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本宫的意思又如何?刘荣必须要除!皇上这些日子身体日渐不好了,若真有不测,彻儿还这么小,难保不会有人要求立长废幼!现在就算彻儿是太子,也什么都不是定数!本宫既然押了注在你们身上,就不容失败!”馆陶公主高傲的模样让阳信死死地咬了牙。
“太子哥哥不会是我们的威胁……他那么温润……他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远离皇宫。姑姑,哥哥就要成亲了,他要忘记在宫中的一切重新开始了……为什么你不肯放过他……”泪,盈了满眼,阳信伤心极了。
“呵,他若不成亲,本宫还真找不到这个借口呢……刘荣也真是,那女子有什么好?居然肯为了她大肆营造殿宇,呵,还以为他是一手遮天的太子爷吗?当真可笑至极!”
馆陶公主的不屑彻底击垮了阳信心中的那抹希望,阳信抿紧了唇,从席子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馆陶公主,咬了咬牙。
“既然姑姑不肯帮忙,那娉儿,就不打搅了,你们一个个都想要太子哥哥死,娉儿,偏不让!就不信,娉儿救不下来太子哥哥!”阳信咬牙切齿的模样,馆陶公主根本不放在心上,看在眼里,冷冷地嗤笑了一声。
“傻丫头,你以为你还在皇宫吗?嫁了人了,你怎么着,也只能算是个公主了……仅此而已,你还能怎么呼风唤雨?别瞎操心了,就听姑姑一句劝,当务之急,是给平阳侯生儿育女,而不是掺和这些你管不了的事。”
阳信眼睁睁地看着馆陶公主将茶碗里的茶水一口饮尽,她那高傲的目光中带了明显的得意,和对她的不屑……心中顿时无力极了……也后悔极了,她为何要嫁。就算当初平阳侯的亲事救了她那又如何!真真儿应了那句话……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难道,她从此就姓曹了吗。不!绝不!
一甩衣袖,阳信又如来时一般,一阵风似的除了公主府,馆陶公主倒茶的手顿了一下,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眸中的怒火,此刻也不掩饰了,嘴角的冷笑连连,跟她叫板?她还嫩了很多。
可,最终,馆陶公主依然叹了口气……这个孩子,心气儿高,不磨一磨,怕是太过锋芒,招来无妄之灾。
“母亲……”门口,阿娇皱着一双小眉看着屋内独自饮茶的馆陶公主,清脆的唤了一声。
“阿娇,来,来母亲这……”馆陶公主一扫脸上的阴郁,明艳的笑容溢满了脸颊。
“母亲……荣哥哥会伤害彻儿吗?”阿娇听话地向前,只是,刚刚偷听的内容着实让她紧张。
“不会的……娘的傻阿娇……母亲既然将你许给了彻儿,怎么可能让别人伤害他?伤害他,就是伤害了阿娇……”馆陶公主将女儿搂紧了怀里,亲着她的小脸。
“恩!”阿娇这才重新浮了笑容,欢快地点了点头。
“娇儿!娇儿。你在哪?父侯带你去放风筝啊!”堂邑侯陈午的呼声从别院里传了来,阿娇吐了吐小舌头,调皮地一笑,挣开母亲的怀抱,答应着朝门外跑去了。
馆陶公主听着那磁性的声音,脸色暗了一下,静静地起身,绕过庭院躲在拱门后,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来回地追逐,心,忍不住地酸涩了起来,却,不敢现身……
“不行……不行……”回了平阳府的阳信此刻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来回地踱着步子,死死地咬着下唇,想着一个有一个办法,又一一地否定了……
她斗不过馆陶公主,馆陶公主经营了十几年的势力,不是她可以抵抗的……此时此刻,阳信从没有过的无力和慌张攫住了她的心,她必须要强大……可……她要怎么强大?就算她能强大,也非一朝一夕,而太子哥哥……等不得的……怎么办?
劫狱……
这两个字冒出阳信脑袋的时候,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但,一旦出现了,这个想法就迅速地生了根,发了芽……
得找一个可靠的人……阳信不断地思索着,从宫里带出来的侍卫或许忠心,但武艺一般……她需要一个武功高强一些的……蓦地,阳信脑海闪过了那个瞬间到达她咽喉的手,心,也猛的提了起来……对,对!
“卫青!卫青!”阳信激动地大喊起来,门外,一个挺拔的身影也快速地闪了进来,抱拳。
“公主何事?”
阳信喘了口气,挺起胸膛,看着卫青的眼眸闪烁着信任的光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凭着女人的直觉,这个人可以信任……更何况,她有恩于他……不是吗?
“本宫命你带上本宫的五名侍卫,前去临江王的封地,务必要把临江王救出来!你行吗?”末了,阳信不是很确定地询问了一句,脸色有些担忧。
卫青愣了一下,临江王?栗太子。
勉为其难地,卫青点了点头,听说栗太子因侵占宗庙土地获了罪……已是收押入狱了,公主,莫不是要他去劫狱。
卫青又摇了摇头……
阳信光彩的眼眸瞬间黯淡了,也垂下了那紧抓着卫青胳膊的手……
“属下不能违背大汉律法,但,属下可以保护临江王,只要不是斩刑,卫青可以保临江王……不受他人的伤害。”卫青认真地看着阳信,带了宣誓的味道。
阳信那死灰的眼眸重新燃起了光……最终,感激地咧了嘴……冲着卫青激动地笑了起来,让卫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那你去吧,我会向曹寿说明的。”
“是。”
看着那俊挺的背影离开,阳信只觉得心头的那块大石轻了不少,深深地舒了口气……
“为何……不找我?”就在她优雅地转身想要蹦跳两下的时候,身后那带着落寞和受伤的声音搅散了她心头的一丝舒坦。
阳信冷了脸,回转身,却意外地对上了曹寿溢着哀伤的双眸,让她狠狠地僵住了……
“我也可以为你做的……我才是你的丈夫不是吗?为何不来找我?”曹寿抿了唇,那一贯优雅的人儿,此刻也染上了怒火。
“本宫不能找你,你是平阳侯,而这件事……若你出手,必定搅乱了整个局势,还有朝堂的局势……臣子与废太子相连……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阳信对曹寿真的很无力,这个人做事,都不用脑子吗。
“可青儿也是我平阳府的人!”曹寿脸色阴沉。
“他只是一个马夫,认得他的有几个?更何况,他并不是去劫狱,暗中保护而已,做得好,不会有人发现的。”阳信吐了口浊气。
曹寿垂了眼睫,显得很是落寞……
“我只是……想帮帮你……”
阳信看着垂头丧气的曹寿,心中有了一丝动容:“你真想帮我?”
“是!”
“那好,我就让你帮我一次。”阳信心中起了一个想法,“我要你在朝中扩展平阳府的势力,你做的到吗?”
曹寿愣了一下,皱起了眉,他本就不善交际,政治斗争,也让他避之不及……可……
“做得到。”答得不是很有气力,但,阳信知道,他应下了,就会去做,至于做的如何,阳信也不抱什么希望,毕竟,曹寿的性格使然,铸就了他此生也无法位极人臣之地的。
“你要扩展势力?”书房内,老平阳侯紧皱着眉头看着站在他桌前的儿子,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
“父候……”曹寿有些犹豫不决,心中也是徘徊不定,昨日阳信的说法让他惶恐了好久,他知道自己的斤两,自从承袭了平阳侯的爵位以来,他淡泊的很,今日若要重新进入那漩涡的中心,怕是难了……
“寿儿啊,父候在你刚入朝堂的时候就告诫过你,不争,不抢……权力那东西是好,可你有相应的东西去交换吗?权力……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权势越大,失去的也就越多……越多啊……”老平阳侯惨淡地闭了眼眸,他想起了曹寿的娘亲,那个温润如水的女子……她的死,才换的他此生的荣耀,也让那深陷权势之争的他,顿然了悟了……
“父候,儿子知道……”曹寿低眉敛目,疏离,又有些倔强。
“知道你还……是阳信公主的主意吧?早知道那个女人是个祸水,你当初偏偏不听话!若不是你以绝后相逼,父候怎么可能让你娶那个女人!寿儿……阳信公主的野心不是你能满足的,你趁早给我死了那条心,本侯,绝不让你去趟那潭浑水!临江王的下场还不够你学的吗。皇子尚且如此,又何况你呢。”老平阳侯捶胸顿足,这一刻实在是后悔到底了,当初如果他强硬一点,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般模样,这才新婚两日,他的儿子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现在,更是为了那个女人冒着死的可能去挤那片深潭,早晚,这个家,都要毁在那个女人手里!
“父候,公主没有错,公主本性善良,即使想要争权,也是为了保护她在乎的人……”曹寿面色平静,他知道老平阳侯的怒火和顾虑,但他愿意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