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着黛玉,水溶恨恨的道:“记住,以后你只能陪我下棋,你又不是不知表兄的心思,告诉你。”黛玉只觉得耳旁一阵温热,水溶低沉的声音道:“我嫉妒。”
黛玉的脸更红了,不知何时心也跳得快起来,拽了拽被紧紧握住的手,低低的道:“你是堂堂北静王爷,还这样小肚鸡肠。”
水溶脸色一沉,道:“这与王爷无光。”低下头,水溶咬牙切齿的道:“与你有关,你是我的王妃,我看不得他们的目光。”
黛玉道:“你也知道,他如今可是我的王兄,何况我如今身在沐王府,还没……”低下头,黛玉声如蚊蝇的道:“你也有些小题大做了,放开我,紫鹃她们还在看着呢。”
水溶蛮横的道:“我才不介意她们看呢,你们刚才下了几局。”见水溶这样问,黛玉也没思索,随口道:“两局未完。”
水溶道:“好,那你陪我下完四局。”黛玉灵思一转,明白了水溶的醋意,不禁脸色一红,娇嗔的道:“这些也计较,可惜我有些累了,不能陪王爷对弈了,王爷请便吧。”
水溶看着娇憨的黛玉,也不禁微微一笑,低沉地道:“若你惹急了我,当心我让你脸红。”看了看侍候在一边的紫鹃,水溶紧了紧握住的素手,低低的道:“你可想好了,我的王妃。”
黛玉忽的羞红了脸,低声道:“我下还不行了,还没见过你这样不讲理的王爷呢。”
呵呵一笑,水溶和黛玉来到棋案前,相对而坐。
水溶转头对紫鹃道:“紫鹃,本王来了这么久了,也没见你上茶。”紫娟笑着端上茶,道:“紫鹃是怕王爷没有空闲喝茶。”
黛玉在旁抿嘴一笑,水溶看了黛玉一眼,摇头苦笑道:“果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连个丫鬟也有一副伶牙俐齿。”
排兵布阵,水溶抬头道:“过几天贾府的女眷就可以赎人了,我让水城带你去,至于住处我已经让他们安排去了。”
黛玉抬眼轻轻地道:“住处倒不必忧虑,在牟尼院时,静悟师太告诉过我,原来老太太早怕有这一步,托师太照管着城外的一处小院,等她们出来搬去即可。”
水溶不觉有些意外,随后叹道:“老太君深思远谋,可惜子孙们却不争气,竟落得这步田地。”
黛玉也不禁伤感起来,低声道:“老太太那么大把年纪,却要经历这些,真是……”
见黛玉的眼圈又有些发红,水溶忙跳转话题,道:“牟尼院的那个师太看样子好像对你很好,上次子扬去打听你的下落,不但她守口如瓶,就是旁人也难漏半点口风,害得我差点让人把京里翻了过来。”
黛玉微笑着道:“那时谁知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实话告诉你吧,那次的事师太也帮了大忙,事后师太曾对我说过,百密有一疏,我们忙中出乱,案桌前残留着几滴血迹,多亏师太过去掩了起来,否则还不知结果如何呢。”
水溶邪魅的一笑,道:“大不了我们生不同枕死同穴,有你陪着,我死而无憾。”转而又低低的道:“不过最好还是生也同枕死也同穴,才不负我们相识一场。”
黛玉脸色一红,道:“好好跟你说句话,你这又说到哪儿了。”水溶面不改色的道:“我也是好好说话,是你自己多想了。”
看看黛玉,水溶欲言又止,黛玉不由道:“有话就说吧,你北静王爷何时这样吞吞吐吐过。”水溶淡然一笑,有些伤感的道:“我已接到圣旨,护送安阳公主出关,恐怕这一去得月余才能回来。”
情不自禁的,黛玉竟觉得自己的心突然涌上一股酸涩,还夹着丝丝的疼,放下一个棋子,黛玉轻声道:“既是皇命在身,自是不能推脱,此去山高路远,你……”
水溶低低的笑道:“我什么,你怎么不说了,我正听着呢。”黛玉脸色一红,低声道:“这一去路途遥远,公主也不知还有没有回来的可能,想想她自小母亲早亡,虽然后来到了宫里,可也不尽人意……”
水溶道:“这都是她自作自受,古语道:害人终害己,你还替她惋惜,若不是这样,现在和亲的就是你,还有……”摇摇头道:“不说也罢。”
黛玉轻声道:“想不到你这样无情,好歹这么多年的情分,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呢,何况人家对你可是……”
水溶笑道:“我怎么听得好像有股酸酸的味道,莫不是有人吃醋了。”黛玉娇嗔的道:“谁吃醋哦,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了。”
水溶正色的道:“有些事你不知道,安阳的心机比你想象的深沉多了,沦到这个地步,也只能说她自作自受。”
停了停,水溶道:“我不是早告诉过你了,我是个无情的人,不过……”黛玉低低一笑道:“好了,我都知道了。”
看着黛玉娇憨伶俐的样子,水溶的心里一动,微笑着道:“我以后唤你‘颦儿’如何。”本以为会看到黛玉惊讶含羞的样子,谁知却见黛玉脸色一沉,肤若凝脂的脸上已没有了刚才的随意,有些生冷的道:“你是王爷,有什么话尽可明说,何必绕这么大个圈子呢。”
水溶愣了,不明白黛玉怎么会对这个称呼如此敏感,心思一转,水溶淡淡的道:“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以后不这样唤你就是了,你又何必生气呢。”
黛玉放下棋子,立起身来,有些悲凉的道:“想不到王爷真有心,竟连这些都打听了,黛玉真是荣幸之至。”
水溶听得莫名其妙,也不由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那次听到你的二嫂子这样唤你,不过是想给你个意外,谁知你竟这样,你这是做什么。”
殊不知黛玉本就是个敏感的人,今日水溶的一声“颦儿”,让本就多心的黛玉以为水溶是另有所指,虽然关于宝玉的一切如今已成了她心中一道不想掀起的心痕,但由水溶嘴里说出来,却使得黛玉听在耳里不由的又变了滋味,情不自禁中,黛玉已经悄悄的在意起自己在水溶心中的地位来。
看着黛玉低眉不语的样子,水溶道:“好了,刚才的话我们不提了,来,继续下棋。”虽然还是像刚才那样相对而坐,但心思慎密的水溶却发觉黛玉已没有了此前的随意和轻松,微微蹙起的眼眉里藏着隐隐的不安和恍惚。
看着心神不定的黛玉,想起刚才黛玉的反应,水溶英眉一皱,冷静的心里暗暗有了主意。
告辞时,水溶对黛玉道:“这几天我要忙送亲的事,可能不过来了,有事我会吩咐侍卫过来告诉你,五天后队伍就出发了。”
看着水溶,黛玉轻声道:“这一去路途遥遥,你也……多保重。”忍住羞涩,黛玉终于说出了口,说完已是满脸羞红,头低的几乎垂到了胸前。
水溶心满意足的笑道:“终于听到你心口如一了。”俯下身低声道:“等着我回来。”转身对紫鹃道:“紫鹃,你随我去见见以后来传话的侍卫,免得到时生误会。”
紫鹃望了黛玉一眼,黛玉点点头,道:“去吧。”
出了院子,水溶回头望了望,才恋恋不舍的转过身去,对紫鹃道:“紫鹃,听你姑娘说她一到贾府,就是你服侍的。”
紫鹃点点头道:“是,老太太见姑娘当初从苏州带来的雪雁年纪小,就把紫鹃指给姑娘了,一直到现在,即使抄家时也没分开。”
水溶道:“那你姑娘的事你几乎都明白吧。”紫鹃疑惑的道:“王爷这是……”水溶见紫鹃的样子,便微微的道:“你不用担心,本王只是有件事想问你,刚才你也听到了,本王唤你姑娘的名字时,她为何会生气呢。”
紫鹃瞅了瞅水溶,低下头,正犹豫不决时,却听水溶酸酸的道:“是不是和宝玉有关。”抬眼看到紫鹃有些慌乱的神色,水溶已心知肚明。
叹了口气,水溶道:“王妃在贾府住了七年,这件事你一定知道其中的缘故,告诉本王。”水溶的话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静静的想了一下,紫鹃道:“王爷其实不必在意的,正是因为姑娘如今在乎你对她的心思,所以才会那样激动地,否则她又何时在意过别人的称呼呢。”
“不要拐弯抹角,本王不想听这些,即使你不说,本王也能从别处打听出来。”水溶的话微微带着焦躁。
偷偷瞥了水溶一眼,紫鹃见他深邃的眸子有些无奈的望着远处,如玉的脸上竟有一丝落寞。低头想了一下,紫鹃低声道:“姑娘刚到府里时,第一次见面,二爷说姑娘什么眉尖若蹙的,就给姑娘起了这个名字,那时三姑娘还笑话二爷,说他是杜撰的。”
见水溶没做声,紫鹃道:“其实二爷起了这个名字后,从没这样叫过姑娘,只有宝姑娘,也就是宝二奶奶才时常这样唤过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