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几声喳喳的鸟叫,打破了房内的温馨,只听雪雁道:“王妃,太妃那里传午膳,让王爷和王妃一起过去呢。”
水溶笑道:“看来母妃是认下你这个媳妇了。”黛玉低声道:“还不是你的面子大。”水溶道:“胡说,母妃其实很好相与的,你总得给她些时候。”
转身拉起黛玉的手道:“走,我们过去。”
书房里,水溶正神色凝重的站在窗前,身后南安王爷一边看着水溶的背影,一边拨弄着手里的一块田玉。
轻轻叹了口气,水溶道:“看来皇上这次是打算彻底清除异己了,如今南方岛国已被收复,英王的余党基本肃清,乐善又被派去远征西突,剩下的就是这几个人了,今早从工部侍郎开始,皇上一定会不留余地的。”
南安王爷缓缓的道:“自来朝堂都是这样,不能明哲保身,就要识时务,也怪他们太过固执,识时务者为俊杰,古人说的很有道理。”
水溶回头微微一笑,道:“王爷,你知道亦清最佩服你的是哪一点吗,就是王爷处事圆滑自如,进退适度,不管是哪朝天子,你都能应付自如,不宠不骄。”
南安王爷呵呵一笑,道:“你这是在笑我还是夸我,人的性格各不相同,宠辱不惊,随遇而安,这是我为人处事的原则,其实我还羡慕你果断冷厉,让他们一见敬畏呢。”
停了一下,南安王爷道:“亦清,你也要小心才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过锋芒毕露必有嫉恨之人,小人之招防不胜防,更何况如今朝局初定,皇上正是多疑之时。”
水溶笑道:“所以亦清也跟王爷学了一招,放权,如今刑部这个烫手的山药已经放到了王爷的手中,这几天来,王爷有何体会呢。”
摇了摇头,南安王爷叹道:“不提也罢,真是一群尯魅。”水溶笑道:“那你就是阎王了。”相视一笑,气氛顿时轻松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水溶缓缓地立起身来,道:“毛侍郎府里昨夜有人潜入,少了几卷东西,王爷有什么见解。”
南安王爷惊讶的看着水溶,道:“你怎么知道的,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水溶淡淡一笑,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亦清虽在府里养伤,可朝里的事亦清一清二楚,就连王爷这几日去的那个地方亦清也知道,提醒王爷一句,当心我去姐姐面前告状,看你还敢这样嚣张。”
南安王爷连忙摆手道:“好好,我服了你,亦清,王妃面前还要你替我隐瞒,要不以你姐姐的醋味,一定会熏死我的。”
正了正脸色,南安王爷道:“一下早朝,毛侍郎就告诉我昨夜府里的事,不过丢的那几卷卷宗不过是陈年的老账,而且无关紧要。”
水溶微微皱起眉头,缓缓的道:“这就更蹊跷了,费了那么大力气去堂堂刑部侍郎的府里偷几卷无关紧要的陈年旧账,说不过去呀。”
南安王爷道:“我也想过,可让人真是费解,几年前的旧档,而且都是明判无异的卷宗,不过……”
南安王爷顿了一下,道:“与你有点关联。”抬起头,水溶的眸子忽的凌厉起来,道:“那几卷是何年关于什么的案宗。”
南安王爷道:“不过是三年前关于徐州刺史被刺杀一案,当时此案很快人证俱获,凶手已负罪斩首,根本没有什么疑问,案卷也早已封存,不过是这几日因刑部要清理陈年旧档,毛侍郎才带回府去,连夜整理一下,不想竟出了这种事。”
水溶清隽的脸上不露痕迹的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随后淡淡的道:“原来是这件事,怪不得呢,亦清记得当时还是亦清奉旨去查的此事,不想时过境迁,竟有人想起这些,只是他这样做的目的又何为呢。”
南安王爷道:“我也想过了,也许是我们多虑了,这或许只是巧合,贼人无意于此,不过是顺手牵羊拿了去,说不定此时已经被丢到了哪个阴沟里呢。”
许久没有做声,水溶英眉紧皱,犀利的清眸微眯,心里迅速的筛过一个个与自己不睦的人,虽然此事不足为惧,但是朝里又会是谁想翻起旧案,针对自己呢。
南安王爷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把玩着手里的田玉,忽听水溶道:“王爷你还记得当初刺伤你的那个刺客吗。”
南安王爷一愣,道:“怎么了,不是已经查明了,乃是英王敲山震虎吗。”水溶点点头,若有所思的道:“是呀,是敲山震虎,不过这只虎可不是人人能敲动的。”想起这些,水溶本来忧虑的脸上竟露出一丝轻笑。
过了一会儿,南安王爷才听水溶淡然的道:“此事希望如王爷所说,这只是一个巧合,否则又是一场悍然大波,不过亦清倒希望……”
没有说下去,水溶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缓了过来,水溶微笑着道:“在府里闲了这些天,亦清真有些闷了,哪日里王爷有闲,叫上毛侍郎他们,大家一起去清风居坐坐,亦清做东。”
南安王爷笑着道:“我以为你整日呆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了,亦清,你大婚日子也不短了,不见你再纳新人,让我这做姐夫的佩服。”
呵呵一笑,南安王爷不怀好意的道:“真看不出来,原来你竟是这样个人,白可惜了你这一身好样貌。”
水溶坦然的一笑,道:“‘山下前林花太俗,山上一枝看不足’,南王爷你也注意些,说不定哪一天我实在看不过眼了,当心我……”
南安王爷忙道:“自古才子多风流,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嘛。”看了南安王爷一眼,水溶无奈的一笑,道:“想不到还有比我更自以为是的人。”
水溶的伤势越来越轻,呆在前厅的时候也越来越长,看着水溶时而凝重起来的神色,黛玉的心也跟着有些不安起来。
又到了斜阳轻陌的时候,收拾起有些烦躁的心情,黛玉对雪雁道:“雪雁,我记得库房那里有几匹上好的苏绸,今儿个太妃和我说起来,四郡主想做几件新衣,你派人拿去让郡主选选。”
应了一声,雪雁轻快的走了。
立起身来,黛玉推开桌上有些凌乱的账簿,对紫鹃道:“看到这些事呀,帐呀我就心烦,当年琏二嫂子不识字就能将个贾府管理的井井有条,的确是女中巾帼,府里的事多亏雪雁时不时料理着,要不还不烦死我了。”
紫鹃递上一杯茶,道:“王妃别烦心了,太妃不是说王妃管府管的很好吗,以紫鹃看来,王妃只是不喜欢管罢了,不过有雪雁帮衬着,王妃只在一边提点就行了。”
黛玉笑道:“当初汉高祖安抚天下,自诩‘左萧何,右韩信’,如今我也是左紫娟,右雪雁。”紫鹃笑道:“王妃说起笑话来既文雅又风趣,这点琏二奶奶可就比不上了。”
提起这些,黛玉忽的道:“紫鹃,我让你们准备的给二哥哥他们的东西都安排好了吗。”紫鹃道:“我和雪雁都收拾妥了,装了满满几箱呢。”
黛玉道:“按我吩咐的做了吗,那些银子够不够,这是我和王爷的心意,银子决不能从王府的账上支,莫得让人说了闲话去。”
紫鹃道:“这些紫鹃都知道,王妃给的银子足够了,我和雪雁也凑了一点,虽然不多,但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
黛玉点点头,道:“难为你们了,还有匣子里的那些珠钗什么的,我平日里也不太喜欢戴,你看着也收拾几件,权当是给三妹妹她们的嫁妆,这一去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相见。”
紫鹃应声道:“王妃放心,紫鹃知道了。”
看了看窗外已消失的光影,黛玉自言自语的道:“王爷说了今日要早些回来,怎么还没有人影呢。”
紫娟笑着道:“王爷养伤这些日子和王妃时时呆在一起,今日这才出去半天,王妃就口念心挂的了。”
黛玉低声嗔道:“你这丫头,真该管教了,没事竟敢拿我取笑。”紫鹃道:“紫鹃哪敢,不过是实话实说,难道王妃不是这个意思。”说完,抿嘴一笑,轻松地气息漾满着整个屋子。
从清风居回来,夜色已经沉了下来,吩咐了子扬几句,水溶带着小安子便往后堂走去。
一进门,水溶见北太妃正悠闲的坐在那里,如歌轻轻的给北太妃捶着肩,一旁,水瑶笑语颜颜的说着笑话。
看到水溶进来,北太妃笑着道:“身子刚刚好,就不知顾惜,这么晚才回来。”水溶笑道:“母妃别担心,孩儿的伤已经好了。”
说了几句,水溶看似漫不经心的道:“王妃怎么没在。”太妃道:“用过晚膳回去了,说有些累了,你不说母妃倒忘了,听瑶儿说,王妃的外祖家要回南京,玉竹苑里紫鹃和雪雁这几天挺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