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们凡人都讨厌我们魔族呢,你这小子,倒不错,知道明辨是非嘛!”
“我明明比你还高,你才是……好吧,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切,本姑娘出世的时候,你娘还在你外婆肚子里呢!”
……
羽陌笑了,她一直没有变过。只有那一头细软的黑色长发,终于被一百年的时光淘洗成了银色。他也曾叫过她的名字,但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叫她的名字时她会生气、脸红、羞恼,斥责他应该好好地叫她“师父”,不然就是“以下犯上”。
忽然,羽陌紧贴着女孩的胸膛感觉到,从女孩的后背传来了有规律的震动。他将手掌贴到女孩细细的脖子上,掌心之下,是血流有节奏的波动。
女孩的睫毛微微颤动,美丽的眼睛慢慢睁开,映入眼帘的,便是羽陌惊诧而激动的俊脸。
她动了动喉咙,张开苍白的唇轻轻问:“你,是羽陌?”
“没错!”羽陌的喉结颤抖起来,“你还记得你是谁吗?”他浑身的血都开始沸腾了。
女孩的脑子闪电一般地疼了一下,那个画面便闯进了脑海:
约莫七八岁的男孩鄙夷地看了一眼自己,很明显,自己的身高比他矮了一大截。男孩无奈地擦了擦自己,将手里的木剑插进腰带里。
“喏,我已经是你的徒弟了,可你看上去比我还小,我要怎么称呼你啊?”
“你可以叫我‘师父’,也可以就叫我的名字‘灯影’啊!”
……
池非鱼的唇动了动:“我是,灯影?”
羽陌暗红色的眸子里,水光涌动。他拿起池非鱼的手——准确地来说是灯影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心口,池非鱼便摸到了他突突的心跳……还有结实的肌肉。
身为一个90后单身老阿姨,她第一次这么亲密地坐在一个成年男性的怀里,还摸了人家的小胸胸,顿时有一种酥麻麻的触了电的感觉,从手心沿着胳膊一直蔓延到心脏的位置。
当然,被风寒朔抱在怀里是她睡着之后的事,她醒来就已经是一个魂魄,对风寒朔抱她一事就完全没有印象。只记得最后一眼看到的风寒朔抱着她的躯壳,但那个时候的她感觉不到风寒朔的怀抱,只有魂魄被吸走的恐惧。
羽陌看到灯影的脸有些不自在地羞红了,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没错,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动不动就会因为跟他接触而脸红,还不许他叫她“灯儿”,他便唤她“影儿”,她还是羞恼,用小女孩嫩嫩的声音吼他:“不许叫老娘的名字,得叫‘师父’!‘师父’!”
恶作剧地,羽陌唤了一声“灯儿”。池非鱼愣住,咽了咽口水掩饰自己的窘迫,将目光从羽陌好看且温柔的脸上移开。
羽陌心情大好,师父居然没有反驳他,而是默许他叫她的名字。他狂喜地唤了好几声“灯儿”,将脸跟小师父的脸紧紧贴在一起,还孩子气地蹭了蹭。
“灯儿,师父,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了好久!”
池非鱼脑子里全是灯影的记忆,但她知道,自己仍然是池非鱼,她只是接受了灯影生前的所有记忆而已。
但她不能告诉羽陌自己并不是灯影!她刚刚获得一个新的身体,她要把握好这次机会,重新以灯影的身份在这本书的世界里活下去!这样,她就能远离男主的生活。离风寒朔越远,她就越没有机会像原书的女配一样爱上风寒朔。只要她不爱上风寒朔这个男主,她就不再是小说里的女配了,也就不会被男主杀死!
她在尚未苏醒的那段时间,仔细地筹谋了这些计划。从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被风寒朔收为徒弟、被玉伊人看成妹妹的“池非鱼”,而是被魔尊羽陌心心念念、宠到骨子里的师父“灯影”了!
池非鱼没有为自己的计划感到兴奋,相反地,在看到羽陌眼中的水光时,她心里内疚不已。她是在欺骗一个守了师父一百年的好徒弟,一个爱了自己肉身的原主一百年的男人。
她既已下定决心,就不会再反悔,为了活着逃出书中的世界,她不得不选择伤害别人。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扮演好“灯影”,满足羽陌对灯影的所有渴求。
池非鱼,不,灯影,将放在羽陌胸膛上的手慢慢移到了羽陌的脸上,她抚摸着羽陌的脸——别说,这男人的脸真滑——眼中凝起泪水,笑了:“羽陌,我回来了,让你久等了。”
“只要你能回来,我等再久,都心甘情愿。”羽陌将手叠在灯影的手上,感受着灯影逐渐恢复的体温。“反正,世人都不知道我有你这么个师父,不若,你我以后不做师徒了吧。”
这么快就耐不住,想当情人啦?池非鱼迅速地将灯影的回忆翻了一遍,照着原主习惯的傲娇语气,轻嗔一声:“哼,你不想要我这个师父啦?”
“不不不,怎么会,”羽陌赔着小心地,把灯影的小手搓了搓,“师父您看啊,我现在好歹也是一个万魔之首的魔尊,您这小身板,也不过五岁小孩子,被外人知道堂堂魔尊的师父竟然是一个五岁小孩,我这脸上多挂不住啊!”
池非鱼当然知道,羽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想诱骗灯影跟他做一对儿小情人。她也从灯影地记忆里读到,灯影也一直爱着羽陌。
她嘟起嘴,鼻子“哼”了一声,然后一个扭身就扑上去抱住羽陌的脖子。羽陌当是小师父又害羞了,心里又是甜又是喜,顺势搂紧了灯影小小的身体。
灯影的声音像蚊子一样细:“……那,那好吧……”
心中的甜蜜翻天覆地,羽陌终于也知道,灯影也是爱他的。
“不枉我,等了一百年。从今往后,我们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池非鱼心中却是叹了口气:羽陌啊,你真是个深情款款的好男人,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我会把灯影的心意,完完整整地传达给你的,算作我占用她的身体的补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