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心疼的道:“你还以为自己生龙活虎的,受伤了也不小心,来,当心,我扶你慢慢侧过身来。”
弯下腰,黛玉扶着水溶缓缓地转过身,忽的一下,水溶伸臂一把把黛玉揽在胸前,得意的道:“颦儿,你还记不记得那天说过什么话。”
听着紫鹃她们低声的笑着出去,黛玉羞得满脸通红,低声嗔道:“放开我,我要生气了。”水溶霸道的道:“不行,你不说我更要生气了。”
僵持了一会儿,黛玉道:“好吧,我告诉你,不过你先松开手。”水溶笑着挪揄道:“别打鬼点子了,不说我是不会松手的。”
叹了口气,黛玉道:“罢了,你真是我命中的魔星。”忽的一愣,黛玉竟觉得这句话很熟悉,但身旁的水溶却容不得黛玉再想,邪魅的道:“颦儿,快说,我正洗耳恭听呢。”
抬起头,触到水溶秋水般的眸子,黛玉不由羞涩的又低下头去,看着娇羞如醉的黛玉,水溶低沉的道:“算了,还是让我来说吧。”
附上黛玉柔软的耳边,水溶温热的气息使得黛玉情不自禁的红了脸:“颦儿,知道那次在牟尼院我许的什么愿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你放心。”
水溶的话缓慢而又清晰,似乎不是用嘴在说,而是用心在喊,那隔着衣衫传过来的心跳,坚定而有力。
一滴泪情不自禁的模糊了黛玉的清眸,转过头,看到的是水溶深邃而清亮的眸子,执着、坚定,垂下眼睑,珠泪倏然而落。
房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相拥着低低私语,怀中的黛玉忽的轻轻的问道:“亦清,你怎么想起要把刑部事务还了回去呢。”
水溶低低的笑道:“你难道没听到我说的吗,身为北府王爷,开枝散叶……”黛玉羞得低声打断道:“好了,我知道你这是借口。”
水溶理直气壮的道:“谁说是借口,我这是实话,颦儿,你说我们生一大群孩子好不好,让母妃整日的忙不过来,她才高兴呢。”
轻轻叹了口气,黛玉有些忧虑地道:“亦清,母妃是不是又在你面前说什么了。”水溶道:“没有的事,这只是我一时想起来。”
见黛玉的脸色有些不安,水溶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刑部的事务还回去吗。”轻轻抚了抚黛玉的肩头,水溶道:“功高盖主,多权在握,虽然你没有异心,但难保皇上不疑心,自古帝王最多疑,史上有过多少这样的事,哪一个不是血淋淋的。”
叹了口气,水溶道:“前两天住在静逸园里,我整夜的睡不着,于是想了很多,忽的有些明白过来,你也知道我的脾气,袭王这些年来争强好胜,不甘人后,也得罪了不少人,如今手握重权,权倾朝野,可上次只是别人一句无意的话,就令的皇上对我旁敲侧击了半天,伴君如伴虎,所以我突然生了这个念头,有些事,有些权,该放就放,该让就让,何况我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来处理,还有……”
水溶看着黛玉,低低的道:“有些时间我还想多陪陪你呢,二皇兄确实说的不错,颦儿,我发觉自己真有些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了。”
黛玉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水溶的额头,笑着道:“这是说什么话,若让人听去,我岂不成了红颜祸水,‘从此君王不早朝’,这个罪名我可担不起。”
水溶笑着道:“你想担我还不让呢,你只能是我的王妃,什么君王的,死心吧。”黛玉低低的笑了,小声嘀咕道:“什么时候也不忘了喝醋。”
轻轻叹了一声,水溶道:“‘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虚名一场又有何用,权倾朝野又怎样,功高盖主又怎样,史上这样的人哪一个又能落得个全身而退,最后还不是成了王权下的孤魂冤鬼,颦儿,以前我真没想到这些,只是仗着自己年少气盛,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昨天抱着昏迷的你站在山丘上,想到这次若真的躲不过去,我竟有些隐隐的后怕,直到那时我才知道,一切都是浮云,只有我们好好的活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做声,黛玉只是轻轻的把头靠近了水溶的胸前,听着他坚定的心跳,黛玉低低的道:“亦清,不管你作何决定,我都相信你,是生是死我都随着你。”
水溶抱紧了黛玉,低声嗔道:“傻瓜,并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你还不相信我,你的夫君依然是那个睿智冷静的北静王,只是少了以前的锋芒毕露,少年气盛罢了。”
“一念之间,我想起父王的话,让我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现在想想,那不是逞强斗狠,人人敬畏,而是果断睿智,进退自如,看来以前我还是太年少了,没有明白父王的苦心。”
黛玉轻轻的道:“如今明白过来也不晚,亦清,其实我……”见黛玉没有说下去,水溶低头道:“怎么不说了,我正听着呢。”
黛玉低低的道:“其实我想说,你是王爷也罢,你是常人也罢,我都不在乎。”水溶低低一笑,道:“颦儿,这是你的真心话,还是安慰我的话,我都让你给算计怕了。”
黛玉白了水溶一眼,把头偏到一边,小声道:“你不信就算了,我懒得说了。”水溶呵呵一笑,道:“我信,即使你骗我我也如饮甘饴。”低下头,水溶小声道:“傻瓜,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王妃,汤已经熬好了,要不要端进来。”外面传来雪雁轻声的问话。
瞅了水溶一眼,黛玉才要起来,却听水溶低声蛮横的道:“颦儿,你服侍我喝,否则就不用端进来了。”说完,一双清朗的眸子盯着黛玉,眼里是不容置疑的目光,嘴角却翘起一抹肆意。
见黛玉不作声,水溶自作主张的道:“既然你答应了,那我就让雪雁端进来了。”扬声道:“把汤端进来吧。”
放下汤,雪雁道:“王妃,雪雁特意多熬了一碗,王妃也喝点吧。”黛玉点点头,道:“好。”水溶在旁道:“好香,真让人食欲大振,颦儿,我有些饿了。”
雪雁一听道:“那奴婢服侍王爷。”水溶脸色不由一沉,黛玉忙道:“雪雁,你先下去吧,让我来。”
见雪雁退出去,黛玉不由低声嗔道:“若你以后再这样对我的丫头,当心我去刁难紫罗她们。”水溶微微的一笑,道:“我才懒得管呢,你喜欢刁难谁就刁难谁,只要不刁难我就行了。”
黛玉摇头笑道:“你这一受伤,蛮横的更变本加厉了。”水溶戏谑的道:“我说过我只对一个人蛮横无理,遇上我,你认命吧,颦儿,我饿了。”说完,望着黛玉,一抹得意浮上水溶依然有些苍白的脸。
轻轻地摇了摇头,黛玉只得慢慢端起汤,试了下冷热,缓缓地送到水溶嘴边。
心满意足的看着黛玉小心翼翼的样子,水溶得意的笑了,喝了几口,水溶忽的道:“颦儿,我感觉这汤怎么有些异味。”
黛玉一愣,随后道:“不会吧,雪雁煲汤很仔细的,在潇湘馆里就经常给我做的。”水溶郑重其事的道:“不信你尝一下。”
黛玉狐疑的试了一口,摇摇头道:“我没觉出来,亦清,是不是你因为吃药,所以才会觉得有些苦。”
水溶煞有介事的道:“是吗,要不你再试一口。”看着黛玉小心的喝了一口又一口,水溶不由笑了,道:“傻颦儿,骗你的,再让你算计我,今日我可报了仇。”
黛玉情不自禁的眉头一皱,随后道:“亦清,你说的不对,这汤真有些苦味,是不是雪雁放错了东西,我觉得有些……”
见黛玉有些难受的样子,水溶也狐疑起来,一把夺过黛玉手中的碗,匆忙喝了一口,细细品了一下,道:“我没觉出来……”
转头看着黛玉狡黠的笑了,水溶恨恨的道:“好呀,你这个刁钻的颦儿,看我怎么收拾你。”一时,房里洋溢着一种轻松和温馨,外面伺候的紫罗听到里面低低的笑声,也松了口气,俏丽的脸上浮上一丝笑意。
看着太医缓缓地给水溶伤痕累累的后背擦拭上药,黛玉忍不住别过了脸,再回头时,清澈的眸子里早已清泪涟涟。
好容易收拾好了,太医道:“王妃不用担心,这些天王爷的伤口愈合的很好,明天以后就不用天天上药了,但也要注意静养,别扯裂了伤口。”又嘱咐了几句,才离去。
扶着水溶侧身躺着,黛玉拿起帕子轻轻的给水溶拭了拭刚才渗出的冷汗,道:“好好歇着,你看你的样子,让别人看了也……”没有说下去,黛玉有些哽咽的转过身去。
却听水溶低低的笑道:“傻瓜,我不是好好的,以前比这重的伤我都没皱过眉,这些区区小伤又何曾放在眼里,好了,你再这样我的伤口不疼,恐怕心口要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