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心情好,没有厌烦那帮文臣再次耍嘴皮子,反正都是好事,至于谁得首功在皇帝心中根本不重要,反正肉烂在锅里。
谁知好事没有到此为止,夜里郑国昌的捷报又来了,他这一路人马的斩首数居然远超拥有三倍兵力而且部署了红夷大炮的主力部队。
“红旗军”、白杆兵等等营伍合计斩杀真奴九百余级,斩杀旗丁七百几十,斩杀有名有姓有腰牌为凭证的甲喇额真两员,牛录额真七员,巴牙喇拔什库十九……。
年轻皇帝是个急性子,他无比关心夺取永平之战的斩获,心里有些不待见郑国昌只是报捷收复永平却不附带斩获的做派。
他吩咐王承恩派人盯着兵部,一旦得知有永平府方向统计斩获的奏疏或者公文送达,第一时间送来御书房。
皇帝的内心里对永平之战的斩首数不抱太大希望,认为能够有滦州之战的一半就上得了台面。
谁知出意外了,崇祯的想象力不够丰富,偏师的斩首数居然远超主力,而且连斩建奴两个甲喇额真,又是“红旗军”拔得头筹。
夜里,早就没有睡意的皇帝津津有味听着王承恩讲述“红旗军”八百余骑兵面对两千左右东奴军主动发动进攻,居然打得那些女真弓马仓皇逃窜。
已经被黄汉带着人马打掉了精气神丢了一半人马的建奴接下来又在永平南十余里被白杆兵骑兵不足三百一顿穷追猛打。
紧接着建奴又被邓玘、周宗武率领的五六百骑兵扑上去血战不死不休,已经损兵折将的东奴面对明军骑兵的轮番冲杀丢盔弃甲,损失惨重。
最后黄沂州带领不足六百步兵其中超过一半新兵当道列阵阻截东奴军,不仅仅战果硕硕还阵斩东奴甲喇额真阿玉什。
黄汉和崇祯是同龄人,听真实战例的皇帝有了很深的代入感,他甚至认为自己如果不是皇帝,应该也能训练出一支勇猛无敌的强军,自己也可以披坚执锐亲自冲阵把那些建奴强盗斩落马下。
听完了王承恩的讲述,意犹未尽的崇祯道:“黄汉每每能够把握战机,这一次居然是以少胜多,真是大将之才。奈何他跟祖少保势同水火,如此猛将不能去辽东任职可惜了。”
王承恩小心翼翼道:“陛下,黄守备的人马本来就少,如今历经血战恐怕更加少了,短时间战斗力应该难以恢复,他那一点点人马去了辽东恐怕乃是杯水车薪。”
“是啊!朕要给予他时间,也要兵部、户部给兵额给钱粮,希望黄汉在一两年内能够带出一支可以打恶仗的威猛之师。”
王承恩道:“陛下圣明!黄守备得天子眷顾再次建功水到渠成。”
……
第二天早朝的气氛更加热烈,文官武将都在议论明军阵斩东奴两员甲喇额真的露脸之事。
朝议之时,不再有文官武将议论谁是首功之臣,因为这已经不言而喻,满朝文武难得一次达成共识,郑国昌功勋卓著首功非他莫属。
“红旗军”乃是首功部队毋庸置疑,他们不仅仅拥有“先登”殊荣,还阵斩两个建奴甲喇额真,并且得到了首级和腰牌。
大明跟建奴打了这许多年,或许在战场上打死过他们的大官,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如甲喇额真这等高级将领的首级和腰牌,“红旗军”开了先河。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京师的军民已然得知明军大胜建奴夺回滦州、永平斩杀两三千后金军的消息,庆贺胜利的人群越聚越多,朵朵烟花在夜空绽放,那绚丽划破夜空。
太多京师居民整整熬了一个严冬,建奴兵临城下,大明接二连三战殁大将,城外到处可见明军的尸体,恐怖的气氛压得他们透不过气来。
今日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军民官吏都在狂欢,纵酒高歌者不知凡几,酒肆、青楼已经是人满为患。
从来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此时的迁安城里一片愁云惨淡,阿敏见到了从滦州败逃回来的三百余人失魂落魄的样子惊恐万分。
什么时候大金军两三千人会被敌人打得如此狼狈,还丢了两千余人马?
他们是弓马甲天下的女真骑兵啊?怎么可以出现如此大的伤亡败逃?阿敏打了三十几年仗就没有这样的记忆,因为伤亡大在大金国代表的是大胜。
他揪住那穆泰的衣领咆哮道:“混蛋,本贝勒不是派人通知你们不要跟明军拼命,整队北归来迁安汇合吗?你们怎么会搞成这副模样?其他人马哪里去了?”
满身是伤的那穆泰知道主子红歹是不待见这位跋扈贝勒爷,他自己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满肚子委屈正无处宣泄呢,见阿敏倒打一耙反驳道:
“贝勒爷何时派人跟滦州联络了?我们怎么没瞧见?但是我们都知道你不声不响丢了永平跑了。咱们就是在撤往永平的路上遭遇伏击丢了两千人马。”
阿敏疑惑道:“你们没见着本贝勒派遣的信使难道没见着巴都礼和他带去的七百人马?巴都礼人呢?他死哪里去了?本贝勒亲口嘱咐他给你们带口信,让你们不要让八旗勇士枉死,最好放弃滦州。”
那穆泰惨笑道:“巴都礼和他的人马咱们见到了,可惜他没能够冲出明军包围圈,咱们也听从你的命令撤出滦州,可是你不该不声不响放弃永平跑了,直接导致我们这路人马自投明军布置的罗网。”
这时图尔格也证明道:“阿敏贝勒,我们等来巴都礼的当天晚上就往永平撤退,虽然被滦州城外的明军层层阻击,咱们冲出来时还有小两千人马。就是因为不知道你放弃了永平才损兵折将狼狈如斯。”
见两个固山额真矛头都指向自己,都异口同声说如此惨败就是因为自己放弃永平没有及时通知他们,被冤枉的阿敏无处说理气得暴跳如雷。
“放屁、一派胡言!本贝勒征战多年,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吗?本贝勒第一时间就派遣了信使,有身边亲随可以作证。你们几个损兵折将也还罢了,居然敢诬陷本贝勒,难道本贝勒不敢以殇师失地的罪名砍了你们吗?”
汤古岱伤得不轻,他见阿敏不仅仅推卸责任还准备以势压人,怒道:
“阿敏贝勒不要巧言令色,不管如何,你都不应该轻易放弃永平大城擅自撤退。
滦州被孙承宗带领关宁军、延绥军等等大明强军围攻还坚持了四天三夜,永平城你连一天都没有守住难逃其咎?
你自己不战而逃凭什么处置我等?咱们这就回盛京去大汗面前分辨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