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是第一次济济一堂,但是这一次,是预祝两个月以来努力的成果,明天的揭牌盛典。而且能坐到这一桌来的,也是我们辛苦收集起来的活跃在喀什克州地区的苏籍企业家。
正经的酒席,都是有着严格的坐次规则的,这是“酒桌”上的规矩。
首席,自然是给到了克州张总,他现在是执行会长,自然要充当半个主人的角色。从张总那红扑扑的脸上,可以看得到的,是一个充满活力的领头者的样子。
张总发量不多,脸形瘦长,五官轮廓里多少有一点类似周总理那样的线条。
口音不改,这才是正宗苏商。
山伯哥哥,隆重介绍了迟来的“天之蓝”的徐总:“以后,咱们商会活动,就全靠家乡酒的赞助了!多多支持咱们的家乡酒!”
“天之蓝、海之蓝、梦之蓝。”蓝白的色调,柔美曲线的瓶身,和同样曲线美背示人的蓝裙美女的背景,让人充满了想象,那被美女反手藏在背后的“天之蓝”酒瓶,包含着那么多含意:既可以想象成女子疼爱对方,把酒藏起来,不让对方多喝;也可以想象成,要给对方一个惊喜,到合适的时候,突然亮出身后这瓶美酒,为相聚助兴。真的是,构图简洁、蓄意美好!
“中国梦,梦之蓝。”
几乎没有人不被这款酒铺天盖地的广告所钦服。
其实,江苏已有一个洋河大曲,这个“天之蓝”系列,也不过是洋河酒厂推出的广告硬砸出来的“美酒”,要是拿它和我们新疆的“英雄本色———伊力特”相比,本地人,还是觉得新源出的酒,更加“入口柔,一线喉”!
在江苏人的场子里,自然是江苏酒唱主角;而其他场子里,还是伊力老窖的天下;还有这几年突然加大了力度的“赖茅”,据说当年也是军方指定的专供名酒呢!
红酒,还是基本上以“新天”为主,这几年里,新疆本地又陆续推出了其他几个品牌,象阿克苏的“穆塞莱斯”、库尔勒的“芳香庄园”等,还有和田的红葡萄酒,如果看广告,真还以为葡萄园里,全是来自法国的老外庄园职工呢!
菜没转几圈,就进入了“自由配对”的时间。一想到马上要开始的各种排列组合的敬酒还礼,大家就赶紧懂事的先把面前的“西域春”本地老酸奶喝下,在胃里糊上一层保护膜,再多多少少吃几块凉拌牛肉之类的扎实点的菜品,让酒前的胃里,再铺好一层保护垫。
大家把酒言欢,主宾发言,当然是要看清主次,谁负责招呼全场,谁负责插科打诨,巧妙地把话语权一次次传递到应该发言的,或者有分量发言的主宾身上,还得有人专门负责装傻调节突然大家都不说话时的凉场子的尴尬,让整个饭局的全程气氛都融洽,和顺,大家都能吃好喝好,照顾到每个人的面子,使合和一家的主题,凸现出“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欢乐感。
坐在这局中,首先要看清楚:从主宾开始,打一遍“通关”———也就是按照在座的人物的身份的重要程度,一对一地单独分别敬酒一遍,这是基本功来的,而且不能在结束之前,把自己搞大了,这中间的分寸,相当难把握。
东爱是一个特别热闹,也能在给大家带来热闹的小捣蛋,在局上,不仅用她的聪明和灵敏,一一照应好各位大佬,还当场给大家用俄语演唱了一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当场把大家给震住了;让我唱时,我说我俄语不行,就用英语和东爱倒了几句,把其他人给搞得听傻了瞎佩服一番以后,就不用表演什么节目了。只要有人扮演“女丑”了,我就扮回乖乖女,静静地笑,多多地吃。
有酒、有亲人的气氛超好,很快,大家串成一片,刚开始的正规坐序全部打乱,或站或坐,或执酒盅、酒杯游走互敬,吉祥话儿说了个够,大家都很珍惜这样的时光,沟通越来越多,时间一长,这就分出了层次:酒量好的,还在热情作战;差点儿的,只剩下胡说八道或者静默沉思状态了。
张总举杯,建议大家先结束了这一场,后场是坐电梯直升楼上,还有KTV的场子在等着大家接着尽兴。
作为五星酒店,这一系列的安排是相当便利的,让大家从吃饭、到唱K,再到楼上洗浴、休息住宿,一条龙下来,都是妥妥地专业流程。目的就是让大家喝大了,全身放松,彻底欢乐一番。
从电梯一出门,一溜拎着亮片小包包,统一穿成萌妹子空姐状的小妹们等在门口两侧,就齐声娇呼:“晚上好!欢迎光临!”
年轻的小帅哥服务生迅速引路,为这一群“酒大了”的人群往王美帮订好的包厢里引。
包厢很大,里面有几组不同的沙发群,把整个空间铺出几个区域来,最里面一大片,可以供客人跳舞的场地旁边是巨大的KTV显示屏,正放着周华健的《朋友》,他正在足球场上和一群兄弟汗水相搏,熟悉的慢镜头,兄弟的感觉。
有名和无名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同样是这个播了无数次的MTV,和周华健穿着同样的球衣,在拍摄当天,一起流着汗,共同辛苦的“兄弟”们的脸,哪怕是任何一张非周华健的,都被人们忽视着,从来没有被人认出来过;或者大家在看MTV时,都自动把眼神聚焦在了华仔一个人身上,其他人,和背景色块没有任何区别。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眼看着所有的大佬们都进了门,我和东爱,总算放下心来。
这些大佬,绝大多数都是50后、60后,因此,他们能唱的歌库也就停留在了那个时代,好在我们这些70后的记忆里还存有他们那个时代的一些歌曲,再在面板前,认真地挑选着被他们所熟悉并一定会演唱的歌曲曲目,象《朋友》、《小白杨》、《东方之珠》、《吻别》、《咱当兵的人》、《精忠报国》、《萍聚》、《甜蜜蜜》、《青藏高原》等等,张学友、周华健、邓丽君、红歌、军旅歌题材,都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大都能吼上几嗓子的。
看我们点完了,那些守在一边的亮片片小妹,看上去年纪很小,居然她们还能和着唱上其中的几首,并且唱得功力还相当不错,倒是让我们有点意外。
我和东爱,分别是70后和80后,我们俩也挑了自己擅长的几首,和几位大佬合唱了几首,也算是尽到了我们的责任了。
这一阶段的啤酒,爆米花和西瓜苹果的果品,都比不上开心果让人嚼起来“开心”。没机会抢到麦的时候,就得攥着啤酒瓶一个桌一个桌地乱碰一气:“开心!”
然后仰脖,能灌多少下去,看缘份,有些实在的,就真的直接每次“吹”完一瓶,并把瓶底倒过来,示意自己全喝完了,诚意如那瓶口最后淌出的几滴酒沫儿。
我和东爱是心里有数的,我们可不是来尽兴的,能把各位唱开心了,灌到不能再喝了,再一个个安全回到自己的酒店房间去了,全场安全欢乐地尽兴到散场,才算是真的结束。
“好了,我们的任务完成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下到楼来,东爱叫住了正打算骑着电动车回家的马主任:“你得给点活动经费吧,他们晚上唱K,你给小黄1000元,哪够啊!这么多人,人家远道而来,总不能不尽兴吧!”
马主任显然对东爱的语气有些不满,但还是掏出了4000元,递给我:“你好好说嘛,我们可以付餐费,但这种费用,我们要是出了的话,以后开会时候,会员们交了会费,知道是这样的用途,他们不会同意的。”
“这本来就是商会活动,正常的呀,还要我们怎么办?明天大会,这种招待客人的事情,怎么可以做成这样呢?传出去多丢人?”
东爱的争论总是那么听上去过于激烈,马主任还算是脾气好,忍了,给完就飞呼而去。
我不知怎么说合适,毕竟这时我站在哪一方,都不好,干脆不吭声。
回到KTV,叫出了还在酣战中欢唱痛饮的焦总,把钱往他手里一塞,东爱说:“焦秘书长,等结束了,你买下单,这是从马主任那儿拿的。”
到现在为止,所谓今晚的招待工作,才算是真正完成。
东爱开着她的红色宝马,一路捎我回去。
“你行吗?喝了那么多酒?”
“没事儿!”
看到东爱美女这么性情,车在路上,也显然没有什么明显不妥,我也就暂时放下心来。
“看吧,明天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东爱真行!经过一晚上的唱酒、唱K,她还穿着高跟鞋,此时开着宝马,在夜的喀什,并不复杂的街道上奔驰着,技术完全不受任何影响。
这让我想起,以前在广州赛吉,我的一个潇洒打扮,儒雅帅如古人的同龄四川籍上司宋宁,带着我们部门的人,去到中山大学后面的一处珠江里的海心小岛的农家乐大排档里,喝着珠江啤酒,吃一大板一大板的烤生蚝,大家又是承包制,每个人把分配给自己的啤酒放在自己脚下,边吃边喝,聊得天南海北,江风徐徐吹来,那潮湿的空气,和属于广州的汽车尾气相交杂的味道,伴着酒,把夜的美好,一点点啃掉。
那天的席间,老林也在,当时他说,当年就是在赤岗那个地方,一片芭蕉地,是他们学生下乡的地方,我们都起哄:那么繁华的广交会场馆所在地,怎么会是被你说成是那么苦难深重的乡下地方呢?
几十年,沧海桑田,谁能说得清楚,古农田与今展馆的先进场景是同一片空间的翻天覆地呢?他老人家有幸见证了,每每和我们说起,却又被人嘲笑。最可悲的就是,每当他要给我们讲一个牛人的故事时,最后我们一追问那人呢?他都说:“死了!”
那天的酒后,我是6瓶,全身兴奋到要飞起,似乎想要拥抱江水中的月亮。当然,大家都喝多了,宋领导开着他的城市SUV,把我们一一送回家,在车上,他还特别骄傲地说:“我越喝酒吧,这车就开得越好!不信你们看!”
果然,一片风驰电掣效果的广州街景闪过车窗外,他把我和黄菲扔到了中大纺织城,也就是黄菲家。那晚,我被黄菲美女收留了,到她家,我很清楚自己的呕吐,把被子弄脏了,于是忙起来在洗手台上拼命洗,还被黄菲笑着问:“你咋一到我们家就干活?”
那晚她老公不在,我们俩在他们的大床上一觉天明,放肆地象学生时代一样。
和那广州的酒场比起来,喀什的酒场,感受大不一样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