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广州的行李很简单,只有一个背包,里面有一个EMS信封,里面是一张很普通的A4纸,却是一纸可以称得上是“阴谋”的道具:
“调令
因公司安排,决定撤销新疆区,自此调令发布之日起,原市场部负责新疆市场的黄琳回广州,公司另有其他区域及职务的安排。
广州赛吉
2011年2月18日“
没舍得撕的,是邮寄这个EMS的签名,那个屡次带给我耻辱感的人名:庞老大。
明知道这是一场“用鸡蛋去碰石头”的博弈,还是是去了,带着一种使命感,“割裂”的感觉。
时空转换,思维也在各种切换。
但这个“小社会”一般的公司,还用它温湿湿的态度,紧巴巴地迎接着所谓“回来开年会”的人:和上次去珠海海泉湾一天一夜不同,这次就在公司旁边,中间隔了一片农民的芭蕉地,住的宾馆很好听,叫“海蓝蓝”,其实放眼望去,边上是“江乌乌”。
这段都不能叫江,支流,叫“涌”。
一切从简,会议就在办公楼后面的会议室里开;住在“蓝蓝”;吃在对面的农家菜。
这些风格,也是洪量这个新老大的“宽洪大量”之举了!
下着雨,黑的路面,绿的公交车,加上被雨水翻出来的红色的泥土,除了能见到从全国各省回归大本营同事的笑脸和问候以外,从一进到赛吉那个小学校改造成的“产业园”,就有一种心里堵得慌的感觉,这里的空气,让人无法呼吸。
所有其他区的同事都在这洪亮任老大的一年里,知趣地主动回府来“拜谒”过了;而山高皇帝远的我,根本没有这心思和能力做同样的工作,势必会被遗忘到一样远的“天边”去。
和洪量第一次扎扎实实地见面,他倒是很惊讶,居然起立握手,表示“久仰大名!”看到他半脸不停抽搐的奇怪表情,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在笑,还是在恼,只知道听说,人要在30岁之后,为自己的长相负责。
他长成这样,肯定做了不少心虚的事,要不然,怎么总是脸不对心呢?
邓晶晶同学对我象是从陌生人群里捞了一把水草一样的表情,说:“你早该回来见一下新老大了!”
本来就不是拍马的主儿;更何况要这么大代价地拍,我才不干呢!
同事们对我得到“调令”,都心知肚明地,在反复私下里说:“你得回来了,到我们区来吧!”
洪量自然也是很高兴,能在一群拍马的人群中,得意地笑着笑着,就不自觉地抽抽半张脸。
一群人,坐进了庞老大的办公室,或站或坐,因为太久不回总部,被陌生感困扰的,有几个新进来的生瓜蛋子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我呢,大老远回来,加上老资格,自然地落座在沙发上,和北京的黄朗挤在一起。两个肥女人,把沙发给“塞”满了。
洪量一一环顾,寒喧两句,最后把目光落到我身上,说:“黄琳,你呢,我想让你去负责杭州,那可是个好地方,天堂啊!你能不能去?”
这一下,全部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等我表态呢!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新疆那边刚打开市场,还签定了的合同,没有执行完,怎么办?能不能考虑等这边做好了,况且,杭州有那么多人了,已经。”我想,直接抗拒,似乎也不给新老大面子,但我的底线,我不能不讲。
“呵呵,算了,你的新疆,我不要;我要你去‘天堂’,你还不去呀!多少人想去都不派呢,并且,大家形成一个团队,一起去打,很快就有成绩了!”
洪量的半边脸又抽起来了,依然坚持着他的意见。
“那让我考虑考虑吧!”
众目睽睽,我只好先搁置了。
所谓“年会”,就在这种新布局的安排,与员工是否接受为主题地进行了三天,最后一天,就是决定生死去留的时间了。
洪量学人家“FACE TO FACE”,说给每一个区安排半个小时,挨个儿谈话。
我准备好了充分的说辞,主动推开了洪量的办公室大门:“洪总,来,这是我给您带的小礼物,狼牙!您不是说,咱们要有团队精神嘛,这个,是我给您从国外带回来的,作为狼的精神的领袖,您值得拥有!”
洪总对这件特殊的礼物,显然非常受用。
接下来,我的“演讲”时间到:“洪总,您看,是这样的,我先给您说一下这个新疆市场存在的意义,以及我现在做的这几件事,将会有多大的产量,而您也看出来了,公司只不过负担了我一个人的工资而矣,但我能给这个未来上升的潜力市场,为咱们赛吉打下良好的基础,开拓出一片新的天地来。
您看,咱们公司是目前通信产品最全的生产厂家之一,拥有生产能力,也有相应的技术,更有电子所作为背景,多好的条件!可是我们为什么只能做下小小的联通呢?广东移动为什么在我一离开的情况下,就无人问津了呢?
可是新疆给到了我这样的一个机会:有这样一座楼,我们能拿下三家运营商的所有通信类型,包括有线、无线,咱们的天线,无源器件,都能通通派上用场,‘三网合一’实现之后,将是同样类型的业务,大力推广,而今后新疆的建设量,也是不可小看的呀!
我可以给您画个图,计算一下这个楼,我们会有多大的产出。“
接下来,在洪量办公室的玻璃板上,我挥着小黑笔,刷出了三栋楼,然后按业务类型:驻地网,美化天线,室分,小区美化,一一列开,得出一个200万的销售额,摊在了洪总面前。
“行,你说的这个数字,如果四月底之前,能够实现,我就同意保留你的新疆区。”
“洪总,您这样就不知道情况了,首先,新疆的生产季,由于气候的影响,最早也是在5月之后,才能开始动工,4月的工地,还是一片冰天雪地呢!第二,这楼还没封顶盖好呢,您让我四月前完成这任务,实在不现实。”
“那不好意思,我等不了,你还是去杭州吧,要不回广州,我安排个‘商务’给你干干?”洪总的脸终于停止了抽抽,给出了早有的答案。
我明白了,无论我如何努力,他是早有结论的,我只是来听通知的,而根本不存在什么商量不商量的余地。
最可笑的是,我这热情洋溢的论述,占据掉了整个下午的时间,也“拯救”了其他区的同事,他们可算是招呼一打,就可以各自火车返回驻地了。
这样的僵局,即使是狼牙,也啃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