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令府,四周有无数个火把,将这里照得如白昼般通亮。站在台下的近百十个人,一个个都低着头,摆在前面的,就是三具尸体。
“法曹,他们几个刚才不是一口咬定,他们三个已经死了,而且尸骸无存的吗?现在怎么阮三他们又找到了?对于这件事,你们又该当如何解释?你们双方,必须有一方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谁的说法可以通过,谁就可以生!否则,死!”西门烈问站在衙役前面的一个精瘦的汉子道,这个汉子就是江城的法曹,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刚才信誓旦旦地保证,黄霸天等三人,他们的尸体,已经被狼吃了,被鹰叼了,谁知他的台子刚刚搭好,戏也刚刚演到精彩处,结果就有人来拆台了。更气人的是,那个拆台的人,正是自己的手下,众捕快,特别是那个叫阮三的,前不久,法曹还给他加了三钱银子的月俸。
阮三他们也没有想到,他的上司已经将这件事给咬定了,咬死了,这下子好了,他没有办法,只好一口气硬到底,在生死与升迁问题上,他只能选择前者。
于是他将进城门前的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
法曹反问道:“阮三,你怎么证明,这三个人他们就是逃狱的那三个人?你有什么凭证?”
阮三道:“我们赶到的时候,那个胖子并没有断气,是他告诉我们的,说他们逃了出来,见到了青天,可是,他们还是没有逃出来,要他们命的,是群狼。”在这个时候了,他只能改改戏词了。
俗话说,计划不如变化,见机行事,才是男人本色。
法曹果然无词,他只能将希望放在狱卒们的身上,因为只有他们见过这三个人,他有些颤抖地问道:“狱卒何在?”
狱卒当然在,他们就站在这院子里,可是他们一个个走了上来,仔细地看了看,都摇了摇头。
法曹的眼睛亮了,他看着狱卒道:“你们的意思是,他们三个不是?”
其中一个狱卒硬头皮道:“我们也不知道。”接着他又解释了一下,道:“只有死囚牢的狱卒们与他们接触过,我们又从来都没有见过,我们怎么知道?”
西门烈咬着牙,看着法曹与阮三,道:“看来,你们两个,谁都没有办法证明了?”夏三刀横抱着刀,冷冷地看着,没有言语,可是谁都看出来,他对这样的结果不满意。
西门烈对其他的人没有印象,可是他对黄霸天的印象深极了,他不止对黄霸天拷打上百次了,黄霸天哪里有一块伤,他都是一清二楚的,他只须淡淡地看上一眼,他就可以确定,阮三他们说的是假话,他们不仅是为自己求得一扇生门,同时又何尝不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自己是借坡下驴,顺势而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呢,还是继续查下去?对于前者,他至少有一百二十四种法子,塞住夏三刀的嘴,蒙上他的眼,让他跟着自己走,这样的话,他就可以风平浪静了。可是自己可以这样做吗?他来到江城的目的,又是什么?
是黄霸天,说得更准确一点,是黄霸天胸中的那一个秘密!也就是那三十六万两银子的下落!这笔银子,关系到他来江城的使命!有了这笔银子,他的主子,就可以大展神威,问鼎中原了!
这可是他们几十辈子共同的梦!
如果这个梦,能够在他的手上实现,那他就是死上一万次,他都值得!
他还得继续施压,让江城的百姓,都不敢更不能收留他,他可以确定,这个黄霸天,一定还在江城里面!他现在一定是一只老鼠一般,躲在某一个角落里,小心地添着自己的伤口,让自己在不经意间,悄悄地流走。
他有一种感觉,如果这个时候放过黄霸天,就等于放虎归山,他的宏伟蓝图,也会在这个人的手中毁于一旦!
就是拼着一死,他也不能放过黄霸天!更何况,今天才是夏三刀规定的第一天!后面还有两天,两天还可以发生很多事情,谁也没有办法预料。不到最后的时刻,绝不言败!
想到这里,他笑着对阮三道:“阮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给我说真话!你确定,你抬来的这三个人中,有黄霸天吗?如果你说实话,我还可以这样认为,你是立功心切,或者你是怕担责受罚,或者你是真的不知道!我可以忍受我的部下办事不力,但我绝对不能忍受我的部下对我的欺骗,对我的背叛!阮三,你应该清楚,我的心里是有底的!”
阮三头上的汗水滚滚而下,这个时候他的手心里全是汗水,他在评估,这个城令大人说的是真话,还是试探他的?他想了想,道:“报告城令大人,我所说的全是事实,他们就是黄霸天!”
西门烈回过头来,对着夏三刀笑了笑,道:“好了,你很好!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自己不好好的把握把握,也不能怪我了。”他说着从身边的一个捕快腰上抽出一把刀来,众人都没有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只看见一声惨叫,一股血柱,一颗头颅。
“这就是骗我的下场!”西门烈吹着刀上的血,连血都没有擦,随手一丢,那柄刀准确无误地回到了那个捕快腰上的空鞘内,方位,力度一点也不差。
从抽刀,杀人,回鞘,也就是一个眨眼的功夫,那个捕快,还没有反过过来。
夏三刀的眼睛亮了,他是一个用刀的高手,三刀,是他的名字,也是他的字号,他杀人,一般情况下,也只有三刀。可是他硬是没有看清,西门烈这一刀是怎么砍下去的。一柄普通的刀,是不太可能轻松地砍下一颗头颅的。
特别是他抽刀的动作,他还鞘的准度,他杀人的狠劲,夏三刀自问,自己好像也差上几分。
有时候高手之间的生死线,就差那么一点点而己,差上几分,那就是云泥之别了。直到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改一个镇名字了。
“现在离上差的期限还有两天,你们马上给我去找!你们可以组织全城的人都来找!昨天的命令,同样的有效!”他指了指阮三的头颅,再次道:“如果你们想骗我,这就是下场!”说完他看了一眼夏三刀,走回府里去了。
“散了吧,你们现在就去找!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夏三刀转过身来,淡淡地道。
“黄霸天是怎样一个人?”一进府门,夏三刀便对西门烈道:“人是你关起来的,审也是你审的,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犯人,怎么可能会惊到司寇大人?”
“你不懂吗?”西门烈走到他的案桌前,打开屉子,从里面拿出一瓶酒,取出两个杯子,倒满了,递给夏三刀,笑着反问道。
“这个案子不是我负责的,而且我也没有听说过,在西北有什么大案要案的。这个案子的级别不低呀,上了绝杀令,这么大的一个王朝,数年甚至数十年,才会出现一个。”
“你不知道也是好的,我只能告诉你,这个黄霸天,绝对是一个瘟神,谁与他有点关系,都不得好死。我这一生,最倒霉的一件事就是,遇见了他。你不知道最好,依上司的命令行事就是了,知道得越多,麻烦也就越大。”
夏三刀的兴趣再大了。他浅浅地品了一口酒,这个酒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酿成的,又辛又辣,好像还有一股膻味,喝下去以后,就好像从肚子里长出一柄剑来,将自己的喉咙全都割破了,可是等这股辛辣味下去以后,很是舒服。
他的酒量并不是很大,可以直接点燃的烧刀子,一斤两斤漱漱口,三斤四斤刚刚好,五斤六斤扶墙走,七斤八斤阴沟倒,可是这只是小小的一杯,也就是二三两的样子,他这一口又喝得不是很大,现在他就像喝了五六斤一般,头昏脑涨,一身的臊热。
“好好的睡一觉吧。”西门烈看着他笑了笑,然后命令杂役们将夏三刀扶着走了进去,夏三刀想反抗,他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扶着走进了一间满是香气的房子。
床头上,似乎坐着一个绝色女人,他想再看清楚些,他身上更是臊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