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赶紧回学堂去,今日的事,我就不告诉母妃了,若是不听话……我就去告诉父皇!”
“别!”
“可别!”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阳信诧异地看向阿娇,彻儿害怕那是正常的,怎的连着她也怕了?
“姐姐……别告诉皇帝舅舅,舅舅会罚彻儿的,要罚,就罚我好了,是我硬要拉着彻儿玩的,他本来在临帖的,是我硬要他陪我玩的……”阿娇有些焦急,她才不要彻儿受罚呢。
“阿娇!”刘彻低低吼了一声,“别乱说,是我要玩的!”
阳信瞧着眼前的一幕心中好笑极了,这才多大,就想着互相遮掩了……不过……阳信眉头一挑,如此这般……她倒是有了一计。
“行了,姐姐也不会为难你们的,阿娇该回家去了,彻儿也得好好读书了,今日的事,姐姐就当没见过,你们俩,都收敛些,不然到时候被母妃和馆陶姑姑知道了,小心让你们永远见不了面!”阳信的威胁果然奏效,阿娇立刻松了手,一步一回头地朝门口挪去,刘彻也是抿了唇,看着阿娇回去,有些赌气,瞪了阳信一眼,却不吭声。
“阿娇来了吗。”永宁殿的侧殿,刘彻脑袋露了半个出来,紧张地语气如临大敌一般,门外的小太监有些冷汗。
“回殿下……阿娇小姐……没,没来……”
“怎的还没来。”刘彻皱眉,快速地回过身,因为他看到周师傅就要转身了……
“恩,彻儿,国家之本在于什么?”周亚夫旋过身子,目光炯然地盯着那俨然心不在焉的刘彻,心中好气又好笑,这小子当他死的啊。
“在……”刘彻条件反射地抬头,却卡了壳,刚刚周师傅问了什么。
周亚夫也不答话,死死地盯着刘彻,眼眸中是升起的怒火……真当他是死的。
“民……”门外,小太监有些着急,平日里帮着刘彻遮掩惯了,此刻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个劲儿地冲着他使眼色……
“咳咳!”周亚夫不悦地瞪了那好事的小太监一眼,板起了脸,“殿下!连小太监都知道的事,殿下却不知,如此,怎能不说是殿下的失职。”
“我又不做皇帝……”刘彻嘟囔着,有些不悦……又有些无奈,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对他说呢?母妃是,姐姐是,连周师傅也这样……还是阿娇好……唉,阿娇怎么还没来啊?平日里这个时候都来了的!
“殿下!”周亚夫一声大喝,声如洪钟般,将整个殿堂都震得微微颤抖,“你就算不是皇帝,也是这大汉皇嗣!即使不能为君,也要为臣的!这大汉江山靠你们一手支持,若各个都像殿下这般,那大汉……还有何来日可待。”
刘彻蹙了眉,周师傅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他只不过没答上来一个问题罢了,至于牵扯到整个大汉吗。再说了以后有太子呢!
“周将军说得好!”门口,阳信所特有的清灵的声音猛的响了起来,与那如钟振山般的嗓音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让人感到别有一番滋味。
“阳信公主!”周亚夫愣了一下,赶忙上前行礼,“公主大驾,微臣未曾远迎,还望公主恕罪。”
“周将军哪里的话,阳信未曾通报前来,还望将军不要怪罪才是。”说话间,阳信微微福了一个身,脸上小女儿的娇羞让花儿为之失色,只是那一只埋着头的英雄,却未曾得见,只是威武地躬身立在一旁。
“姐姐!周将军看不上你的,别这样……看得我乖乖地……”刘彻夸张地撇着嘴,小小年纪便一语捅破了阳信心中的那层薄薄的窗户纸,顿时,阳信涨红了脸,双手无措地绞着衣袖,慌张地去看周亚夫,却忘了在第一时间反驳。
而周亚夫看起来很惊讶,然也只是一瞬间,却在一刻狠狠地蹙起了眉,摆出了威严,他这辈子经历了两代帝王……更是一代帝师!他要是教不好这个臭小子,他周亚夫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胶东王!”周亚夫一声厉喝,手中纤细的竹条也扬了起来,啪地一下鞭笞在刘彻手边的桌子上,那上好的红木瞬间便多出了一条浅浅的痕迹,而再看刘彻,那小脸上布满了惊吓,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脸怒火的周亚夫……有些委屈……
阳信也是吓了一跳,她何曾见过如此发火的周亚夫?那英雄的模样深入人心,却一直都是彬彬有礼地态度,叫她移不开眼……而此时……竟像个莽夫一般……好是吓人……
“微臣人微言轻,但承蒙窦太后重托,教导胶东王,这是微臣的荣幸!”周亚夫再次举起纤细的竹条,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地落在了刘彻的小手上,立刻,红红的印记昭然显示,刘彻刷的一下红了眼,却死死地咬着唇,不哭出声来……姐姐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周将军……”阳信看着周亚夫再次扬起的手,顾不得许多,上前一把抓住了那又要挥下来的竹条,立刻,红色的痕迹在她鲜嫩的手心里蔓延开来,疼得她浑身一个哆嗦……
“公主!”周亚夫大惊,赶忙松开竹条,却不敢上前查看。
“周将军!你干责打彻儿……阳信感激你!”阳信微微闭眼,缓过那揪心的疼痛,才睁开眼眸浅浅一笑,“但是……彻儿还小,事理礼仪懂得尚少,周将军请看在彻儿年幼的份儿上……饶了他吧。”
“慈母多败儿……公主,你身为胶东王长姐,德妃娘娘不在,你便如他母亲一般,你如此袒护,让微臣以后要如何教导。”周亚夫有些气极了,原以为阳信公主那堪比男儿的心胸定然宽广,却不料,也是个寻常的女儿……只是他忘记了,阳信并非男子……是个实实在在的女儿身……
看着阳信不说话却挡在刘彻身前不懂的模样,周亚夫一声长叹,罢!
阳信微微福了福身,看着周亚夫气愤而去的身影,心中疼了一下……
“彻儿,把手伸出来!”阳信转身,脸上布了寒冰。
刘彻不查,以为是姐姐心疼他,遂委屈地皱了小脸,可怜巴巴地将手伸了出去。
“啪!”阳信狠狠地拍上了那稚嫩的小手,顿时,那红红的细条痕迹立刻被一片红印所代替……
“哇!”刘彻此刻却猛地哭出了声,俗话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姐姐打你是要你记住!我们为你的付出,你不能,也没有资格辜负!”阳信红了眼,看着泪流不止的刘彻,心疼极了,却狠了狠心又打上一巴掌,怒吼,“你忘了你是怎么出生的,但姐姐忘不了!当年母妃于我是多么的孤立无援你没看见,可姐姐深深记的!”
“姐姐……”刘彻想要将小手缩回去,可阳信抓得紧,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地打,下了狠心。
“姐姐不要你去争去抢……可我们要活下去!你忘了那下在你饭菜里的毒药了吗。你忘了那试图推下下河的宫女了吗。你忘了母妃的眼泪了吗。彻儿!你活着!母妃跟姐姐才能活下去!你若不在了……你让我们怎么活。”最终……阳信落下了泪珠……她痛,她恨!她多想有一个快乐无忧的童年……多想有疼爱她的父母……可。老天不公……也不曾开眼……
“姐姐……彻儿知道错了……”刘彻呜咽着,他知道自己之前与周亚夫的对话,定是被姐姐听到了……呜呜……他好痛啊……他一定会告诉母妃的!
阳信收了手,看着刘彻撇着的小嘴和湿漉漉的眼眸里带着的不甘和怨气,微微叹了口气……是她把他保护的太好了吗?
那一整日,刘彻都没有等到阿娇,几次派人去催,都说阿娇小姐进宫了,却不知道跑到哪玩去了……刘彻等的心急,几次跑到宫门口去看,却都没有见到阿娇的身影……
“彻儿?”王娡进来的时候,刘彻正心不在焉地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看起来有些忧愁……
忧愁……呵,王娡好笑地低了下头,这才多大的孩子啊……
“母妃。”刘彻惊了一下,却是本能地敲了下王娡的身后,待看到空空如也的地面时,刘彻忍不住地失望了一下……
王娡随着他的眼眸回了下身,却看到自己身后什么都没有,不由得好奇地再次看向他……
“彻儿在等人?”王娡有些明知故问……她这个调皮的儿子,也该好好地调教一番了……今日里,吧周将军都气跑了……
“哦,母妃,阿娇来了吗?她今日一天都没有找彻儿了!”刘彻瘪了嘴,有些生气。
“原来彻儿在等阿娇,母妃还以为彻儿在面壁思过呢。”王娡凉凉地语气让刘彻心神一凛,小小心思转的飞快,心中暗恼,定是周师傅或者姐姐告了他的状……哼!
“母妃!彻儿已经知道错了,师傅已经罚过彻儿了!今日还动手打了彻儿呢!还有姐姐!”说道阳信,刘彻眼中多了怒火,上前将自己肿胀的小手伸到王娡眼前,带着哭腔道,“姐姐打了彻儿好几巴掌呢,母妃看看,彻儿的手都肿了……好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