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这位新主子,她便无须经历这般暗无天日的训练生活;
若不是这位新主子,她亦能和其余的暗卫打成一片,而不是孤独多年;
可更令她愤恨的,若不是她的天赋异禀,殿下又怎会选中她?
十天前,玄一亲自去见她的时候,她便想,终于让她等到这一天了!
她是因为殿下的命令,才不甘不愿的来到玉挽的身边。玉挽初初和她比试时,武艺不高,可却日日努力,不过五天便成功战胜了她!
当时她才终于从心里折服,可却远远达不到对她掏心掏肺、生死效忠的地步。她对她的好,仅仅源于殿下对玉挽的喜爱、玉挽对殿下的挂念。
那夜幽谷之中,她与玉挽一道抗敌,虽也为了保命拿出了自己的看家功夫,可却并没有孤注一掷的决心。纵然那夜车轮战消耗了太多的体力,纵然那些刺客亦不是泛泛之人,可她绝对有把握在难以战胜他们的情况下迅速抽身逃离。
因而,那一场生死之战她确实也未放在心上。
她以为,玉挽应当是和她一样的状态。玉挽武艺比她高强,她都有把握抽身离去,遑论是比她更强的玉挽?
万万没想到,玉挽的状态竟比不得她。
当她被玉挽推出战圈、看到黑衣人手中寒光凛凛的刀剑刺入玉挽身体的那一刻起,她的羞愧简直无以言表!
她并未诚心效忠的人,却以命换命!
分明那个被刺入四剑的人,才该是被推到战圈之外的人!
清歌跪在白流风面前,眼圈隐隐发红。玉挽可以在生死之际选择为她谋出一条生路,她又何尝不会为了玉挽的心意而选择质问殿下?
她曾是白流风训练的暗卫。
如今,她只是玉挽的忠仆。
生为她,死亦为她!
白流风垂眸看着清歌,眸中的雾色和平淡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欣喜和赞赏。
他没有看错人,当初选中清歌,便是因着她的性子。于他而言,天赋固然重要,可是若是性子不好,不能和玉挽性子相和,又怎会真心实意的保护玉挽?
清歌来质问他,他并不愤怒,相反,他很高兴。清歌终于抛弃了以往的不满,开始诚心诚意的待玉挽了!
“起来吧。”
白流风轻声道。
“你如今能诚心待玉挽,孤很高兴。”
“清歌,你习毒术多年,可知有何药物可以通过扩大经脉容量从而达到短时间内提高武力的目的?”
清歌心头一震:“殿下是说,姑娘是用了这种方法才能迅速提高武艺?”
虽是问句,可却已然确定!
难怪,当时玉挽对来湖州这般着急!这种方法虽然可以使武力迅速提升,可却弊端无穷!
药效过后,经脉不仅复又回到原点,也对自己的身体有极大的损伤。
玉挽正是料到了这一点,才会快马加鞭,不曾停歇!她只当玉挽是心念殿下安危,浑然没有想到竟是玉挽用了这等方法!
“玉挽心有所念,此时恐怕不愿见孤。”白流风声音涩涩。
身为玉挽今后的身边人,有些事白流风并不怕清歌知道。
白流风的声音入耳,清歌却更加火大!
“殿下,姑娘醒来便盼着见您,您怎会会错了姑娘的意愿?她为了您迢迢来湖州,便是为了这等情谊,殿下也断不该避着姑娘。”
清歌声音不由加重。
“殿下可知姑娘为何不惜用药扩大经脉也要执意来湖州?您离开京城当日,姑娘午睡时惊悸而醒,梦到殿下于湖州遇险,心忧殿下才会出此下策!”
“姑娘遇险后,精神不济,却也执意要求属下为她换衣遮伤,只因不愿殿下担忧!”
“姑娘如此情意,殿下怎能妄自菲薄?”
南境的夜晚依旧微凉,晚风拂过,院中的植物簌簌作响。
白流风推来屋门,烛火摇曳,因着从窗户中漏进的风而左摇右摆。烛火微亮,却足以让白流风捕捉到女子似因寒冷而下意识的瑟缩。
他走到窗边关好窗,复又回身看着玉挽。
“清歌说,你是心念我才会不惜身体来南境,玉儿,倘若真是如此,那该多好……”
白流风的低语散在房中,伴着若有若无的叹息声,散于房中。
玉挽最恶养伤,可却也知道如今动不得,所以尽管心中不爽,却也顺从的遵医嘱,只求快些养好伤口,赶快去活络筋骨。
厨房每日都炖了鱼汤给她,后来因着伤势转好,花样愈发的多了起来。虽是养伤,可隔了几日,玉挽悲观的发现自己竟长了不少肉。
清歌安慰她,说是她本就纤瘦,如今长了些肉反而看着更好看了些。
玉挽则是抹着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不满的控诉:“你顶着纤细苗条的身材前来安慰我,清歌你当真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因着胖了些,玉挽便有意的忌嘴,不再如起初时百无禁忌的敞开肚子吃。
清歌换着花样的哄她,可玉挽仍旧坚持己见!
二人每日里逗闷打趣、斗智斗勇,倒也不觉得日子难捱。
美中不足的是,玉挽从未见过白流风的面。
他早出晚归,走时她还未醒,归时她已沉睡。
清歌告诉她,白流风尽管每日回的晚,可总会在探望过她之后才会去休息。
玉挽听时面上不显,可心中着实喜悦。
许是想吓吓白流风,她有一次特意晚睡,强撑着精神等白流风来看她,可等到月上中天,等到朝霞满天,那个人始终都未曾出现在她的房里。
后来她便再不期待了。
本就是未曾被放在心上的人,怎能被白流风对她得好迷了眼,被清歌的安慰惑了心神?
半月过去,经了大夫的检查,她终于可以起身活动了!
玉挽很是愉悦,大夫一离开,她便央着清歌带她外出走走。
清歌拗不过她,扶着她去院落中活动。
“再不出来走走,我都要发霉了。”玉挽贪婪的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心满意足的笑了。
“是担心自己发霉还是怕自己的身形不受控制?”
清歌忍不住打趣,眉眼弯弯,尽是揶揄。
“你怎的和白流风一样坏?逮着机会便打趣我!”
玉挽不满的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