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鲁大公,他会同意吗?”拜伦斯将皮绒披风紧紧抓住,试图抵挡凌冽的寒风。
……
“他会不会杀了我们,据说当年这里可是……”
……
“如果,我说如果,一旦激怒了他,我们能逃得掉吗?”
“放心吧,拜伦斯殿下,如果他……”伊斯鲁哽咽片刻,“放心吧,我一定竭尽全力……”伊斯鲁的眉毛上耷拉着厚厚的冰霜,似乎感受不到丝毫的寒冷,只在拜伦斯身前留下一串串脚印。
一前一后两抹人影渐渐出现在这座曾经无比雄伟、金碧辉煌的圣城——卡斯特洛尔。不过圣城已成为了过去,现在是一座被抹去了所有色彩,只剩下破败与死亡的废墟,没有了任何生灵的——死城。
或许,其中有一个,不知道算是什么的生灵。
痛苦、仇恨、愤怒与恐惧,自当拜伦斯踏进卡斯特洛尔以来,这些负面情绪就不停地折磨着他,甚至将要与拜伦斯内心深处的负面情绪发生共鸣。
拜伦斯曾不止一次听帝宫里的长者讲过卡斯特洛尔是多么的神圣威严、多么的举世闻名、多么的繁华秩序。其中的圣光凯旋大道便是进入城内最宽广的大道,足够让百骑重装骑士并列冲锋。而如今,拜伦斯脚下的圣光凯旋大道早已千里冰封,满地尽是骸骨、武器、盔甲,也不知道破败的废墟之下还埋葬着多少怨灵。
拜伦斯小心地跟在伊斯鲁大公身后,他心中明白,此行他的用处仅仅是因为他帝国王子的身份,但最终的会谈以及究竟能不能活着走出这座死城完全在于他身前的伊斯鲁大公。拜伦斯没有任何理由能让他自己相信能在那个怪物手下逃脱,那个以一人之力覆灭卡斯特洛尔及整个教廷的怪物。
圣光凯旋大道的尽头便是曾经的教皇殿——那个唯一还幸存的建筑。
推开教皇殿沉重的大门,发出“吱吱”怪响,冰雪顺着门缝滚落。殿内被冰封的骸骨足以堆成一座小山,半个足球场大小的教皇殿竟找不出一块下脚之地。
曾经镶嵌有无数含有照明魔法的夜明珠纷纷破裂的散落在骸骨之中,整个教皇殿内只有从破败的屋顶上投下一块块黯淡的光斑。
远处的教皇宝座上歪坐着一具骷髅,骷髅的右脚下踩着一颗头骨,头骨上还戴着一顶镶满宝石金光闪闪的皇冠!这是教皇的皇冠!
“艾瑞艾斯帝国,拜伦斯·艾瑞艾斯殿下及...”
“滚——”
沙哑的声音仿佛从心中传来,惊得拜伦斯四处寻找这沙哑又干瘪声音的主人,仅仅一个字,就如同抽离了拜伦斯体表那点可怜的温度,让拜伦斯不住地瑟瑟发抖。
恐惧束缚了他的身体,黑暗禁锢了他的灵魂。
伊斯鲁大公不管满脸惊恐的拜伦斯,只是紧紧盯着宝座上那具骷髅,躬身道:“阿斯尔曼·黑剑·艾瑞艾斯陛下托我向您问好。”
“呜——呜——”
巨大的宫殿里无故产生了无数紊乱的气流,刮得伊斯鲁都难以睁开眼睛。宝座上,那具骷髅的眼眶里迸发出两团漆黑的火焰,似乎将要撕碎门后的两人。
“阿斯尔曼,呵呵,还有脸派你来见我。”这仿佛是咬着牙说出的话语。
除了那两团黑色的火焰,骷髅似乎没有任何动静。“既然你还敢来见我,那你们也没必要再回去了,待我赐予你们永生之后,我会亲自再去一趟艾瑞艾斯见见你们伟大的阿斯尔曼陛下。”
伊斯鲁当然知道骷髅口中“赐予永生”是什么意思,伊斯鲁不敢发怒,依旧保持着十分的敬意及满脸的笑意说道:“之前陛下不愿亲临是因为答应您的事他没有办好,无颜面对您,而..……”伊斯鲁说话间从戒指里取出的东西转眼便消失不见,不过伊斯鲁知道是他已经拿去了。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头骨中的黑色火焰正在疯狂翻腾着,伊斯鲁知道这个东西起作用了,正欲开口。
“滚吧。”
干脆的两个字,不带有任何情感,便是让伊斯鲁和拜伦斯无法反抗的圣令!
伊斯鲁示意拜伦斯离去,拜伦斯心里早已不愿伊斯鲁再与那个怪物多讲一句话,尽管父皇交给他们的任务伊斯鲁只字未提,也只求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不愿在这座死城里多停留一刻。
“那个东西有消息了。”
拜伦斯心里一惊,暗道伊斯鲁想说什么。
“在无尽之海的大漩涡里。”伊斯鲁本想卖个关子引起骷髅的兴趣,但感到来自背后强烈的杀意连忙继续说道,“那些怪物手中。”
说完,伊斯鲁便拉着快被冻僵的拜伦斯飞速离开了卡斯特洛尔。
他是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为了生存,为了力量,为了复仇!变成了这般样子。曾经戏谑的笑容是那样的温暖又充满活力,回想起来,如同昨日。而如今,他却变成了一具冰冷又强大的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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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从明妮城的城头渐渐褪去,走货的商人和满脸疲惫的冒险者匆匆涌入明妮城,毕竟谁也不想在明妮城下挨一夜的冻。
城门的守军不顾远处一边疯狂奔跑一边叫着等等的商人与冒险者,面无表情的将城门缓缓关上,无声的宣告着今日即将过去,即将进入宵禁。
不过宵禁却对某个人没什么作用。
“先生,先生,快起来了,大人找您,您再不出来大人要发火了。”侍女一边急促地敲着房门一边对房内喊道。
过了好一会,房门才缓缓打开,走出一个睡眼朦胧的青年,用手指轻轻地弹了弹侍女的脸蛋,轻薄道:“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就去。”
侍女仿佛习惯了青年的轻薄,微微叹了叹,看着青年歪歪的离去。这个青年就是何围,一个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地球人,继承了明妮城城主独子的身份,不但保留着前世的所有记忆,甚至面貌都没有任何变化——肥头大耳、双眼麻木标准死宅造型,又长着一副大众脸、离一米七还差点的个头顶着一头纯黑的乱发在这个世界里依旧是矮子,还是那种一看就是肉长错地方的矮胖子。
不过即使这样,有一个让何围不解的谜题仍旧困扰着他,他穿越过来是顶用了城主儿子的身份,但他这个儿子的外形明显和城主拉卡德存在巨大的差别,何围就是一个标准的黄种人,而且是最黄的黄种人,而他名义上的“父亲”是一个身高近2米,棕发蓝眼的白皮肤大汉,虽年过五旬却依旧威风凛凛,一双虎目足以震慑人心。
也是这个世界没有照片,否则何围真想看看曾经的斯权嘉·那威尔究竟长什么样,居然整个城主府都没人能认出他这个明显的冒牌货。
到最后何围不得不相信或许真正的斯权嘉·那威尔和他长得一模一样,要真是这样估计城主府旁边的府邸姓王……
即使何围再不喜欢“死全家·那威尔”这个名字也只有硬顶着,毕竟从前一世的穷光蛋直接穿越成官二代兼富二代的故事,在小说里何围都有没听说过。
穿越来的两年时间让何围好好的过了一盘酒池肉林的生活,用夜夜笙歌、日日糜烂来形容最好不过。
通过这不到两年的接触,何围发现明妮城城主拉卡德似乎对他这个废物“儿子”异常溺爱,即使废物到连标准制式长剑都难以举起的何围也没有遭到拉卡德的嫌弃,而是尽可能的满足他的所有要求,这不得不让何围开始同情他这个便宜“父亲”。
或许溺爱的原因是因为拉卡德的子爵身份无法继承,同样这也是让何围耿耿于怀的地方之一。也就是说一旦拉卡德嗝屁了,那么他何围将会失去现在的一切东西,只能带着极少数的财产离开城主府,住进平民区。平民区里可有不少被他欺负过的“老实人”,不知道这些被常年压迫的老实人碰见落魄的何围会做出怎样“替天行道”的好事。这种日子让何围打心眼里害怕,毕竟这两年里其他的没学会,飞扬跋扈却练得炉火纯青,或许这正是前世穷屌丝一朝逆袭后的心理写照。
如今何围每天都祈祷拉卡德长命百岁,这不,拉卡德召见何围不敢不从,也顾不上洗脸飞快的前往议事大厅。
“兔崽子,你多久没去过教堂了!你这是主动在离开光明神的怀抱!”
何围刚踏上议事大厅的楼梯就听见屋内传来威严的训斥声,自然是来自他的便宜父亲——拉卡德。两年时间何围早已接受这个便宜父亲,何围本是孤儿,来到这个世界又享受了城主公子的待遇,再加上拉卡德对他很是宠爱,这顿训斥何围没有生出任何反驳的念头。
不过最让何围头疼的就是他所在的国家圣璐姆——一个神权制国家,教皇的权威无人可以违背!可偏偏何围在前世生长在一个民主自由的新国度,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要知道圣璐姆可是全民信奉光明神,何围要不是城主的公子,凭他这两年来的所作所为早就被送上火刑架了。
何围不知道当他在满月的时候,拉卡德曾请明妮城的主教主持洗礼,没想到的是,正当主教将要把圣水洒在何围身上的时候,何围尿了,还刚好尿在主教的脸上!若不是拉卡德与主教关系不错将这事压了下去(当然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恐怕早已变成了明妮城外的狼粪。或许正是因为这件事更让拉卡德相信家族的那个诅咒。
何围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言不发的听着拉卡德的训斥。这并不代表何围在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是在这件事上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从今天起太阳落山之后不得离开府内半步!”
随着拉卡德宣布了对何围的最终“判决”,这次批斗大会也算告一段落。
“这两天新的主教即将上任,你小子给我老实点!”
何围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才想起拉卡德的警告,这真的不是个好消息,毕竟生在圣璐姆这个国家,任何事的对错都是由光明神的意志决定的,当然光明神即使是神也管不了这么多破事,这一切皆由他的代言人——神圣教廷说了算。而主教即是具体到每个城镇的代言人。其实城主手中的权利少得可怜,最主要的权利都掌握在主教手里,比如收缴赋税、城防治安、官员调动。而明妮城自上一任主教回归光明神的怀抱后,主教的职位空闲长达10年,居民们竟都开始怀疑光明神是否已经抛弃了他们,倒是拉卡德在这10年里行使着主教的权利,过得是春风得雨。
新的主教上任必将夺走拉卡德手中现有的权利,这也意味着何围再也不能在明妮城里作威作福,当然若是愿意放放血,向新主教使些好处倒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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