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东参加完葬礼,冷未回来以后就一头扎进了公务员考试的准备工作当中。除了上下班,就是一天关在自己的小屋子里面练真题看申论。
公考报名开始后他进行了认真的研究,他学的是社会学,好的岗位都报不了,招社会学又只招研究生,所以他只能选择不限专业的岗位,报了酒都市一个比较偏远的乡镇。
老爹老妈本来想让他考回老家去,可他却说在酒都工作了这么久,认识的人也多一些,以后工作更方便,而且有天酿集团这个巨无霸在,工资比其他地方更有保障甚至还要高出那么一丢丢。虽然老爹老妈想儿心切,听了他的话也就没有再坚持了。
过年放假的时候高中同学石头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参加同学聚会,本来他不喜欢热闹,借口要在家里面帮忙卖菜没时间,结果石头说人不到就绝交,冷未无奈只得答应。
石头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小胖子,父母都是县属国企的小职工,家庭条件其实一般。高中的时候冷未坐在他的前面,石头喜欢看漫画,喜欢五音不全的哼歌,也喜欢没事儿的时候找冷未说说校园里面的八卦,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学渣,用他的话说他有厌学症,可是他人特别善良,每次家里面做好吃的他都会给冷未带上一点。女生们也特别喜欢和他称兄道弟,很干净纯粹的那种友谊。他是一个热心人,既不是班长也不是学习委员,可是毕业后但凡是同学聚会什么的,大家更喜欢找他商量,谁叫他是一个可爱和蔼的小胖子呢。
高中毕业到大学毕业这几年,每年的大年三十冷未在家吃完中午饭后就会到县城里石头的爷爷奶奶家吃晚饭,在座的还有他们的另外几个同学明明、婷婷、麻小、镯子,吃晚饭他们又会转移到班长明明家,明明现在是一个品学兼优爱好丰富交游广阔,能够配上所有好孩子的名词的好孩子,但他说在中学的时候也拿刀砍过人,也上门砸过门。砍的人是他老爸找的小三,也是他现在嘴里叫的阿姨。直到她妈妈和他爸爸离婚之后心脏病发,他爸爸卖房卖车给他妈妈治病以后,他选择了原谅。
其他四个人打麻将,冷未和明明坐在一边端茶倒水打拖拉机,电视里面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当地打牌的一种玩法,把牌和好后,按照人数平分,然后按照先后顺序一张一张的把牌摆在座子上,如果出的牌和前面的一张牌相同,就可以赢得自己的的牌到前面哪一张牌之间所有的牌,直到最后没有牌的人输。)冷未和明明打拖拉机的最长记录是五个小时,没分胜负,那是在婷婷的升学宴上。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一群人会抱着烟花爆竹跑到明明家后面的小山包上,对着表,倒数着三、二、一互相祝贺新年快乐。那是一段无忧无虑的好时光。
聚会选在了一家在当地还算有名的小酒店,AA制。冷未到的时候,人已经来了十几二十个了,大部分人都坐在了麻将桌子上。冷未没想到石头居然还把班主任老章、语文老师荣哥、数学老师磨盘、地理老师阿基米德请来了。
“大记者,来了呀。”班主任老章和冷未的关系很不错,高中的时候对他特别照顾,高考结束还给他从县里面争取了五千块钱的助学金。
“班主任好,语文老师好,数学老师好,地理老师好。”冷未一个一个的给他们打招呼。
“前些天我给大记者打电话,假装举报说有个馆子在用地沟油,给这小子吓得一跳一跳的。”老章从麻将机里面拿出钱递给了对面的阿基米德,把他忽悠冷未的事情说了出来,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怪我手机掉了没有了你的号码,又没有听出来你的声音,上了你的当了,今天手气怎么样。”
“孔夫子搬家,都是书。”晚上喊你们语文老师请客,他吃肥了。
“要得要得,吃完饭我来安排唱歌。”荣哥是一个特别豪气的人。
“狗日的冷未,你在晚点来嘛,天还没有黑。”石头又输了一把。
“我又不会打麻将,早不早的来了也没事可做。”冷未走过去扶着他的肩膀,石头打牌也是看人的,只和那几个人打,他牌桌子上永远都是婷婷、麻小、镯子。老班明明又给麻小倒了一杯茶,嘿嘿笑着看着吵嘴的冷未和石头。
“不会打牌,你不知道早点来伺候老子们咯,还有这么多东西没有卖,把钱拿去买几瓶饮料,买点水果,光打牌干巴巴的。”他掏出了一叠钱递给冷未。
“我和冷未一起去,你们慢慢耍。”明明永远都是那么热心。
沙发上还坐了几个人自己看着自己的手机,听见他们要出去买东西有一个长头发戴着眼镜穿着粉红色羽绒服的女孩子站了起来,主动提出要去帮忙。冷未在脑袋里面搜索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有想起来她是谁。仿佛心有灵犀,明明悄悄的告诉她,“那是凤仪,人家高中坐你对面的,你就忘了”。
“变化太大了,没有认出来。”
“你的心里只有子惠,我懂!”
“翻篇了。”
“也好,这都多少年了。”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凤仪紧跟几步走到了两个人身边。
“冷未说你长漂亮了,不知道你有男朋友没有,他想问,又不敢问,硬逼着让我问。”明明对冷未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不要听他胡说,是他想问。”冷未狠狠的掐了明明一爪。
“你看,你看,冷未都不好意思了。”明明忍着痛,还在拿他取笑。
“我现在只想把孩子们教好,还没有想过找男朋友的事情,你们部要拿我取笑了。”
“老冷,你有戏了。”明明继续做冷未的工作。
“滚!”
在超市结账的时候冷未买了一个超大的棒棒糖,自己付的钱,明明问他“又没有孩子来参加聚会,你买他干什么。”
“我自己吃的。”冷未说完把包装纸打开,很夸张的舔了一口。他回过身一看,凤仪手里面也抓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超大号棒棒糖,她看见冷未的舌头还黏在糖上,又看见了明明戏谑的神色,默默的把棒棒糖又放回了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