了床头绑着,所以上半身的肌肉线条更是流畅的让人发指。
阿司第一次看到主子如此‘香艳’的模样,至今还未反应过来。
浮宸怒了,他吼道,“愣着干嘛,还不给我解开。”
看着主子真的生气了,阿司不敢耽误,上前开始解着绸缎,可这也不知道是谁打的,竟然打了个死结。
阿司有些无奈,四处寻了寻,终于在桌案前找到了剪刀。
可他也看见了那封大大的和离书。
虽然,心中有些不安,但他还是直接将主子手上和脚上的死结给剪了。
浮宸揉了揉被绑了一夜的手,伸手将脸上的绸带给抽了下来。
看着此时自己身上还不着一物,也都是那些深深浅浅的咬痕,脸上红了红,也不管阿司在不在看,挑起地上那件鹤氅盖在自己身上。
这才向阿司看去,此时阿司踌躇的看着他,像是有话要讲。
“王妃人呢?叫她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