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是高洁文雅的读书人,不想又是一个仗着家世背景狐假虎威的纨绔公子哥儿。
周围不少人暗暗摇头。
知道白流风身份的正等着看他倒霉,不知道白流风身份的也暗自唾弃,想着日后定不能与之交往。
眼看着香囊就要别上去,白流风终于开口,他神色睥睨,周身气场半开,就已让周围的人隐隐觉得似是有压力扑面而来,不由自主的便想向他臣服。
文轩别香囊的手一顿。
“用暗金线绣成的龙纹香囊,孤倒要看看,文氏子究竟有多大的胆,竟敢佩戴逾制之物。当真是有叶御史给你撑腰,便可以在这京中无法无天了吗?”
他声音虽淡,可其中的压迫之意却分毫不少。
玉挽见白流风没有要隐瞒身份的意思,遂当先弯身行礼:“给太子殿下请安,殿下千岁!”
周围的人乌压压跪倒一片,皆磕头行礼。
白流风素来不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太子,他一无政事便爱在京城中微服逛荡。曾有人识出他的身份,城中乌压压跪倒一片,惹得他不喜。后来他与京中百姓便有了个不成文的约定,若非必要,在他微服之时无需向他行大礼。
这也是为何方才明明有人识出了他的身份,却不曾言明的原因。如今他自称为“孤”,便是不想隐瞒身份的意思。有玉挽行礼在先,周遭的人自然紧随其后。
就在玉挽将要跪倒在地之际,白流风眼疾手快的拦下她,朝她轻轻摇头,示意她无需行跪礼。
他素来不喜玉挽跪他。
见他不许,玉挽便也从善如流的站起来。
与此同时,文轩从一脸茫然到不知所措。
什么龙纹香囊?什么太子?
他不过是取回自己的香囊,怎的成了佩戴逾制之物?
身旁表兄的低喝让他立刻回神。他手忙脚乱的拿起香囊细细端详,一颗心忽上忽下,没有着落。
阳光打在香囊上,金色的龙形图案大作,竟然人无法直视。
果真是龙纹香囊!
文轩浑身发抖,手腕抖的握不住手中的东西。香囊径直落下,高修谨慌忙在半空中接住,拉着自己表弟跪下请罪。
“表弟无状,万望殿下恕罪。”
见文轩被吓的一脸呆滞,白流风不由皱了皱眉,没有搭理他们,而是对周围跪着的人道:“众位请起。”
又是一阵参差不齐的谢恩之声,他们呼啦啦的站起来,虽仍站在原地,可却显然规矩了许多。
白流风垂眸,淡淡的看着文轩:“这究竟是谁的香囊,你可看清了?”
“看、看清了。”文轩下意识的回,随即反应过来,跪趴在地上,慌张的求饶,“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白流风对他的求饶视而不见。
白流芳战战兢兢的走出来,小声道:“皇兄,既然误会解除了,便算了吧。毕竟他……”
她想说,毕竟他也唤母妃一声姨母,好歹也算沾亲带故。可皇兄淡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竟什么也不敢再说了。
“流芳,你要记得,你是皇室的公主。纵然你心有慈悲,可却也不能任由阿猫阿狗踩在你的头上。”
“……臣妹谨记。”白流芳神色讪讪,低下头。玉挽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手心挠了两下,示意这件事她不要插手。白流风素来不是会为难人的性子,纵然他着实以下犯上,也不会对着这种人耍皇室的威风。他如此做,定有他的理由。
白流芳和玉挽毕竟多年的交情,玉挽一个眼神她便心中有了底。
跪地的文轩抖的更甚。他方才做了什么蠢事?
他竟在姨母的女儿、皇室的公主面前耀武扬威,洋洋得意?
“你执意说这香囊是你的,想必二者总有相似之处。孤的皇妹唯有一手绣工独步,这绣艺是仿也仿不来的,不若你说说,你的香囊是从何而来。”
“小人……”文轩闭了闭眼,不知想起什么,抵死不认,“小人是从秀坊里买的。”
“哪个秀坊?何时买的?”
如此压迫之下,又有白流风步步紧逼,文轩脑中一片空白:“小人……小人……”
高修谨见表弟这个时候还死不悔改,心头直着急。
反倒是白流风,一副云淡风轻,万事尽在掌握的模样,在严肃的环境里,分外超然。
他嘲弄的轻哼一声:“孤竟不知,堂堂皇室公主竟穷困到需要出卖绣品的地步。”
跪在地上的表兄弟二人的心,沉了又沉。
文轩咬牙:“兴许是……兴许是小人记错了,香囊与公主殿下的这只龙纹香囊相距甚远,是小人眼拙……”
“眼拙?”白流风笑的有些讽刺。
恰在此时,玄一施展轻功越过围着的人群,在白流风跟前落地,单膝跪下,双手高高抬起:“殿下,这是属下在上山的路上找到的。”
白流风接过,朝着玉挽和白流芳二人看去。
白流芳咬了咬下唇,慢慢的点头。
香囊又被放进玄一手里,玄一起身走到文轩身边,毫不客气的提起他的领子,把香囊垂在他眼前,让他看的清楚明白。
“这……”
文轩一脸惊愕,面上青一阵,白一阵,一脸的颓丧。
完了!
“看清楚了吗?”白流风声音淡淡,示意玄一放他下来,“龙纹香囊的暗金线若不在太阳底下看,与你丢失的那只香囊形制、布料、针脚一模一样。”
语落,偏头问白流芳,“这只香囊可是你赠予旁人的?”
她摇摇头,轻声道:“这两只香囊今晨出宫时还都在我身上,方才才发现不见了。”
“既不是皇妹赠予你的,可是你从他身上窃的?”白流风似笑非笑。
“小人、小人不敢。”
“那你便好生与孤说说,孤的皇妹的香囊怎会在你的身上。”白流风声音不由凌厉,纵是中圣再不重男女大防,一个女子的物件出现在旁人身上也有损名声。
这件事今日定是要掰扯清楚的。
高修谨劝他:“文轩,你莫要再隐瞒了!”
文轩跪趴在地上,看不清表情,终于咬牙道出实情:“这香囊是……是叶小姐掉落在地,小人拾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