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什就象是“睡着了”一样。
几个月不过来,再来,一看,还是那样,一点儿没变。
“悟空按下云头,手搭凉棚,打量着这片土地。”
想着《西游记》里的情节,我们是和一堆每来一次、沾更多土的人一起坐着飞机,扎进“土也是土、空气也是土”的地方来“全息补钙”来了。
不再有旅游者的玩赏心态,一切直指工作目标。
长青和海涛已混成了天天互救寂寞的莫逆。在这个对时间无法打发的地方,喝酒、唱K成了他俩的固定节目。
而我却依然固我地琢磨,如何前进。
做公司,是不需要太多战略家的,战术家是需要的,解决真正的眼前难题,才是目前最需要的。
虽然一切显得还是那么无望,但我知道,正在一步一步向成功挪动。
小郁过来了,在学校的日日夜夜,她都在用电话撕缠着长青的分分秒秒:“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海涛也把自个儿的媳妇接了过来,这下,两家子成双成对地搭伙上塔县耍了,面对面地证实了两个一家之主在喀什并没有什么越轨之举。老公喝得到一起,媳妇们也弄玉玩宝的玩得到一起,倒也其乐融融。
当然,“围城”里的快乐,是把单身的人小心翼翼地排斥在外的,为了不刺激,比如说我。
好在我一直会打发自个儿的时光,工作就已经够满当了,更何况还有海量的好电影、电视剧等着我去审评呢!
玩乐只是几天,回来后,长青就突然找我摊牌了:“那个,我那个怎么算?”
冷战归冷战,可是我还真没想过他也会决心放弃。
“好吧,那就好好算一下,这是我记得流水账,按人头全部列出来了,你检查一下。”
长青开始又摆出“我是商人”的样子,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眉头紧锁,开始为自己搜集更多的利益点。
“每个月工资算4000吧,还有1500元一个月的生活补助。”
“行!”
维康是兰兰的手下,在喀什工作,由于赛吉的缘份,我们也认识了,并且经过商议,他作为下一个要正式加入“合力兴通”的股东,前债权人,在这次交接计算上,起到了彻底中立的角色,运用其高超的EXCEL功底,认真计算了一番。
俩烟枪,狂抽烟,狂对账。
洪宾正好过来喀什,也被我们拉来当军师,如何个分法,毕竟事关金钱,提出了不少建议。在东湖边正中午的散步,成了我们深入讨论的好会场,唯一遗憾的是太阳太大,无处可躲。
经过几番苦笑对脸的会议,总算达成了一致意见。
长青把自个儿的阳光卧室,破天荒地第一次拿扫帚仔细清扫了一遍,收拾好自己所有的行李,认真打理,只等飞机起飞的时间到来。
海涛敲门,被叫来帮他搬东西。
而我,当然也捎上一把手:毕竟,同一个屋檐下“异性同居”了一年之久,生意伙伴之外,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不能冠名的莫名情素的。
爱酒的他,把“青裸酒”抱了三箱,挪来挪去地搭上了出租车。
坐定,长青最后扔了一句话:“照顾好自己,还是那句话,生活还是第一位的。”然后眼神里闪着点小光,乘着出租车扬长而去,那风,扬起了我的一缕头发,遮住了眼。
海涛并没有跟车送,也没有打算和我多说一句话的样子,而是直接说:“那我先回去了。”
已经有很久,他没有再和我说过一句朋友或同学之间的话,我不知道长青让他改变了多少,但至少这一年,我们是根本没有再私聊过一句的。这是让他的媳妇十分安心的地方。
就在小郁和长青、海涛,还有我,在最后一次夜市里喝多了啤酒后,长青低着头,把晒黑了的脖子深埋在媳妇怀里不停抽泣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在喀什,这位曾经的“公子哥”,第一次体会到了民工的生活,第一次在楼顶上学着建筑工人捆扎十字钢丝,第一次把全身的皮肤晒成了民工色,而他坐到出租车上的时候,总爱把胳膊的里侧转出来晒太阳,他说:“转着晒的,是美黑;一半儿黑一半儿白的,是民工”。
思绪抽回,再看到海涛硬朗着走回宿舍的背影,我却是憋了一肚子话,看着这态度,又生生咽了下去。我想他在怪我,又气走了一个合伙人,使他少了一个好朋友,一个可以解他寂寞的好哥们。
但是他根本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呀!而且,也不用说,毕竟这不是他的领域里需要理解的事儿。如何在这种地方,保持好异性之间恰恰好分寸的往来关系,是如此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