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不妨说说你要如何诊治我的病,而你所谓的“病”的“病因”又是什么?”
莫名其妙的人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以为故弄玄虚的讲了些虚空之言就能够获得她的信任?和尚,你太天真了!
玄一摇摇头,叹气道:“周夫人一向善用清醒伪装天真吗?”
……周夫人神情不自然的抽搐了下嘴角。
“何必岔开话题呢?”
玄一凝眸看她,认真的道了两个字:苏熙。
听到这两个字,周夫人似丢了魂魄一般,呆呆的静止在床榻上,似起不起,似窝不窝。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玄一静默在一旁也不打扰她,不急不燥的等她回过神来。
周夫人脑子空白了片刻,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由于动作幅度过大,竟不小心从床上摔了下来,惊得玄一急忙上前去搀扶起她。
周夫人摆手,冷声道:“你到底是谁?!”相比于之前,态度又下降了不是一点两点,语气也更加疏离冷漠。
玄一甚是无奈,不是都已说明白过了吗?
“贫僧只是一出家人。真的只是个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诳语。”
周夫人扬眉,道:“好,我且信你只是个出家人。那么你又是如何知道苏熙的?”沉下眼帘,又问道:“你说出此人又有何目的?”
“夫人也已经问过此问题了,贫僧的答案依旧是无。夫人几次三番的询问,表示夫人不信,我也能够理解。毕竟此人对你而言甚是重要。”接着又说:“苏熙之事,暂且不提,先说说你的“病”吧。”
周夫人眯眼看了他半晌,“好。我这病该如何医治,还请师父告知详情,我必完全配合。”
“想来周老爷待你的感情十分真挚,平常就让他同你去玩赏些花草树木极佳,多与自然亲近对夫人你的抑郁之症是极其有益的。临走之前我再给周老爷写两份药膳用以调节夫人身体各项机体平衡,如此半年,夫人之症便得以缓解或完全治愈。”
言之凿凿,情之切切。
周夫人又不解了,“师父为何提他?”
玄一又摇了摇头,“因为那是要告诉周老爷的话。”轻叹口气,才道:“接下来才是要对夫人你说的。”
“……”怎么办,好气哦,可是还是要保持微笑。
“师父请讲。”
“夫人本身并无什么病症,只是因思虑过深,导致郁结于心,长时间食欲不振,如此才身形渐渐消瘦,自此以后,夫人放宽心去“静养生息”多与自然亲近,便能恢复如初。”静养生息,与自然多加亲近几个字咬的稍重。
周夫人也听出来了其言语之内的深层含义。
玄一心下舒畅不少。
“看来师父的医术远超他人,要知道在许多先生眼里我可是得了不治之症的,即将不久于人世的。”
玄一心下又忽感一丝丝郁闷。
“对于其他先生,夫人的病因就是夫人本身。”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愿意让别人看出你的病,或想要别人看到你大限将至,你想招应付过去就是了。
“哦,如此看来还是师父远超他人啊。”
……
周夫人忽转神态,似漫不经心:“那,苏熙……”
“不宜多提。不过且放宽心,她如今一切皆好。”玄一悠悠然。
“如此,便好,便好啊。”
周福海在廊檐下来回踱步,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出来,怡娘难不成真的……越想愈加不安。
身边的管家也焦急,可也无可奈何。忽一转脸看到自家小姐由丫头撑着伞款款而来,周管家问候道:“小姐。”
周福海问声转过身来,看到她那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眉头不由紧皱,立即又展平,道:“有事?”
“听闻有位得道高僧来为娘亲看诊,女儿……”
周娣话音未落,周福海挥挥手打断,“无事便回去吧。”
“是。”
周娣欠了欠身子,沿着来时的路又回了自己的院子。
走在身旁的小丫头阿莲嘟嘴为小姐感到不平,愤愤道:“别人家爹都是爹,自家的女儿却不当成女儿看待!”
“无妨。习惯了就好了。”
“小姐!你可是周家唯一的千金小姐啊,老爷他怎么能这么待你呢?真是太过分了!”
说着说着就有些口不择言了,周娣撇她一眼,阿莲也反应过来自己的不妥之处,忙朝自己嘴巴上拍了几下,又对周娣道:“对,对不起,小姐,我……”
尊卑有别,况且那还是小姐的亲爹,小姐自己说这话都不行,更何况是她一个奴婢呢?
周娣倒也没打算要追究她的无心之过,“算了,交代你的话也说的不下百次了,你这毛病依旧改不了,总有天会酿成大祸!”
“知道了小姐,可是我就是气不过嘛……”
周娣也不理她,垂下头低声喃喃自语:“说不定,那和尚还真有几分本事呢。”
也是,没有几分本事怎么能够行走江湖,在这世上立足呢?。
这厢玄一出来后,将周夫人的情况与周老爷一说,周福海立即命周管家将要注意的一干事项都清清楚楚的记在之上,并让他把那纸张贴在他的书房内,书桌前。之后感觉不够,又亲自誊抄一份贴在床前。
而周管家领着玄一去看看他今晚的住处,看看是否有不适或不妥之处。
在玄一进去给周夫人看病时,他便派人去收拾出了一间客房,本着出家人的身份,怕布置的过于繁琐徒惹其不悦,于是玄一要住的这间客房极其简约。
一床,一桌,一椅,一柜。床上一被整洁整齐,桌上一莹白瓷瓶中插着一枝带着将放未放的花骨朵的四季桂,椅上一竹垫,墙上一挂画,画的内容是几枝覆雪的腊梅,晶莹轻盈的雪似要乘风而归,梅色鲜艳夺目,梅枝横斜疏瘦,老枝奇怪。
管家推开门站立在一旁,弓身扬手道:“师父请看看可有不妥之处,我在让人再布置一二。”
玄一将房间四周打量一番,合手行礼道:“甚合心意。辛苦周管家了。”
“应该的。若无其他事,我就先退下了,师父有事唤小赵即可。”说着侧身将那小赵露在他的眼前。
小赵弓身行礼后便安静的站在一边不言不动了,甚是安静。
玄一点点头,应了下来。
待周管家走后,玄一让小赵也退下了。一个人在房间里踱步,右手摩擦着左袖中的信封,心底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