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个热闹而已,如何会气闷?
玉挽毫不在意:“不后悔不后悔。”
白流风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一番:“那便走吧。”
玉挽心头一喜,跟着白流风开始绕路。他是哪儿偏往哪儿拐,直把玉挽绕的七荤八素,失了方向。
如此又走了半柱香,掀开眼前垂落的柳枝,眼前豁然开朗。
玉挽无意识的张开嘴:“这东山你竟比我还熟悉!”
白流风只偏头看她一眼,并未作声。
他做事惯来求个周全,哪似玉挽一般只顺着一条路走到黑?别说他来过东山数次,纵是只来一次,也足以让他把整个东山的路给摸清了。
玉挽想走出去凑个热闹,被白流风扣住手腕,动弹不得。
“你又待如何?”
玉挽叹了口气,委实摸不透他今日捉摸不定的性子。
“我将你放出去,万一一会儿你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性,再闹起来如何收场?”白流风觑她一眼,不紧不慢的拉着她在柳枝垂就的帘子后走了几步。
玉挽心道,她已那二位公子无仇无怨,怎会无缘无故的争斗起来?
正如此想着,顺着白流风的视线看去。
玉挽“嘿”一声:“还真是有故旧啊!”
可不就是那日在茶楼中编排她的那对表兄弟!
两位青年才俊众星捧月,一群人围着。起先看的不甚分明,如今再看,才发现竟是与人起了争执。
一位青年环着胸,似是强压着怒气;另一位青年神色很是不自然,在和一位垂着头的女子不知说些什么。周围的人对那位女子指指点点。
玉挽见那女子肩膀一缩一缩,似是在抽泣,无名之火腾地冒起来。
“当真是靖州高门的才俊啊!如今竟凑在一起欺负一个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她挽起袖子,一脸不屑。
白流风看清了那女子侧颜,面色登时冷沉。
玉挽察觉到他的不虞,以为他是不愿他强出头,默了默,坚持道:“白流风,你别拦我,我定要去为那女子撑腰。”
“我与你一道去。”
玉挽压了压面色,跨到平地上,从一群人当中挤过去,语气嘲讽的看着那两位表兄弟:“呦,我当是谁当街欺辱弱质女流,原是两位学究啊!失敬失敬。”
围着表兄弟二人的鱼龙混杂,平头百姓、书生公子甚至一些平民女子都握着手绢兴致勃勃的围观。玉挽在京城里名声素来大振,有人认出来她,神色讪讪,立马噤声。
谁不知这女霸王脾气上来连太子殿下都不放在眼里?他们这些人哪比得殿下尊贵!
外乡来的不认识她,见许多人噤声,又见玉挽穿着不俗,想着是高门大户家的女儿,恐冲撞了贵人,遂也不再言语。
偏那环着胸的男子不识火候,见玉挽一脸嘲弄,被表兄强迫压下的火气登时烧了起来,不管不顾的吼道:“你又是哪家的小娘子?言行无状,丝毫没有家教,你家的父母便是如此教你的?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讽刺表兄与我。分明是这女子窃了我的东西,且抵死不认,怎的,你想为她出头?”
围观的人默默的赞这男子一句“英雄好汉”,京中的人谁不知道女霸王无父无母,由一老人抚养长大?
玉挽冷哼一声:“我便是为她出头怎的了?便是这女子窃了你的东西,也不该受你们如此侮辱。凡事讲究个适可而止,两位此举委实失了君子之风。”
语落,一拍脑袋,“哦,我竟忘了,能当街如此为难一个女子,哪来的君子之风可言。”
“你!”
环胸的男子怒气冲冲,正想着反驳,一道微弱的声音幽幽响起:“我不曾偷窃这位公子的东西。”
玉挽一愣,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正这样想着,一直低着头的女子缓缓抬起头,眼眶红肿,显然是哭过了。脸上脂粉未施,模样清秀,身上也没有多贵重的物件,看上去有些寡淡。只有玉挽张了张嘴,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是你?!”
那女子显然也认出来了玉挽,心中一喜,继而又是委屈:“玉挽姐姐……”
玉挽叹一口气,上前走了几步,语重心长个的教导:“下次出门多带些护卫,免得不长眼的竟以为你会去窃他们的东西。”
“今日本是去找兄长的,听说他和你一起出了门,我想着你估计回来东山,才来碰碰运气。”女子羞赧道,“没成想竟遇到这等事。”
环胸的男子见二人熟识,又听着女子叫她“玉挽姐姐”,自知玉挽身份,于是更是高高扬起下巴,蔑视他们二人:“你便是那个名唤‘玉挽’的乞丐?果然是人以类聚,乞丐的好友也不过是此等偷鸡摸狗之辈!”
“文轩!”一直未曾开口的男子见他越说越不像话,慌忙喝止他,厉声开口,“休要胡说!”
“我何曾胡说?!”文轩不忿,“表兄,自打来了京城,你竟愈发的缩手缩脚。今日分明是这个女子窃取我的东西在先,又是玉挽这个小乞丐辱我在后,怎的你反倒训斥起我来了?”
“住嘴!”文轩的表兄高修谨——正是在茶楼中隐约猜出白流风身份的人,训斥完自家表弟后,朝着玉挽身侧的女子深深作揖,“这位姑娘,在下并无冲撞之意,只是姑娘手中的香囊实是表弟今日佩戴之物,不好留在姑娘处。万望姑娘归还,在下定以他物重谢。”
“表兄对小偷如此客气做什么……”文轩嘟囔一声,见高修谨厉眸扫过他,隐含警告,扁了扁嘴,不再言语。
“玉挽姐姐,”女子偷偷扯她的衣袖,声音委屈,“我不曾窃他的东西。”
“我知道。”玉挽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而后将她扯到身后护住,冷笑着看向兄弟二人,“一个香囊而已,我这个妹妹什么好东西不曾见过,何至于窃你一个香囊?你说她手中的东西是你的,又有何证据?空口白牙,无凭无据,上下嘴唇一碰便将脏水扣在我妹妹头上,真是不知所谓!我还道是你故意失了香囊,想要讹上我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