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猛的,刘彻睁开了眼睛,看着床边跪了一地的人,微微皱眉。
“你们怎么来了?”刘彻捂着有些发疼的额角,不断地揉捏着。
“皇上,您已经昏迷了三天了……谢天谢地,您总算是醒了。”李广利看到刘彻醒了,膝行两步来到刘彻跟前,一脸的激动不已。
“朕……睡了三天?”刘彻有些不敢相信,声调也高了几个分贝。
下面的人顿时都垂下了头,不敢接话。
刘彻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一些:“朕……得了什么病?”
御医大惊,连忙上前回话:“皇上的身子很健硕,没有什么病,可确确实实是昏睡了三天……”
“你什么意思?”刘彻冷了眼眸。
“臣,臣怀疑……”御医有些说不下去,瞧瞧瞥眼看了一下李广利,再被他狠狠瞪过之后才慢吞吞的说,“臣怀疑,是巫蛊。”
刘彻瞬间迷了眼睛,蓦地又想起他睡过去之前李夫人是与他一起的,沉了声音问:“李夫人如何了?”
御医一听,身子有些颤抖,吞了吞口水回道:“回皇上,夫人身子不如皇上,之前就有病根儿缠身,此刻……此刻还没有醒来……”
刘彻眉宇猛的就皱了起来:“当真是巫蛊。”
御医诺诺地不再吭声,李广利一干也是只垂着头,偶尔有几声呜咽传出,倒是一侧的东方朔狠狠地皱了眉,若有所思。
“给朕查!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贫民百姓,都给朕查清楚了!”刘彻的怒火蹿得很高,下一刻猛的掀了被子,赤着脚站在了地面上,冷冷地撇着众人。
就在此刻,门外的一个小宫女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看到苏醒的帝王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到那凌厉的视线射来的时候,才猛然回神,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里多了激动地颤抖:“皇,皇上,李夫人醒了。”
刘彻舒了口气,唤人更了衣,迈步朝李夫人的寝殿走去。
“妍儿。”刘彻轻声唤了一下,却得到一声抽泣,心头有些烦闷,大手刚触及那遮挡的布帘,却被一声尖叫止住了脚步。
“不要!”李夫人大喝,“皇上,不要看臣妾……求您了……”
“你怎么了?”刘彻顿下脚步,皱眉问。
“皇上,臣妾,臣妾怕是不行了,皇上……求您了,不要看我……臣妾变得好丑……”李夫人哽咽的声音传来,让刘彻叹了口气。
“妍儿,朕不会嫌弃你丑的。”说话间,就打开了遮蔽的帘子,只是,迎面入眼的是一个优美的背部,刘彻走得越近,李夫人的请求越强烈,哭的越大声。
刘彻忍不住地有些不耐烦,低喝:“闹什么。朕过来看看你你就哭成这个样子!”
“皇上……求您了……不要看臣妾……您,您走吧。”李夫人有些歇斯底里,帕子遮盖在脸上死死地捂着。
刘彻咬了咬牙,纷纷甩手走了出去。
“妍儿,你这是干什么呀。皇上刚醒来就过来看你了!”李广利眼瞧着刘彻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心里一惊,有些不满妹妹的不识抬举。
李妍颤巍巍地掀掉了帕子,露出了一张满是红肿的小脸,几乎将她原来的美貌变了形,骇得李广利几乎跌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怎么……”李广利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哥……哥!”李夫人嚎啕大哭起来,她怎么知道会这样。一觉醒来,就变成了这个模样了,而梦里全是阿娇满脸血迹的模样,让她几乎吓死……
“不行,这个样子,你会失宠的!我去喊御医!”李广利拍拍屁股站起身,飞一般地跑了出去,御医几乎是被他给拖过来的,看到李夫人的模样也是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放下药箱就把上了脉,眉头猛的皱了起来。
“夫人之前可有食用明决子?”
“不曾,妍儿身体本来就不好,那么凉性的药物,她怎么会用?补都还来不及呢!”李广利抢话。
“既然夫人不曾使用,那就是有人在夫人常喝的药里用了这味药,量不少啊,又与李侯爷的药想冲,就成了这个模样了……”御医摇了摇头。
“怪不得本宫之前一直身体不曾好转呢。”李夫人也暗沉了脸,“可是,之前的御医每次为本宫看病,都未曾说啊。”
一句话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这么明显的症状都没有看出来。
“御医是谁拨给你的?”李广利阴沉着脸问。
“太,太后……”李夫人浑身颤抖了起来。
李广利狠狠地皱了眉,死死地咬了牙。
“御医,可有办法医治?”李广利猛的低头询问。
“不过时间要很长,一年半载的调离还是需要的。”
“不行!”李夫人狠狠地否决了,“太长了,本宫要明天就好。”
“夫人,恕老臣无能了。”御医摇了摇头。
“妍儿,你别任性,听御医的话,好好调理。”李广利也上前安慰。
“哥,你不懂……没了这张脸,我什么都不是……你们,也什么都不是……一年,一年之内,我不可能总是拒绝不见皇上的,万一他看到了我这张脸,呵呵,我们家就完了……如果不能明日就好……御医,请给本宫开一副毒药吧。”
“什么。”李广利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哥!你要知道,我若想现在死,那皇上一辈子都会记得我……也不会忘了你们……还有,你们策划的巫蛊时间就可以名正言顺了,告诉皇上,我是被巫蛊害死的,为了他我才被害死的……我是,替他……挡了灾。”李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杀了阿娇,一旦刘彻查起来,他们必遭满门抄斩,现在死最少还能抵消刘彻心中的恨意,不迁就于他人……更何况,她是为他而死呢?
“妍儿!”李广利血红了一双眼眸,却无能为力。
一侧的御医也微微摇了头,不得已,只能将一副毒药配给了李夫人。
几天的时间,长安城内乃至全国已是一片混乱了,各地官府大力搜查,凡是家中藏有布偶的人一律拖入大牢,忍受酷刑或者直接处死,一时间大汉上下不得安生。
“皇上疯了!”平阳死死地咬了牙,看着江充带了侍卫在她大将军府内来回翻查,气的浑身哆嗦。
“长公主,臣想,您对这个要作何解释呢?”江充淡雅地笑着,手中托着一个浑身插满了针的布偶,眼眸中露出了邪意。
“江大人何出此言?你手里的是个什么东西,本宫第一次见到,您是从哪里搜出来的就该去问哪里的人,你这个是在本宫寝房里搜出来的吗?”平阳冷冷嗤笑,她身后就是她的寝房,将从却从西侧院丫鬟的地方托了那么个玩意儿而来,不能不说让她瞧不上眼。
江充噎了一下继而狂傲道:“不管是不是从长公主寝房搜出来的,都是从将军府搜出来的,公主都要给个说法的。”
平阳步下台阶站在江充面前,捻过他手里粗糙的布偶,来回看了看:“做工粗糙,针也是长短不一,我们将军府不缺钱,本宫如果要做,第一个做的就是你江大人的布偶。大人要知道,这府上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呢,本宫不是管家,没时间去一个一个查,本宫还是建议江大人找出是谁做的,本宫也不逃避责任,毕竟是本宫监管不严,自罚俸禄就好了,莫不是江大人也要讲本宫投入打牢,严刑拷打不成。皇上不在此,还有太后呢……”
江充今日才见识到平阳的凌厉,死死地夺过了平阳手中的布偶,大吼一声,撤了军。
“给本宫查!”平阳看着离去的江充那气急败坏的背影,没有一点得意之色,反倒多了阴霾。
不多时,那个被查出布偶的小丫鬟就被带到了平阳跟前,哭诉着:“公主,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那是谁?”平阳问的面无表情。
小丫鬟一愣,继而哭的更大声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奴婢根本不知道是谁,什么时候放进奴婢柜子里的……”
“与她同屋的是谁?”平阳询问管家。
“回公主,是小莲。”老管家示意,名叫小莲的丫鬟赶忙上前跪下。
“不是那奴婢,公主。”
“你们屋里平日还有谁会去?”
“小燕儿还有芭蕉。”
“那昨日到今日都有谁去过?”
“芭,芭蕉……”
平阳收回眼神,看向老管家,老管家明白,将隔院的芭蕉喊了过来,小丫头显得惶恐不安,一个劲儿地发抖。
平阳没有再审,站起身道:“都给本宫拖下去砍了。”
“什……”老管家一个字堵在嗓子眼,说不出话来,剩下的三个人全都傻了眼。
“你们之中谁是江充的细做,本宫不追究,但本宫,一个都留不得。”平阳冷冽的脸如寒冬,让地上跪着的人全都颤抖了一番,忘记了为自己求饶。
轮台宫殿里,刘彻忙了一天的事务再次去到李夫人住处,依旧被拒绝了,刘彻恨得牙痒痒,一甩衣袖出了宫门,该死的女人不识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