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电话打醒的时候,是早上8点,老妈打来的,口气很严重:“过来吧,还是要送医院。”
胡乱一穿,最快的速度到爸妈家,哥的车已经停在了外面。等我进门,老爸正在被哥和二姐夫一左一右的撑着出卧室的门。大姐、二姐都在,全部人马乱作一团,老爸嘟弄着,要喝一杯新烧的开水泡的新鲜茶,我们几个跳到厨房里,看着那已不保温的暖瓶,试了半天,不行,泡不开。再打开煤气烧吧!就在这时,大姐进来,一把夺过我那泡不开的暖水杯:“都什么时候了,还烧啊烧的,别让一杯茶水把人给耽误了!”
既然老大这么一说,我那似乎懵了的脑子,才算是机械性地听命于她了。
关掉煤气,把暖水杯抓好,我先第一个跑出门去,我知道,搬人,我是没有那么大力气的;但是钻进门里接应,是我的强项。
打开了车门,我钻到了后排的位置,等待着老爸被弄上来。
零下27度的低温天里,昨夜新下的雪,让一切都显得那么刺眼。眼前,就象东北片里常有的国画似的,我看到了老爸被哥背了出来,后面帮抬着的是姐姐们,哥没有爸高大,这时已被压得不能直着腿前进,但就么一个大大的“孝“字,就在我面前真实上演着了。
175的老爸,这时钻进车里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我在里面使劲地拽老爸的棉衣,外面哥姐们喊着、扛着:“低头,头先进去!”老大在后,总算把老爸塞了进来,我和大姐一左一右,夹着老爸,二姐坐前排,哥关好门去开车。二姐夫、外甥、外甥女们坐二姐夫的车,随后一起向中医院出发。
此时,距离除夕夜,只有6天时间了,冬天里,似乎这种病发作的特别多,根本订不到床位,二姐夫联系的中医院,还算有熟人,说有床,这就赶紧着,向离家7公里之外的中医院出发。
一路上,哥开得很慢,老爸努力显得自己还行,就嘴里有一阵没一阵的唠叨要喝热茶,一会儿嫌前面太挤,把腿想要伸开。于是,我们便让他伸到前面档位处,但这样会影响开车,又过了一会儿,想出了一招,把老爸的腿抱着,正好指着二姐的泡泡头。我和二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大姐抱着爸那边,始终一言不发;哥也只是偶而说两句。
要说起来,我们四个,这是从长大成年以后,最集中地在一起的唯一一次呢!上一次?应该是当我们还都只是7岁以下的那个时候,当年还年轻的老爸得意地扶着一辆二八自行车,车前杠上坐着大姐二姐,坐包上是哥,后座上老妈坐着,抱着我,那时一辆自行车轻松搞定全家6口人的场面,被那张充满喜感的黑白照片定格在那个似乎只有黑白颜色的年代了。而此时,照片中的孩子们,全大了,而推车的这个,变成了在我们怀中扶抱着的老头儿。
“这是雅山吗?“
“你是不是乌鲁木齐人,连红山都认不出来了,南疆呆久了,变成‘瘌瓜子’了!”
当车从红山后插过来的时候,我对着这白雪覆盖之下的山产生了怀疑。二姐不失时机地损了我一句。
没错啊,我是在南疆呆太久了,乌鲁木齐,我有多久没有好好看看你了呢?
车过了十中,我当年的中学,再看到时,那8个大的篮球场还在,从这时起,说限单行了,我是看不太懂,那一片本来就很狭窄得不得了,再哪条限,哪条单行,我完全没有概念。
终于,七拐八拐地,到了大雪粒中的中医院门诊楼正门口。这次,有专门的抢救担架轮车,又是七手八脚地把老爸搬下去。乱蓬蓬地,我们就在一截脏脏的地毯上,前进,右拐,电梯,上。
护士站前沿墙放了好多张床,很多病人都散在大堂里。
“这么多人病了呀!“
外甥女发出了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