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历史的博弈现象解读——历史中的博弈 (10)
国民党第二次北伐,不同于第一次北伐,第一交北伐是革命正义之师,所依靠的是以工农为基础的全国民众,是以武装为主体的革命群众运动。而第二次北伐是单纯的军事行动,其依靠力量是新军阀,第二次北伐胜利成为了新军阀的分赃闹剧。在旧中国,军阀为了扩张势力范围,最看中的是地盘。有地盘,就有兵、有枪、有钱、有粮、有财,也就有了政治地位,总之,地盘是其赖以割据的基础。因此,北伐结束后,四大军事集团就围绕如何分赃,各自挖空心思,使出浑身的本领。
按照论功行赏,那冯玉祥为北伐出力最大,承担了主要的战斗,而且冯家军英勇顽强,战斗力强。在北伐前,他被北洋军阀赶到西北地区,西北地区素来土地贫瘠,人烟稀少,没有多少油水可捞。因此,十分想获得东部有油水的地区,最好是北平、天津。这两个地方,仅海关收入一项,就比甘肃一省还要多。按照冯玉祥的想法,他肯定将得到这两块地方,因为,二次北伐,他出的力最大,而且在蒋处境危难之时,挺身相助,有恩于蒋介石这小老弟,蒋介石这小老弟肯定会以李相报。
阎锡山也在打自己的算盘,山西军队在北伐中出关比较晚,刚出娘子关,重要战斗已经结束,阎锡山正在犯嘀咕,但也很想得到一块大肥肉。他虽然出力少,但其政治手段圆滑,诡计多端,是冯玉祥所不能及的。考虑蒋介石的军队都在南方,一时半刻不能编撰北方,所以他以为好地方只能是冯玉祥了。他明里暗里支持蒋介石,共同对付北冯玉祥。1928年5月,蒋介石到石家庄,与阎锡山会谈中,阎挑拨道:“请你翻开历史看看,哪个人没吃过他的亏?”蒋介石点头不语,阎锡山点到为止。
其实,蒋介石找阎锡山会谈,正是要他的这席话。此行的目的就是要离间阎冯联盟关系,从话音中听到阎冯并非铁板一块,有空子可钻。他决定巧施离间计,使冯阎联盟的裂痕扩大,为我所用。就目前的态势,将华北的任何地方让给谁都是不可接受的,但蒋介石也有自己的难处,他的军队刚刚扩大,除了嫡系部队,收编的军阀部队是一些杂牌军,部队很弱,还很难对付冯阎的军队。如果在华北占领的地方太多,势必会使自己的军队战线太长,造成冯阎的联合,这样使自己的处境困难。所以,华北暂时不能自己要了,要了,聚宝盆可能成为大包袱。但华北到底交谁代管呢?他决定把这个难题,变成施行离间计的一个载体
他决定把冯玉祥想要得到的东西,偏不给冯,而是给阎。二次北伐,几个大军事集团势力空前扩张。面阎锡山军事集团的势力不大。从实力对比看,冯玉祥的部队最接近自己的力量,对自己构成的威胁最大。如果将比较富裕的山东、京、津交给冯玉祥,刺刀加上金钱,那后果对自己极为不利。所以,他要防冯一手。此外,若给阎锡山,那还可以使冯玉祥把对分赃不均的怨气朝向阎锡山,北方的冯阎联盟的裂缝可能会更大,这有利于分而制之。到底如何实施这一计策,蒋介石也颇费了番心思。
6月,蒋介石到河南新乡与冯玉祥会面,对于河北和北京、天津地盘的分配,先不表明自己的态度,而是征求冯的意见。冯玉祥久居西北贫瘠地区,十分希望蒋介石论功行赏,将北京、天津给自己。但是他又很爱面子,不愿意把话说明白,怕给人以争权夺利的口实。而其内心也认为于情于理,不用自己张口,蒋介石都会把这两个地方给我。他自己把起初意图亮出来,而是表示一切听从中央的。好家伙,我蒋某人就是等这句话,这样,离间戏就好唱了。他于是来一个顺水推舟,立即说出,北京、天津让给阎锡山,并以公允的口吻说出了理由若干,你们地盘不小了,山西地盘不大,冯老兄发扬点风格吧。
况且,京、津两地外交复杂,不易对付,“大哥情怀刚直,不适宜和外国人打交道,就交给閰锡山去应付吧。”冯玉祥当然很不乐意,但刚刚说过一切听中央的,话音未落就反悔,实在说不出口,只好继续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说:“只要军阀国贼铲除干净了,我就十分满足了,别的事情,怎么办都可以,还是请你酌定吧。”但嘴里是这样说,心里哪能平静,自古以来攻城得地都是“先入关者为王”。现在,蒋介石却让阎锡山这个后来者拿走了,冯军的将领无不大骂。冯不满归不满,无可奈何,蒋介石抑制了冯玉祥集团的势力。人家是“天子”暂时惹不起。那总是要找一个发泄的对象。于是乎,把怨气朝阎锡山身上发了。这样在冯阎中间打下了一个楔子。本来蒋介石想静观冯阎之间干戈相向,他以中央名义,居中调停,坐收渔利。
哪知道,阎锡山太老到了,他自己知道无功受禄,冯玉祥有怨气就让他发吧,反正实惠已得,何必与冯闹翻呢?何况,冯的地盘与自己紧挨着,人多势众,如果真正打起来,蒋搞壁上观,那自己就惨了。因此,他也不管与蒋介石的默契,急忙派人冯玉祥联系,调节冯阎关系,试图拉拢冯一起反蒋,这正对冯玉祥的路了,他俩一拍即合,又在新的利益基础上,联合起来,导演了一场反蒋的“中原大战”。这是蒋介石万万没有想到的。
离间术,五花八门,若加以归类,大体可分为正道和反道,“正道”是主动设局,让对方堕入所设的陷阱,手段很多,或造谣中伤敌对方的重臣、良将、亲信,或以金钱、美女之类为诱饵,或派间谍打入对方内部,离间对方的君臣、上下关系。“反道”,也叫反间计,也可以说是将计就计,敌方对我方施离间计,我方借其计,达到我方的目的,包括提供假信息,把对方派来的奸细加以收买,为我所有。
蒋介石在冯玉祥、阎锡山的联盟中间施离间计,属于“正道”,即主动设局。首先,冯阎联盟本身就是一种暂时联盟。他们之间潜伏着矛盾。蒋介石有机可乘,这是主动设离间计的前提条件。其次,诱计。蒋介石明知阎锡山对冯玉祥不满,自己不把问题挑明,在与阎锡山会晤时,引而不发,让阎锡山把冯阎之间的矛盾挑开,然后,以此为突破口,布设离间计。第三,设圈套、布陷阱。蒋介石本来就不愿把京、津地区给予冯玉祥,但自己不亲口说出来。他抓住冯玉祥爱面子的弱点,设圈套、布陷阱,即用加以引诱,让冯玉祥说出违心的话,接着顺势而作,使冯玉祥有苦难说,吃了一个哑巴亏。第四,助弱抑强,把好处给予弱的一方,这样既可以扩大矛盾,又少有风险。
分析蒋介石施离间计的过程,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可是,蒋介石巧施离间计,不仅收效甚微,反而弄巧成拙。这正应了《红楼梦》中所云:“聪明反被聪明误”,虽然蒋介石没有丢掉身家性命,但也吓出一身冷汗。对于权谋家来说,权术有效,但权术也不是万能的。
“强龙”轻取“地头蛇”的老蒋诡计
“顺手牵羊”一说,说白点,就是在行路时,发现路边有一只羊,便顺手把它牵回家据为己有。这个典故说的是毫不费力地获得某种平常要花大气力才能获得的东西。此种现象在社会上常见,顺手牵羊,大多数喻指贪小便宜,不那么正人君子气“顺手牵羊”之术也是一种权利斗争的博弈术。这种伎俩,兵家、权谋家也使用,且有一些精典案例。蒋介石在剥夺贵州军阀王家烈的兵权,控制贵州的争斗中,就使用了“顺手牵羊”之术。在与军阀王家烈的政治博弈中,轻取“地头蛇”,一石三鸟,铲除了心腹大患。
王家烈,1893年出生于贵州桐梓县一户农家读书人之家。1914年从军,入贵州陆军步兵第六团一营三连当列兵。长期混迹于黔军,由军队的最下层的列兵逐步跃升到将军。后来王家烈投靠到蒋介石的门下。因积极“剿共”,在蒋的扶助下,势力发展很快。1933年春,国民党中央政府任命王家烈为二十五军军长。其所率部队普遍抽吸鸦片,步枪加烟枪,被戏称为“双枪”将军。
王家烈统治贵州时期,虽然提出以“整顿庶政”作为施政的方针,但是只不过是故作姿态,根本不去实行。他在贵州称王称霸,终日沉溺于酒色,吃喝玩乐,昏庸度日,不理政事。他的老婆万淑芬(铜仁县人)权欲很强,乘机干预军政要事,很快掌握了8个团的兵力,并往返于南京、广西之间,到处活动,大量安插万氏家族和同乡,形成黔军王家烈军中的铜仁系。与王家烈的桐梓嫡系明争暗斗,两派斗得不可开交。王家烈对此事不闻不问,致使贪官污吏比比皆是,兵匪勾结,横行霸道,横征暴敛,税收多如牛毛。这个已成乌合之众的“双枪”队伍,把贵州搞得天昏地暗,百姓苦不堪言,社会中下阶层怨声载道。上层社会有良知或者与王家烈有利害冲突者,也看不顺眼,通过各种渠道,向蒋介石报告王家烈在贵州的劣迹。
虽然王家烈之类的地方军阀已经投靠蒋介石,但他们被视为“异军”,靠不住,早晚是要与他作对的。对于收编的地方军阀势力,他的手段一是削弱;二是除掉。王家烈在贵州的昏庸统治,使黔军实力大大削弱,再加上两派系之间的矛盾,几乎处于土崩瓦解的状态。于是,蒋介石想趁此机会把黔系军阀消灭掉。
1934年10月,我中央红军在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后,被迫离开中央革命根据地,进行战略大转移,后来称之为“万里长征”。蒋介石为了阻止中央红军北进四川同红四方面军会合,或东出湖南同红二、六军团会合,部署其嫡系部队和川、黔、湘、滇、桂五省地方部队数十万兵力,企图围歼中央红军。蒋介石亲自督战。他电令王家烈率部堵截红军。蒋介石想借“追剿”红军之机顺手把王家烈的黔军解决掉。然而,军阀与绵羊不一样,即使王家烈昏庸,但还是有头脑的,加上有一个精明且野心勃勃的老婆,更不会轻易就范。王家烈担心这次老蒋会来“顺手牵羊”之计法,乘机派兵入黔,夺取贵州,吃掉自己。因此,他为了自保,一面执行蒋介石的命令,尽力堵截红军,迫红军早日离境;一面暗中与两广之李宗仁、陈济棠联系,求其援助。于是,王对部队也作了相应部署,一旦形势不妙,便向广西靠拢。
蒋介石得知王家烈勾结李宗仁、陈济棠,订立了三省互助联盟协议,反对他的蒋记中央,更视王家烈为眼中钉,时时都在制造机会,企图除掉这个祸根。为了顺手牵“王记”肥羊,蒋介石作了一系列相应的谋划。
首先,挖墙脚。1934年年底,薛岳部进入黔东,王家烈特从贵阳赶往薛部驻地欢迎,可是薛岳竟避而不见,以示冷落。薛部使出了一个毒招,他们并没有去黔北跟踪红军,而是一直开往贵阳。薛部进入贵阳后,就树立起招兵大旗,在王家烈的眼鼻子底下,招起兵来。由于薛部是蒋记嫡系部队,军粮要比黔军优厚得多,以致王家烈部队的士兵纷纷逃到薛岳的部队,这等于是在挖王家烈墙脚,王家烈又恨又怕。
其次,相机摊牌,逼王就范。等一切都准备就绪后,蒋介石果断地摊牌,逼王家烈交权。蒋介石命令自己的亲信何成浚到贵阳,要王家烈在军长和省主席两职中选择一职。此时的王家烈已是蒋介石牵在手中的“羔羊”,无胆也无力反抗,王家烈迫于无奈,让出省主席而只担任军长。蒋介石立即下令免去他的贵州省主席的职务,派亲信、接任,同时任命王为二路军“追剿”总指挥。
再者,釜底抽薪。蒋介石到了贵阳以后,随行的陈诚主张杀掉王家烈,蒋考虑到王家烈拥有2万人马,杀了王家烈恐怕王的部下发动暴乱,不利于以后统治贵州,于是,没有采纳陈诚的意见。蒋介石虽然不杀王家烈,却要逼迫他下台。以军饷卡王家烈,搞釜底抽薪。蒋介石令王家烈将所属的2个师5个旅15个团缩编为2师辖6个团。因王的部队分驻各县,蒋介石又不准王部集中,这样王部没有办法实施整编。蒋介石借故,指使督办大员不整编就不发军饷。后来蒋介石出面做好人,同意发军饷给王部,但又规定未经他点编,只发给每月伙食费10万元。而当时王家烈的部队官兵有2万余人,这点钱连打发饭钱都不够,更不用说其他费用了。即使是10万元的军饷,也只是一个空头支票,实际上还是分文不给,使得王家烈处境困难。蒋介石还指使人在王部内部做手脚,煽动黔军官兵起哄闹饷,反对王家烈。用重金收买王家烈手下的师长何知重、柏辉章,然后由二人怂恿部下向王家烈闹饷。
在内外逼迫下,王家烈连发四次辞职电给蒋介石,蒋介石立即召见王家烈到贵阳,王家烈便要求免去军职,出外考察。蒋介石见去掉王家烈实权的目的已经达到,便全心全意挽留说:“辜负你了!在国内各地看看就行了。”于是便给了王家烈一个军事参议院中将参议的头衔。王家烈见大势已去,不得不就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