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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婆娑

身穿天蓝衣服的已木目睹山上发生的一切之后,从空中落下,站在小屋院外,望着那些即将消失的背影,又抬头看着这漫天大雪。

这让他想起。

很久很久以前,他和慕昭在山上梅林,初次相识的画面。他恰似下雪过后重现的光,她则恰似落雪,待他出现,她飞蛾扑火般触碰之后,无怨无悔地成为留在大地的清澈水滩。于是他对着天道:“最接近天空的雪,会痛吗?”

天空听到了已木的话语,内心有点悲伤,但守护天地的责任更加重大,于是它精神抖擞着下起了更大的雪。

已木凝视着这满天大雪,潇洒姿态平添千古之情。

从飘渺的乌云中透出的光,将世间染成水墨画,也使得雪轻灵绝美,带着寒冷香气的雪,纷纷扬扬落在,山脚下、天地间。

暴风雪向西门延和慕昭袭击,他们脚踏实地向前走,两人勇气直指苍穹,充盈着大无畏的精神。西门延很自然的拉着慕昭的手边走边说:“雪下得更大了,风也刮的很厉害,乌黑的云在空怕是有雷电。我们朝着南边小道避雪,那里有一个客栈。”

慕昭试图挣脱手臂,西门延见状道:“后有杀手组织,前有风雪要去国公府,也不在这一时半刻,先保护好自己,才能做好你想要做的。”

慕昭道:“可是。”

西门延道:“没有可是和否则,你所要做的只有跟随我的脚步。”话完他的另一只手臂为慕昭挡住了风雪。

客栈前面的亭子旁有两个人。

从慕昭和西门延的角度望过去,风雪交加中,亭子旁竟有女子赤脚坚毅地站着,而男子只是痴痴地望着。

雪漫天飞舞,只见她那如在山谷中空灵般的眼睛,那桃花般的脸,那雪白的肌肤,衬着女子跳着极度自由的舞蹈,潇洒唯美。这引起了男子的情火,他以只有前进没有后退的恒心,慢慢地向她走近。她停下了舞步,眼凝注静贴于天空,用谦虚的姿态感受冬日的寒冷。

她想到的是月亮,是太阳,是淡雾中的月渲染的天,是清明秀丽的日交织的天,月中天描绘的是凄凉,日中天描绘的是温柔,无论是谁都知道凄凉是痛,温柔是伤,这是一种怎样的伤和痛折磨她。

女子转身微笑对男子说:“抬望空,我身犹如雪。不复见,君走泪拂土。”她承受了很大的压力,那压力如巨石般落在肩上,连同酸楚和悲痛一起。在痛苦和矛盾面前,迎难而走,所以才来到这说出想说的,现在说出来了。这意味放弃所爱的,使得她感觉身上都是刺,就像有一次,吃鱼被鱼刺卡住了喉咙,脸变得苍白,痛得几乎窒息,她依旧可以笑着安慰母亲和父亲。

雪和霜露在冬季都可以舍弃一切降于大地,连太阳的光辉也是洒在大地,她觉得自己也可以选择放下,置身于风雪交加的天地间,于是展开双臂,带着微笑往后仰,飘曳的衣裙、飞舞的彩带似有凌空翱翔飞天之感。

男子像严寒中怒放的腊梅,在树枝和空气中传递坚韧的力量和芬芳的香息,让人充满了生命力。他大步一迈打横抱起女子,走到亭子里。她这一仰不仅震痛了他那双眼,也震痛了他的双臂。男子把女子放到椅子上,修长有劲的双手握着女子柔美而光滑的双脚。男子半解开衣服把女子脚搂在他的心口给焐热。这画面永恒的定格在她脑海中,今时今刻将会在记忆中永存。

男子道:“我怀着高于自己命运的尊敬、神圣和热情,奉献于林木。那么我对你的爱不就止你所感受到的。我不会和其它求爱者一样,四处游荡和花心,你会拥有我此生最忠诚的爱,你我志趣相投,你喜爱田园生活,我有林木山庄,你应该拒绝其它诚恳的求婚者,允许钦游迎娶共诺。”

钦游为共诺穿上鞋,起身。话入耳,共诺绷紧的弦似乎快要迸断。她也强忍着站了起来,风很大很冷冽,感受到了风的寒意。

共诺撑住身子,靠整理钦游凌乱的衣服,才不至于崩溃。他的双手便搂抱了她的腰,低下头,紧贴着她。她阖上眸子,不让泪流。而白雪皑皑的大地上,飘落与他们曾擦肩而过的雪,正午的风还在肆意飞扬,把共诺的黑色长发吹拂到钦游的肩膀上。

正如树神苍劲的躯干,制伏了暴风雨雪坚毅地驻扎根基,绝不能蒙翳它的光芒,他在她的耳边说:“我已被你降服,任由你操纵。”突然他激动地抓住她的双肩说:“我今天就会离开,你我不复有相见之日,可我想见你,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他逼视着她,灼热的眼光烫着她,使她心潮腾涌。

在此刻,她看见大约十六七岁店小二,看似是个没落贵族的少年,过来了。店小二看见钦游衣衫不整,怕是打扰钦游好事,似有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轻咳一声,然后再说:“饭菜已经准备好!”

共诺猛地挣脱开钦游的手,说:“你走吧。”拿了亭子中的伞从店小二旁过去,共诺想要把自己与钦游的痛苦也一并带走。店小二看到的共诺神情是一副理所应当,他不免疑惑不应该尴尬害羞吗?钦游克制痛,整理自己衣服,店小二看见钦游表情也没有觉得不妥,心下说:“糊涂了,可能怀疑错了,真是视觉模糊了。”可明明衣衫不整的呀!有些事解释不通只能说是视觉模糊了。

人生看似是由自己掌控,实际却是因为各种事不能随心爱真正爱的人,共诺叹息。她的泪流到脚下的沾雪枯树叶上,树叶又随风飘荡,飘进了客栈。

巳时,慕昭和西门延也已到达亭子,他们没有歇息继续往客栈方向走。载着太子的马车从他们身旁飞驰而过,一群郡公府门客紧紧跟随,慕昭和西门延手腕上的铃铛肆意飞扬。慕昭在铃铛声与马车疾驰声中,听到密音表示终结的声音,并从那些人中看到了式堤,她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事。

那名男子也迎着风雪往客栈方向走,走了没有几个大步就到了客栈。把慕昭和西门延和店小二甩在身后。

店小二和慕昭和西门延还在于雪艰难抗争前进,慕昭问:“为什么,他走的这么快。”西门延感慨:“心中无风雪自不会被风雪所阻。”

他们走进客栈看见客栈中见到之前见的男女,西门延察觉那个男的是钦游,便打了招呼之后,便找了个靠墙的桌椅坐下。除了了之前见过的男女,还有一个丑人,和两个书生,那个丑人大约三十岁,他高颧骨,樱桃嘴,这要是个姑娘也就好了,可是在满脸胡子,磅大腰粗的老爷们身上。是真丑的男子坐在最中间的桌椅上。

一个书生大约二十岁,虽只有单眼,但目光炯炯透露嫉恶如仇且坚强的的品质,身上磨损的青布棉袄似有经历种种磨难,让它有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勇气。一看就是活在追求理想中的人。他坐在靠窗的桌椅旁。

另一个书生大约十五六岁,气场从容镇定,身材健壮,浑身透出信心十足,无所畏惧的勇气。只是脸上的稚气未除,一看就是涉世未深的人。他坐在那个青布书生的旁边。

店小二走进店里之后去了内堂,他的喉咙提到了嗓子眼,缓缓地把包裹递给掌柜的。掌柜的检查了一下,红木匣子里的药材和银票,他长叹了一口气:“他可是好的合作伙伴,他不仅将我的精神力从危险的悬崖与痛苦的荒漠之中,拉到海之涯,从天河顺流而走,冲越溪谷,往海洋方向前进。而且他以义为利,克勤克俭,积德行善。”说到这掌柜不免动容起来,泪眼婆娑。

店小二喃喃说:“他们疏散财富,却因此变得更富有。我们聚敛财富,却因此越来越穷。他们都思索着如何靠近巅峰,这是他们痴狂的追求,似乎幸福就在巅峰,其实根本没有巅峰,就连巅峰本身也是虚无的。那我们都想靠近的是什么?”

此时的客栈不知是因风还是雪,安静无比,众人只听见两个书生的对话。青布书生望着外面落了雪的石道:“蝶已化石,吾可相伴。”又接着喃喃道:“那亦是永恒的爱。”稚气书生道:“这词是琪弩幼时所写。”

青布书生道:“琪弩虽出身贫寒但自幼天资聪颖、慧心巧思,黄口之年时写下此句,髻年时大诗人路过家门口,她独自一人跪倒求师,大师感其好学遂相授。金钗之年就绣得一手锦绣女红,及笄之年相貌倾国倾城,令人惊为神女。”

这时客栈外,有两个人在过来,她们从空临山庄附近的雪地过来,已赶了大半个月路,才走到这。那位年轻女子背着老妇人,老妇人不时调整身姿好让年轻女子,减轻负担,年轻女子怕老妇人不适会跟着放开手,用手腕用力托着,这时手袖上面的线渐渐松开。年轻女子克服了路途坎坷,她坚韧不拔的朝着家的方向,沉稳走在大道上。当年轻女子走过来时,风会更加轻柔,雪会更加晶莹。她踏脚走在风雪中,身上飘着淡淡的香,此刻如春日般灿烂明媚。

大风吹进客栈,众人回头一看,他们仿佛看到闪亮的琉璃一点点慢慢地编织出一个身背凡人的神女,众人不由得惊叹,神在普度众生。年轻女子因正在背着,顽强不屈的腰姿给倾国倾城添上更为神秘的薄纱,她是怒放青春的体现,所行走之处,风息中仿佛带来百花绽开。

老妇人喊女孩:“琪弩,放我下来吧!”琪弩把母亲从背上放下来,恭恭敬敬帮母亲弹了弹身上的雪,她一双秀目注视老妇人现无尽温情,这绝伦之美的黑瞳被青布书生瞧见直射他的心,在心中荡起了秋千。众人索,她也叫琪弩,看来是青布书生所说的那个姑娘。

青布书生仰天大口喝下一杯水酒,那般表情,那般容颜,竟是那般洒脱,于他而言瞬间的心动,是错的。

青布书生叫店小二现煮两杯姜茶,等她们坐下给她们驱寒,钱他付。即使疲惫还显得有精神劲,想必路途很长。他和她们有类似的遭遇,他曾在沙漠中,顶着烈日,忍受饥渴,仍然顽强站着,面色枯槁地走了很久,直到遇到已木。那时累不再是累,它仿佛是身体的一部分,驱走了孤独。

店小二微笑着:“客官你想的真周到。”就赶紧去准备了。母女俩安静从容地做到了角落中,暂时歇息,老妇人道:“今天要在申时前到家,我们就可以好好坐在温暖的热炉前休息。”琪弩点了点头。

她并未张嘴讲话,身上的美都对她敛声屏气,敛迹,这让人痴迷的美,这不开口讲话的安静,这芳香而柔软的身体,使人沉醉而又畏惧。

母亲大都对孩子慈爱。

老妇人发现琪弩的左手袖口褶边松线,用随身带的针线缝补。她手臂上纱布缠着的肌肉从最美丽的瞬间开始撕裂,在裂缝中,血慢慢散开和蔓延。伤口开始流血,血慢慢从纱布中渗出来滴落,这一一展示在琪弩面前。

母亲仍旧在慈祥的缝衣服,琪弩发现毁灭的事物,愤怒便会油然而生。为什么手臂缠纱布还要为我缝补衣服。她很心疼,很心疼。她手轻摸母亲手臂说:“停下来,你手臂上的伤口又开始恶化。”她正阻止母亲。老妇说:”我是你娘,这是我该做的。”支撑她从容镇定的活下去正是女儿。话完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好在已缝补好了,她也不想让孩子担心。

琪弩看了一眼衣服,那衣服是母亲连夜新缝制的。夜晚,月之下,一处一家破旧房屋里面亮着灯,母亲在为孩子过冬早做筹谋。

夜晚风很大很冷,灯火摇曳,火光下的母亲很慈祥,但也很疲惫。

琪弩想要知道这是怎样的爱,她透过门的缝隙注视,风吹过发丝飘飘向后吹,乌黑的头发拂在肩上,貌美的脸在月的烘托下惹人怜爱。母亲的一举一动一点点渗透到她的心里,她已知爱是什么。她看到脚发麻,才意识到时间过了很长,想要做什么,就拿了件衣服给母亲披上。母亲说:“孩子快点睡觉去吧!”母亲全身心的付出,仿佛给灯增加了光辉。

稚气书生对青布书生说:“我看到老妇人手臂纱布上渗透的是血,那老妇人可是受伤了。”

琪弩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她想起。

,我5岁那一年父亲抛弃了母亲。

那一年,母亲告诉我:“化石为蝶,你就可见到为娘了。”我把石头砸碎,用石粉画成蝴蝶。我告诉母亲:“化石已成蝶,永恒的爱不变。”母亲不再放手让我离去。于是那一年我离开那所府邸,抛弃了父亲,和母亲生活。

母亲为了向族人证明她能撑起家,能养活我。即使深陷困境,也能以积极心态对待世间,于是以高超的女红技能赢得族人尊重。处境越是艰难,越要勤奋,有不服输的狠劲儿,因此她不知疲倦的绣女红,那执着顽强感动了族中的长老们。母亲发现空临山庄附近的绣品供不应求并且她所绣的花更加稀缺,此时战略眼光发挥了作用。察觉到了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于是决定把绣品卖到那里。

在返回的路上,我们历经了雪崩,仍然顽强走了出来。自然中无规则的,不定的事物,都有其内在不可避免的联系。回去的路我们找不到了。一望无际的雪地给未经探测的年轻感受,带来了无限可能。母亲紧握的那只手,被我挣脱。慌不择路之下我落入冰河,凭借强大意志力爬出来时,我的体力严重透支。

这时我双膝重重跪倒在母亲跟前说:“此后不能再陪伴母亲,孩儿有罪,现在我感谢母亲的生养之恩。”说完我磕了三个响头,昏死了过去,母亲悲怆地喊了一声琪弩,这对她是毁灭性的打击。为唤醒我的神志,母亲准备捡柴点火唤醒我意志,不过母亲听到了愈来愈近的饿狼声,为了保我,母亲准备割腕吸引狼群,由于天冷手僵导致用力过大,雪地大面积融化留下殷红的血液。猎户的猎犬率先闻到了血的气味救了我们俩。母亲用自己的生命护佑了我,这爱无比伟大庄重神圣。

猎人说,母亲怎样救我,我听到有点心酸了,一阵抽搐般的疼痛,我难过的流下了泪,一点一滴到汹涌无比。

现在想到那种永远也遗忘不了的庞大的悲痛,反使琪弩的情绪变得难以言喻的安静。

这时店小二微笑着把茶端上给她们,老妇人说:“帮我谢谢那个人,不过人都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我们没有点,不是我们的我们不贪。”她灵魂的高洁将尊严和名誉视作比命还珍贵的东西。老妇人说:“女儿我们该走了,你明天还要去国公府。”于是琪弩背着母亲离开了。

那两碗姜茶还在店小二手中端着。这时钦游临近崩溃的边缘,他把自己的情感融入进酒壶。

“砰”的一声。

连同店小二手中的姜茶也差点殃及。店小二把茶放回青布书生桌上,青布书生举止有风度的大口喝了点酒道:“有趣。”紧接着店小二苦恼着找扫帚打扫。

共诺泪眼侧目注视着钦游,她在绝望的道路上徘徊着。

钦游的心很慌乱,无所适从。他做什么事都能很理性的分析,因为知道聪明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保持心灵绝对的安静祥和。可现在眼睛中所流露的悲哀伤感,让房屋也变得凄然萧索。大口喝酒的那一刻,表情是如此的无助,就像在战争中孩童亲眼看见亲人离世的无助无奈。

此时的画面很是凄凉。

他凄然一笑便拿酒不停的灌自己,酒喝完,把酒壶猛地砸到地面,发泄心中的不满。爱得起,这悲伤也担得起。他爱共诺,是最不会后悔的,此刻决定要忘了对共诺的爱,于是酒不停的灌着。

这时晕晕的钦游四处走动,哐当一声倒在西门延身上,慕昭对面,之后转了个身继续喝。

钦游身上的蓝色碎片,让甚是疑惑钦游为何喝酒的慕昭脑中不停闪现一些画面,那些画面呈圆弧抱扇形,突然分裂,在碎片的衬托下,一个身穿蓝色衣服的少年出现。蓝衣少年似乎曾与她在高崖上许诺,彼此相伴一生的诺言,可是他病了,而他将她避在大门之外,她看透了他的想法任他折腾,最终他握着梅枝倒在她的面前,她知道她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自此她的眼蒙上了悲伤;蓝衣少年又似乎曾用那如雪般纯净的爱,护佑了她那曾不平凡的一世。

和蓝衣少年的分离让慕昭的心隐隐作痛,她又顺着钦游的眼看到了共诺,然后回看钦游这才注意到钦游那双纯净痴情的眼。

慕昭道:“你想彻底和她划分,从此你有你的,她有她的,人生,可你根本承受不了,不然你也不会喝酒。”慕昭的突然开口让西门延愣了一下,而钦游则是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继续喝着,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钦游才知道,世间有一个人懂他的心。于是钦游抬了一下上眼皮,深邃的眸子满是伤痛道:我知道。紧接着他握着手中的酒壶,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道:可我难受呀!话没说完,钦游就躺在西门延的腿上伤心去了。钦游的头发乱了,眉头皱着,泪还在流着,他知道当他再次坐起来,又会是那个容光焕发的少年。慕昭看着钦游所有的苦楚化作行行泪珠,她不解情深无悔素来不是暗示感情往圆满发展的吗?系在手上的铃铛晃荡,其声带有悲凉。带着隐忍的伤感质问窗外的天空。

天空之下,白茫茫的大地,一辆马车夜以继日的飞驰,看上去如诗画般惬心,有种令人震撼的美。

那辆马车仿佛从画面的隧道中猛地冲出来,带着闪电降临的威势,踏脚在客栈附近。骏马拥有着强大的意志,睁着炯炯有神的双眼扫视着四周,停在客栈门口。

掌柜怀着深深的思念等待,听到马铃声赶忙出来,唯恐错过与他谈话的朝夕。他拿着包袱去迎接,把包袱给了马车里的人。马车里的人双手从门窗边递出来一个信封,给掌柜的,那双手是苍老的。

信封内容节选:富庶之地的商人们特别重视皇宫中消息的细节,把握住稍纵即逝的商机,他们把这些转化成自己的成果,从而不断扩展自己的商业领域,声张自己的威势,并且坚持以义为利,不发国难财,克勤克俭。从大规模的双向商品流通中,他们获取了丰厚的利润。他们成功的首先是对消息注重与把握的成功,并且积德行善不赚黑心钱。生意会受到国家内外部大环境的影响,国家政治对生意的实质,指向等都有一定决定影响,从时势的政局出发,按它的走向运行,则可以取得意想不到丰厚利润。

你可以根据这种发展变化态势去寻找把握机缘,决定自己何去何从。

马车里面的人道:“出身困窘,发愤谋路,历经磨难,百折不移,艰辛发迹,最后真正走到成功的人很少,而你是其中之一。”

“你要自愿给钱在国家的军事行动和自然灾害上。要知道与其给贪官污吏,不如给朝廷,不仅能保全自己,而且会使社会地位会大增,自己身价也会随之提高。”

掌柜的扑通跪下,表示感谢。马车里的人听到跪地声,道:“你们崇拜我,假如有一天你们这份崇拜被海淹没怎么办?别让一个老树成了你们的救命稻草。”

慕昭对钦游的表现,使得西门延想赶紧离开,于是西门延出客栈看天气,看是否可以离开。雪落在他的睫毛上,他张开手掌接住了那六瓣雪花,雪融化,而手掌的正前方,能看到磨损的马车车轮,略有感悟对马车里面的人说:“亲人在远方的家,等着你。”

说的云淡风轻,听得人心里不是滋味。

西门延的话,让马车里的王员外想到自己的孩子。

王员外一想到女儿,深邃的眼睛像是看到水滴石穿,坚持不懈,永不言弃。此刻眼泛红,眼角有很深的皱纹。那张慈祥和的面容随时都想代替女儿承受这病痛,如果能换命,想拿自己的命换,只为让女儿有一个健康的身体。看到女儿被病痛折磨的样子,他的心很难受,希望被折磨的人是他。

“女儿啊,都是爹不好,没能治愈你的病。”他夜以继日,马不停蹄的求药,一直坚持着,直到现在也是一样,只求女儿的病能好。那些药材让他经常想像女儿病痊愈健康的样子,一想到这就觉得很开心。

前往都城大道,一辆马车从琪弩母女俩人旁边飞驰,王员外就坐在车里,他自语的说:“今日就可以回家了,找了好多名贵药材,可以让女儿撑一段时间。”

掌柜的进到客栈,店小二收拾着问:“他走吗?”紧接着沉思道:“他比我们更能忍耐磨难,所以他得到的远比我们的多。”掌柜的对店小二说:“他下一站去慕府了。不过我们,我们的家人都健康,这比得到要好得多。”紧接着喃喃道:“不过为了孩子他承受了太多不幸与忧患。”走到门外的丑人对掌柜的说:“我曾经和慕弗也有过交易。”便离开客栈了。

掌柜的愣了一下,这人怎么突然之间就冒出这么一句话,让人摸不清头脑,还未思虑便对大喊店小二:“典晓迩刚才那个人付钱了吗?”店小二看着丑人桌子上的钱道:“付了。”

掌柜的喃喃道:“那就好。”

慕昭听到慕弗两个字,想到了家才把思绪换回现实,发觉自己竟然流泪了,正深深陷入痛楚不可自拔,之时,慕昭仿佛明白了自己的诉求,我想要见你,蓝衣少年。

西门延走进屋子,他想把这件高兴的事情告诉慕昭,便拉起慕昭带她看六瓣雪花。

钦游看着这对美好的人儿,西门延和慕昭的关系,在朋友间有耳闻,略有感触的站了起来,又想寻求安慰便坐在了书生中间。

钦游看西门延站在外面,他站了起来,走到俩书生的中间,坐了下来。青布书生说:“山林之族,世代不求回报种植林木。”

稚气书生说:“传说凡间之人中山林之子见过已木。”青布书生问钦游:“你见过他。”钦游:“见过。”

钦游说:“已木是能够战胜一切地面上的力量的神,在我族种植林木时,他为我们驱逐毒蛇猛兽,被称为护佑者。他最爱在沧海漫游着聆听鱼跳跃之音,在朝云峰看日落,在花前溪水旁卧睡,在极寒之夜踏月而归,在林木上空迎着春雨漫步,沾得双足满是水珠与绿叶的清香。他是这样的潇洒与不羁。”

青布书生:“已木是神。手中有命运之薄,他可肆意安排人类的命运而不受众神惩罚。有时他让人类自相残杀,以便描绘人世悲惨,以便他更好欣赏悲痛的呐喊,浓情的诉说,追逐自由精神的豪迈。有时他可以感同身受人类的喜悦与忧愁,让人类好与之签订契约,自此人生的棋盘都要受契约书的制裁。”

稚气书生问钦游说:“你可与之定下契约。”钦游并未说话,只是饱含深情地看向他身侧左边的共诺。

看着钦游凄楚的样子,共诺心沉重到眼睛都睁不开。她抱着暖壶,眼睛渐渐眯起来,

她看到春天极其绚丽的白日,绿色的草地开满了鲜花,身旁的花儿散发一缕淡淡的清香,阳光在花下投射出隐约的影。

在草地上有一个小木屋,当她走近打开门时,木屋中的人冲她大喊:“你也渴望爱,你也痛苦,你爱他。可是你不能承认,那样就不能完成你父母的愿望了。你也想成为一个乖孩子,你也想让父母开心,你的一生所有人都说你是为自己而活,其实你是用另一种方法在为你父母活。即使那种方法你父母并不知道,只要最后结果是你父母想要的你就认为行了。”共诺怔住了,她的心变得荒凉,整个人表情表示不可思议,她笑了,是对自己的嘲笑,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内心,却被别人看的一干二净。最后共诺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出去了。

那个木屋里的人还在不停的说:“为了家人喜欢的,违心的放弃自己喜欢的,这也是孝道的一种。含辛茹苦养育之恩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来报答,完成他们想要你实现的,这也是孝道的一种。有时候为了完成家人的愿望活,这是一种报答,也是一种自我折磨。喜欢的不敢喜欢,多么凄凉。因为养育所以报答,就这么简单。”

木屋里的人带着哭腔又接着说:“其实很难受,为什么我不知道其它可以报答父母的方法,我为什么想不出来,我不想放弃的,但我也要报答的,终究不能两全。如此伤感、悲凉。”

为什么有两个自己,屋里的人是谁,自己又是谁,这使共诺陷入惊惧恐慌。

共诺被惊醒,醒来冷汗还在脸上,她却忘了梦中的一切声音,她觉得梦中那个人说的话让她很悲伤,可她却记不起来说了什么。

她只想站起来,往外面走。钦游看到共诺站了起来,竟是往外面走,赶忙往外面追,书生也跟着跑出去,他们与慕昭和西门延擦肩而过。钦游雪白的脸色更显英俊可爱,他已似风般似的跑过去,可惜太迟了,那个凄美的人儿被闪电击中。

钦游抱着共诺,看着她温柔的脸,似较她的美貌就足感人。他用臂紧抱着他的情人,他搂着她最温润的柔颈,他的全身寒颤抖着,泪流双颊。

不复见有繁花,不复见有朝霞,不复知有冬去春来的双燕,不复知高山巍峨,碧海波涛,他所见的是东风惨烈,他所知的是无穷的愁绪,牵起一生苦楚。

共诺微微轻启嘴唇道:“我和你对着天空发过誓。”紧接着她眼泪止不住流淌,伤感说:“矢志不渝。这是我违背誓言的结果。”暴风雪砸在他们身上,心中,在这种时候任谁都是最绝望,痛苦,无奈的。

共诺对钦游说:“我死后,会带走我们的誓言。”钦游说:“为何要带走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钦游那张痴情的脸望穿满天大雪透露着的是一往情深,他的左手拿下身上鞘中的刀子,捅向自己左胸口瞬间是决绝的,没有丝毫犹豫的。他把心头血给共诺看,表明只爱一人的决心,无论如何都将对她钟情一生,对她的爱会永不停息。

他们的爱从心底感动众人,众人震惊之下泪眼之下再现惊讶,殷红的心头血竟闪着蓝光。在心头血上,这蓝光别有一种神秘,别有一种朦胧,给人亦真亦幻感觉。

青布书生说:“一滴心头血,现世一段忠贞不渝的爱,竟是定下这个契约。”果然一滴心头血,得到矢志不渝的爱。

钦游抱着共诺,站在生命边缘的她渐渐好转。她愿用全部的真心来回应他的深情,她说:“明日国公府我们一起面对。”而那滴心头血逃离众人眼线,变成透明的蓝色碎片飘向天空。

那个破碎的蓝色碎片在离开之际,又唤起了慕昭遥远的记忆,她的脑中又现出那个身穿蓝色衣服的痴情少年,心痛地让自己有点喘不过气来,看着钦游的事解决,便和西门延离开了。

青布书生对着稚气书生道:“明日我们也去国公府接着寻找碎片线索。”

紧接着两个书生从天空劫走碎片私藏,他们似乎忘了已木的碎片没有人可以碰。

店小二望着外面离开的人,喃喃道:“绝对痴心的伴侣,绝对不寻常的书生,都前往同一个目的地。”

“明日的国公府,相毕会很热闹。”

“不过我可没有闲心去国公府,为离家近点,明日我得去潜龙酒肆做工了。”虽和先前家族势力不能比,但总归一家人在一起了,这样想着店小二不禁笑了。

西门延把慕昭送到幕府,他说了好多临别的话,才让她就回家。

慕昭回到幕府。

慕府大堂,两名男子坐在在大堂中间。一位面容清秀,大约三四十岁的男子,手持寒鸟,他头披风衣,却不显厚重,相反却给人一种轻灵欲飞之势。他的神态平和,虔诚,使之有着明显世俗化的信仰和坚定决心。

另一名男子大约四五十岁,面带笑意,神态温和自然,侧首远望,闲适之意跃然而出。只因感受到了身旁之人身上蕴含天地灵气,于是他的世界只留下了愉悦平和。

那位面容清秀的男子道:“按照辈分,我是你的外舅爷,就应教导你。刚开始获得职位,为维护官府秩序,要保持一成不变,之后再不断适应调整,否则职位一旦成了死的,严峻的问题就会凸显出现,到那时再调整已晚了。”

“从你当官我就这样说过,你只记得‘一成不变,’其它的都没入脑子。”

另一名男子从一成不变中得到了好处,就是不会遇到任何挑战,不会遇到职位大的官员打击,这使得他想要反击,只是还未开口,只见慕昭径直走过来了。

慕昭回家看到大堂中的父亲,继而和父亲问安。就在那一瞬间,大堂中的光仿佛从慕昭身边经过,全都聚集到父亲旁边的人身上。这暗示慕昭要观察周围,首先慕昭移动了头。华缚的手臂、身体仿佛在诉说社会中的责任感和道德良知,激励了人生存的意志,消除了人与人的隔阂。

慕昭顿觉自己的心灵都被净化了。

慕昭连忙给华缚师哥鞠了一下,华缚想到俩人身处同门,但他又是慕昭父亲的外舅爷,这种特殊身份让他感到新奇与尴尬,他笑了一下,起身给师妹回礼问好。

接着华缚把寒鸟送给慕昭。

华缚问道:“今日你可见过式堤。”他手指尖顶着手指尖,直直注视着慕昭。慕昭似乎知道先前自己错过的是什么了,是任务,道:“在当下,见或没见式堤的因果关联已无法得到衡量,只因我是用全部的眼看世界。”华缚道:“不错单眼看世界会产生错误,而双眼不会。下次你遇见式堤,和他说一下,你已重新获得寒鸟,免得让他担心。”

慕昭道:“好的。”

另一边的慕弗意识到单眼看世界的限制,会给自己的行动造成不便,不过他想到了解决方法,就是运用自身知觉来调整。

慕昭正给父亲说要离开,却发现父亲愣住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和慕昭说话。父亲道:“回去吧!”慕昭才离开,回到自己的偏僻小院吃饭去了。

而华缚也站起来和慕弗一起去慕弗书房商量事,慕府书房,华缚道:“圳王安插的细作在别国又被捕,这方面成了公认的废材。而今日太子遇刺据说也和圳王有关。”圳王这两个字和慕弗官场所涉及的领域是相关的。

慕弗道:“阶级斗争最重要的是明哲保身。”

华缚只要有一口气,就不会停止对慕弗的劝告,作为一个长辈,他首要的是履行外舅爷对小辈的责任。华缚道:“可你不是一直想升官。”他自诩,权利位置的明察者,但实际并非总是如此。

慕弗道:“一味的改变只会偏离原来的方向,从而失去自己现有的东西。我一开始就意识到这种局限,所以我会根据自己的判断来调整。升官,这事你暂且放一边。”他要靠另一种方法,那就是他心中一直隐藏的秘密。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女儿们。

一个人与另一个人沟通解决之道,已死。华缚不再奢望慕弗的官职能不朽的传承下去,由此华缚也不再提及旱灾和水灾,为何动摇国本,伤害民之基本。以便让慕弗通过救济灾民获得盛大的名望,以此来升官。

华缚身怀愧疚离开,如果一开始他不告诉慕弗维持现状,或许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不过木已成舟。

离开的华缚只有深深的自责。

进一步而言,慕弗确实感谢外舅爷对他的提醒,因为外舅爷所说的一成不变,决定了他为官之道所涉及的尺度范围,从而为他收集资料,与西门延父亲交换钱财,构成了一个完美的保护圈。

因此华缚走后,慕弗就开始在书房写字。

慕昭怕打扰到华缚与父亲的商谈,便等到华缚差不多离开便从自己的偏僻小院,走到慕弗书房,慕弗道:有事。慕昭道:有,今日听闻了一些事,说圳王在刺杀一些贵族。间接知道这件事的慕昭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所以她知道这件事产生的效果完全可以让慕弗失去活着的最终目标。在这个时候无需借助镜子,以此来试探自己的亲生父母在什么地方,就显得轻而易举了。慕弗道:“我想圳王要刺杀的是莒子。”接着慕弗把纸卷起来道:“你没有别的事就把这封信送到西门府,切记不要让别人看到。”从慕昭身后出来一个人,那人准备接手,却被慕昭无措地碰掉,看到纸展开,慕昭皱着眉,思索:又是这官府秘闻,又是提前知道了消息。然后她把纸重新递给了那个人。

试探的瞬变信号,当这件事用于寻找镜子时,采用观察现象,不仅可实现她找到镜子的事,还不影响互相的交换的数据。

所以去国公府是一个最佳选择。

慕昭道:那我出去了。

慕弗道:等一下,你明天要和你母亲一起去国公府。

慕昭道:好。

走出了门外。

慕昭迎着大雪走出幕府,走到了西门府,在等待西门延的时辰中,慕昭望着满天大雪,比任何人都想要靠近母亲,但母亲比任何人都讨厌自己,她该怎么和母亲一起去国公府,压抑的内心无法自拔,泪珠掉落,凝结成冰。

就让冬气带走她对亲生父母的想念;

就让落雪掩埋她对母爱的渴望;

就让正确而坚定的目标引导她看清自己内心;

慕昭察觉人过来了,只因听到了极其自然的脚步声,于是扭过头,宛然一笑,染了月华的发丝被风掠过,她依旧是那般憨厚貌美。

西门延走近慕昭时,他记得那是也一个寒冷的冬天。西门延亲眼看见慕昭跪在大堂门前,慕夫人向慕昭身上洒冷水。当他看见那一幕的时候,水在她身上都快凝结成薄冰了,问起原因,可笑的是没能解释对,慕夫人给准备的诗词。

那个家让她的心性已经扭曲。

让她接触一点恶,那就会变成最坏的,邪恶肮脏在手里会成为最好的杀人玩具。可如果让她接触一点善,会把善分享给别人,日久而深,她自是一个善良体贴的好姑娘。

慕昭和西门延衣玦纷飞,西门延嘴角扬起了微笑,那一瞬间,整个大地都仿佛寂静下来,他伸出手整理了一下她耳畔的发丝,她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他停了手。

大堂中灯笼。

这使得慕昭望着西门延明珠般的眼,看到了他眸中摇曳不定的最后一瓣落雪,这让她仿佛看到了难以到达而又渴望的目标。

西门延道:雪停了。

慕昭望着前方道:我明天要和母亲去国公府。接着踩着雪,一步一步离开西门府。

大堂中西门延手心紧握帖子,只留下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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