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帕的质感极好,好像是冰蚕丝之类的用料,所以哪怕接触到了溃烂灼伤的肌肤,薄如蝉翼,没有疼感,那冰凉的水渍擦拭在他的手背肌肤上,不知是里面加了什么,不仅能够缓解疼痛,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还能安抚烦躁的情绪。
鸦雀无声的牢笼中,天魔听到了自己强劲有力的心跳。
他静静的享受着床榻边那人温柔的替他擦拭着伤口,可是,那只冰凉的手却突然离开了他的掌心。
手指下意识一颤。
他听到了拧毛巾的响水声,没过几秒,那只冰冷软若无骨的手再一次搭在了他的手腕处。
这一次,一点一点的,顺着手腕、小臂到肩膀……
那感觉,几乎让天魔心口悸动。
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到底是个怎样的妖精?
他好像明白为什么他要戴如此丑陋恐怖的面具,的确该遮着,那张脸,根本不该示人,只能够给一人独享才对……
“唰”的一声,天魔伸手扯掉了遮住眼帘的枕头,暴躁戾气十足的将枕头扔至一边,那双暗沉阴森,恐怖危险的黝黑瞳孔,一眨不眨的死死盯在灵世隐那张柔媚绝色的脸颊上。
如刀锋般的眉宇紧蹙着,屋内的牢笼中,灯光闪烁。
见天魔醒了,灵世隐并未一惊一乍,继续慢条斯理的低眸,专心的擦拭着天魔手臂上大面积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伤口,擦完手臂,换另一只,然后是腿,转而全身。
“你在做什么。”
终于,天魔按耐不住,开口森冷问。
“别误会,我有洁癖,我不喜欢脏兮兮的东西躺在我的软榻上,你这么脏,不收拾干净,我看不下去。”灵世隐莞尔一笑,那笑容毫无攻击性,却让天魔见了咬牙切齿。
“你在里面加了什么。”
万佛珠的金光能够灼伤天魔的肌肤,那伤是大面积的,就像被烧伤、烫伤一样,会掉皮会溃烂,总之,那种痛苦,难以言喻,绝非得常人能够忍受。
可是在擦拭了一遍后,他竟发觉伤口痛楚减轻,舒服了许多。
“毒药,那种能让你死时不那么痛苦的毒药。”
“嗤”了一声,天魔翻了个白眼。
“神医局华清神医配制的药粉,对外伤镇痛有奇效。”
“狗东西,你对敌人都这么好?”
倏然间,天魔坐起身,用连接双手腕的镣铐链锁,勾住了灵世隐的脖子,缠绕住,迫使灵世隐逼近自己。
灵世隐错愕之际,失去平衡,一手撑在了天魔的腿上,勾魂柔媚,看似羸弱的眸光闪烁着星碎的暗芒,毫无畏惧的和近在咫尺的危险男人对视许久,倏然莞尔一笑,笑意虽未达眼底,却依旧美的惊心动魄。
“你知道在我活着的时候……做的是什么吗?”
灵世隐的嗓音极为悦耳,那是一种能让人沉醉的弥音。
两人的鼻尖,紧紧只隔毫厘。
天魔下意识残忍无情的收紧了手中的铁链,灵世隐的脖颈被勒出了红印,不得已仰起头,略微开始呼吸困难。
“是做什么的?难不成……做狗?”天魔猖狂轻蔑的大笑,手中的力气丝毫不减,他爱极了看到面前灵世隐露出难受的神情。
“你倒是猜对了一半,我生前,是王权贵胄豢养的狗,一生享受诸侯王独宠,却也只是个玩物,没有半点人权,供人耍弄还要笑脸示人,所以我这种人……本就没有尊严,无论你如何践踏,我都能当做在夸奖我一般,辣鸡,听懂了吗?”
“原来冥界堂堂鬼判府尹生前竟是个肮脏龌龊的男宠!”
天魔瞳孔温度瞬间降至冰点,话音中透着恼怒和残忍。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一听到这狗东西活着的时候竟被这么多男人碰过,心底就冒火至极。
灵世隐闻言,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绝美灿烂,苍白冰冷的修长手指缓缓轻碰上了天魔溃烂的脸颊,“是你自己向蒋王大人讨要的我,怎么?后悔了?可惜这天底下没有后悔药给你吃。”
顿了顿,灵世隐继而又道。
“嫌我脏,就别碰我,早早告诉我弒帝在哪,别让我这一肮脏的人脏了你的眼,如何?”
天魔高挺的鼻梁,完美的鼻尖下,溃烂的薄唇渗着血,话落一瞬,灵世隐发挥出了他极近妖柔魅惑的一面,灿笑着,阖上迷人的眼眸,轻轻的覆上了天魔的嘴,吸走了那碍眼的血痕。
他是脏,因为生前的他,本就是权贵的玩物。
他知道如何勾起男人的本能,他知道如何去讨好一个男人,他有的是手段。
闭上眼,亲谁都一样。
“狗东西,你活着的时候就是这么勾.吲别人的?”
天魔怔了怔,猛然回过神,眼底满是恼怒,倏然松开了缠在灵世隐脖子上的铁链,黑色指甲的手狠狠扼住了他的脖颈。
灵世隐眼底无惧,依旧在笑,灯烛下,他的笑唯美极了,恍若剪影,令人屏息。
“关你屁事?”
“给你一次好好说话的机会!否则别想从我嘴里套出半句话!”
闻言,灵世隐眼底掠过一丝傲气,“我需要勾。引吗?我这张脸,想贴上来的人不计其数,勾印这种卑微的事,我不屑做。”顿了顿,灵世隐灿笑,“连你也看上了我这张脸不是吗?”
否则,天魔又怎么会在地狱里,向蒋王讨要他?
若无半点兴趣,谁会这么做?
灵世隐看在眼里,只是未点破罢了。
“牙尖嘴利!”
“谢谢夸奖。”
“既然如此……”天魔粗鲁的松开了灵世隐,对于他脖颈上的手印,无动于衷,靠在软榻之上,霸气道,“取悦我,如果我开心了,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如果再惹怒我,你就滚吧。”
就在厢房牢笼内鸦雀无声,气氛一阵诡异。
忽然间,厢房外响起了一阵异动。
“砰”一声!
厢房的门被人踹开了!
“灵世隐你疯了吗!那就是个魔鬼!你也太不爱惜自己了,你怎么可以……”
一脚踹开门的竟是个女人。
一个拥有沉鱼落雁般美貌的大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