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位刑部侍郎,是要置他的同僚于死地。
刑部侍郎等了半晌还不见动静,微微抬起头撇了一眼,便见上方的帝王垂眸转动着扳指,丝毫没看他一眼。
刑部侍郎只觉得受到了侮辱。
一个暴君而已,不就皮囊好看了点,身份高了些,权力大了点?
瞧不起谁呢?
当即,刻薄寡淡的面容浮出一丝谄媚的笑容。
“陛下,可是微臣说的话…哪里惹您不高兴了?”
小心翼翼的试探。
鱼凉冰白如玉的指尖微微敲着案几,眸华微抬,道:“那依爱卿之见,朕该如何处置?”
刑部侍郎猛然对上帝王幽深不见底的眸,不知为何,冷汗直冒。
宽大的官袍下,腿抖得筛糠似的,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颤巍巍道:
“微臣不敢。”
成月在一旁看得是心惊胆战外加幸灾乐祸。
这个刑部侍郎他是知道的,惯会阳奉阴违,两面三刀,如今捅刀子捅到陛下跟前儿,若是从前陛下兴许还能信上一两分,可现在?
现在的陛下让人看一眼都心生畏意,跟从前最大的不同很明显,就是安上脑子了。
这样的九五之尊会轻易信了这种看似有理有据实则没头没脑的话?
瞧着陛下这模样像是不悦了,刑部侍郎可还有好果子兜着吃?
还没等成月想完,回过神时,就看见刑部侍郎颤巍巍跪倒在地,口口声声大呼冤枉,头磕得砰砰响。
成月懵了,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赶紧去瞅陛下的神色,却发觉自家陛下依旧眸波淡淡,漫不经心翻阅着一本奏疏。
这不是这位刑部侍郎上奏的折子吗?
难不成写了些大逆不道的话?
成月没敢继续往下猜,因为他觉得虽然陛下变了些,但喜怒无常的性子似乎没改。
此时刑部侍郎的脑袋已经磕出血了,本就白皙的面色愈发惨白,不住得求着饶。
成月小心翼翼开口道:“…陛下?”
鱼凉略微抬眼,将折子随意扔到一边,缓缓摩挲着茶盏。
幽深的眸底辨不清情绪。
“茶凉了。”
成月得了令,赶紧拎着茶壶小跑出去,生怕一个迟缓,这位爷又不高兴,连带着把他也迁怒了。
…
“朕记得…你姓郭?”
刑部侍郎连忙擦了擦额头上的血,摇骰子似的点头,“…是,微臣名为郭臣胤,家父曾是先帝钦定的兵马大将军郭得彰。”
鱼凉道:“你若有你父亲一半的忠正耿直,也不至于仍是个侍郎。”
刑部侍郎:……
讲真,其实他觉得,要是您自己有先帝一半的英明神武,大靖王朝也不至于快垮了。
但现在最紧要的问题是,这位主子在他上奏的折子里挑刺儿,随意点出来的几处甚至让他自己都以为他大逆不道了,而实际上?
他只不过是编了一堆莫须有的东西构陷同僚,仅此而已!什么大逆不道,可能…纯属偶然?
上回他用同样的手段污蔑梅尚书,这位不照样信了吗?还把梅尚书抄家灭族了。
怎么这次,同样的手段,不好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