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秦淮河上的花船早早靠了岸,客官们兴致缺缺地下了船,本想上岸后,再去城里寻些乐子,却发现城里的花场像是约好了一样,也早早关了门。无奈之下,各自散去。
紫貂房内,丫头如霜正伺候自家小姐梳洗,一边试着水温,一边往浴桶里倒水。门外的敲门声忽然响起,丫头如霜吓了一跳,“嘭”地一声,把手中的水盆打翻在地上。紫貂也是一惊,喝道:“怎么了?又把什么东西砸了?整天毛手毛脚的,要作死啊你!怎么教都教不会,明早罚你不许吃饭!还不去开门!”
“是,小姐。”丫头如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赶紧去开门,谁知脚下一滑,“嘭”,又摔倒在地。
“你这没用的东西,怎么?现在连走路都不会走了?”紫貂气得从里屋走了出来,一把揪住如霜的耳朵,气道:“你这蠢东西,晚上没吃饭还是咋的?一个水盆你拿不住,走路也会摔倒。你再作死,我把你卖去苦窑里。”
“小姐饶命,霜儿不敢了。”如霜求饶道。
“赶快收拾好。”紫貂气急,自己走去开门:“原来是陈管事,这么晚了,不知有什么吩咐?”
“吩咐倒也谈不上,只是交待你一声,明儿到宁王府中,可要小心行事,切莫出什么岔子。”陈管事认真叮嘱。
“知道了,又不是第一次去,能有什么事?”紫貂不耐烦道:“就算有事,无非是赔了性命,反正迟早是一捧黄土,早点晚点,有区别吗?”说完,紫貂不等陈管事说话,便关上了门。
紫貂站在门后,看着蹲在地上收拾的如霜,没来由的眼眶一红,悲上心来,蹲下身子扶起丫头,温柔道:“霜儿疼吗?”
“不疼。”如霜感觉到自己小姐的异样,说道:“小姐,怎么了?霜儿知错了,以后不敢了,你别再气了。”
“不是,不是。”紫貂有些儿伤感道:“霜儿还小,已经做得很好了。今儿,就到这里吧。快去洗洗睡。”
“那怎么行。我还要伺候小姐洗澡呢。”如霜奇怪道。
“今儿就算了,我也乏了。不洗了”紫貂手抵着门,继续道:“去吧,换身衣服,早点睡。明早再收拾。”
“好吧,小姐。”如霜收拾清楚,关上门,回房休息了。紫貂一个人在房中,呆呆得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一阵烦躁,感觉哪儿都不对,胡乱卸了妆,洗了把脸,就灭了灯,蜷缩在被窝里等天明。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宁王跪伏在地上,毕恭毕敬地说道:“小人宴修拜见醉世仙宫尊使,尊使降临是小人的福分,但有驱使,莫敢不从。”
“很好。”话音刚落,一个身姿窈窕,眼中荡漾着媚意的素衣女子自黑暗中走了出来,“我交待你的事情,都办妥了吗?”
宁王不敢抬头,额头牢牢钉在地面,谨慎说道:“禀尊使,已经办妥了。”
“嗯。”说完,素衣女子手中拂起一阵香风,轻轻往自己的脸上一掠。瞬时间,素衣女人那双眼中的媚意消失不见,弯弯的柳眉失去了灵动,带笑的桃腮变成了平静的清泉。做完这些,素衣女子低下头,走到宁王面前,行礼道:“奴婢先行告退,王爷早些歇息。”说完,素衣女子小心翼翼地退出门外,关上房门离去。
过了许久,宁王确定醉世仙宫尊使离开后,才慢慢地撑着地板站起来。宁王不敢回头看门口,只是寻了张左首的椅子坐下,单手托着脑门似是在想着什么。又过了许久,宁王好像想通了什么一样,眼角似有一丝精光闪过,渐渐挺直了腰杆,恢复了平日里的威严,起身朝夫人的院子走去。
燕岭山脉的夜色是浓稠的砚台,黑沉沉得化不开。几团篝火稀落地点在林间,犹似那黑夜里的萤火虫,看上去暖洋洋的。柠檬拿着一碗热水来到自己救起的男子面前,说道:“给,先喝点热水吧。”说着,又把手中一大包肉脯也递了过去,“吃吧,不够的话,我再给你拿。”
落水男子窝在火堆旁,接过热水,一口气喝个干净,毫不客气地拿起肉脯,大口啃食起来,含糊地说道:“多谢姑娘,今天救我一命,来日,我秦久鸣定当厚报。”
“你说你叫什么?”柠檬想起了冰灵要找的久鸣哥,吃惊道。
“我叫秦久鸣,你呢?你叫什么?”秦久鸣回答。
柠檬确认了落水男子的名字,浑身一震,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冰灵和嫣儿吗?”
秦久鸣把嘴里的肉脯吞下肚,把碗递给柠檬:“他们是谁?不过,可以再给我一碗热水,再拿几斤肉脯吗?”
柠檬听到秦久鸣不认识冰灵和嫣儿,明显一愣,有些失望道:“好,你等等。”很快,柠檬便取来肉脯和热水,看见秦久鸣已经把之前的肉脯吃个精光,劝道:“你慢点吃,这里还有很多。”
秦久鸣接过肉脯,再也不说话,大口吃了起来。柠檬也不催促,耐心地等着秦久鸣吃着,想要等秦久鸣吃完,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