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景群拿着话筒,站在八方食安年会的舞台上大放异彩的时候,雷晓妍对她家老佛爷的跟踪行动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
这几日一直处于在家蛰伏状态的王茹给雷晓妍打了通电话,告知下午有约,晚上不回家给她做饭了,让她自我解决一下温饱问题。
挂断电话,雷晓妍火速打开安装在王茹手机里的定位软件,想到自己马上要去偷窥自己老妈会情人,雷晓妍的心狂跳出八百里远。
冷静冷静,她盯着手机上目前处于静止状态的小红点,想着王茹在家哼着歌对镜贴花黄的场景,开始盘算整个计划。
半个钟头后,小红点缓缓移动,王茹出发了。
又半个钟头,定位显示王茹在一家艺术展览馆停住了。
雷晓妍急急忙忙地出了门,打了一辆车就往艺术馆的方向赶,下了车,戴上口罩、帽子就往展览馆里跑去。
也不知道她这身装扮到底是低调还是高调,以雷晓妍的颜值、身材外加她这一身打扮,不少人都在猜测她是不是某歌星。
明明是为了不引人注意,最后却成了最引人侧目的那一个。
看到众人投来的猜疑目光,雷晓妍心里直打鼓,“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嘛!妈的,原来这么不实用。”
虽然夸张了点,不过对于王茹来说,她的这身打扮还是非常给力的,即使王茹的目光多次扫过远处的她,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继续和身边的男人并肩交谈着,两人没有亲昵的动作,却在每一个对视的眼波里,表达着对彼此的仰慕。
雷晓妍压了压帽檐,大着胆子又往前走了几步,近处看这男人似乎还不错,样貌端正,带着照片里雷晓妍所熟悉的书卷气质。身材保持的也不错,没有中年放纵的啤酒肚,一身休闲西装显得身姿矫健挺拔。
雷晓妍找到几个角度,拿出手机给他们拍了两张照片,又马上缩到远处的角落里,以便寻找更好的时机偷听他们的对话。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每次停留都是很认真的欣赏作品,王茹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少女的羞涩与风情。
自从爸爸去世,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妈妈如此迷人的笑容了。
为了留住妈妈这份笑容,雷晓妍想,不论在什么情况下,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趁他们在靠拐角的一副画前专注交流时,雷晓妍移动到拐角侧面,在安静的展览馆里,依稀可以听到她们的对话。
“这个超写实画家叫易迪,也是郭老的学生,近两年声名鹊起,很受网络追捧。如果不是展览在画室里,你一定会以为这是一张照片或者是你面前站着一个真人。若你当初没有放弃,我相信,这里一定会展出你的作品。”
“初林不怕你笑话,这么些年过去,我都忘记自己这双握手术刀的手,还曾拿过画笔。”
……
“初林?所以这个男人叫初林是吗?还是他有一个什么姓氏?”
雷晓妍正想的入神,突然有人从后面拍她的肩膀,雷晓妍一个激灵,待情绪稍微平复,转过身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句“神经病啊你!”
“啧啧,我家晓妍脾气总是这么暴,吃了亏可怎么办,真让人不放心。”
面对雷晓妍那张微怒的脸,李克拉边说边笑。
“李克拉,你怎么在这里?”
“只许你跟踪别人,不许我跟踪跟踪你啊。雷老师在我心里的形象一直是上得了厅堂,打得跑流氓,没想到今天你又刷新了我的认知,原来雷老师还有乔装跟踪趴墙角的嗜好,就是山寨侦探片看多了,呆萌的有点可爱。”
李克拉今天照常早早来到学校等雷晓妍,准备下班约她去吃饭,不想找到地方停好车,雷晓妍就行色匆匆地从学校冲出来,打了一辆车绝尘而去。
李克拉神经一紧,马上驱车跟了上去。
等跟到了雷晓妍的目的地,见她整个人就更奇怪了,全副武装之后,鬼鬼祟祟地进了艺术馆。
李克拉跟了一路,这才发现,她在跟踪一对中年情侣。
李克拉把胳膊松松垮垮地搭在雷晓妍的肩上,目光往那边一瞟,问道“那两人谁啊?”
“你大爷。”
雷晓妍打掉他的胳膊,轻骂了一句。
李克拉坏话当真话听,嘻笑了一下,又接着问道:“哦,那那位美女是……我大妈?”
“我妈。”雷晓妍懒得再和他一般见识,直白的回答。
“搜嘎,四舍五入也是我妈了,我妈长的真漂亮”
“闭嘴吧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雷老师,让我猜猜,你是想调查我大爷,可现在一个有用信息都没拿到呢吧?”
“是又怎么样,你有办法?”
“这就为女神分忧,祝我好运。”
李克拉拿出几张不知从哪倒腾出来的调查问卷,一手拿笔一手执卷,装模作样地走到那男人身边:“先生打扰一下,能不能麻烦您二位填写一份关于本展览馆的调查问卷。”
“可以,不过我一个写就好了。”男人拿过笔,在姓名的位置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韩初林”,接着又将电话号码、流派喜好、希望可以看到谁的作品等信息填写完整,最后将问卷递回给李克拉。
李克拉拿着战利品向雷晓妍复命时,雷晓妍毫不吝啬的对他大夸特夸。
李克拉给鼻子就上脸,见雷晓妍的脸被遮掩的无处下口,就在她的耳朵上蹭了又蹭:“就哥这智商,等哥毕业了咱俩开个侦探社怎么样,名字我都想好了,叫‘雷人街探案’!”
“雷人街探案!探你个头啊探。这点聪明劲以后都给我用学习上去。”雷晓妍拧着他的耳朵,说话语气就像小姐姐在训自家小弟弟。
“这么不相信我呢,这样,小爷我明天就去帮你探探‘我大爷’,一定把他一顿饭吃几粒米都探个抵掉。”
雷晓妍拽着李克拉溜出了展览馆,她虽没有拒绝李克拉帮她调查韩初林的事,可心里有许多顾虑,毕竟是自己的家事,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万一她家那位佛爷的处境就尴了尬了呢。
雷晓妍那点心思李克拉全都看在眼里,他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憋屈,这都没脸没皮地跟她折腾大半年了,雷晓妍还是把他当外人,一时接受不了当情侣,哪怕先当弟弟疼疼也好啊。
就在两人回到车里各怀心事地沉默时,苏景群的电话适时地打了进来:“媳妇儿,我晚上不回家了。”
“恩,你这几天哪天回来了,行啦行啦,都可劲浪去吧。”
苏景群当初信誓旦旦地要和她一起搞情报,结果第二天人就消失了,就是出差回来也没在家里露过一次面。
“好羡慕苏姐姐,可以叫你媳妇,哎,小姐姐,小姐姐,看在我今天表现这么好的份上,要不咱俩也出去浪呗。”
雷晓妍轻笑一声,眯起眼睛,扬起嘴角十分认真地望着他:“李克拉,你在我身上还准备浪费多少耐心啊?”
李克拉听完这话,忽而正经起来,拉过雷晓妍的手又对上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说,“雷晓妍,我,李克拉,对你不需要耐心,因为的对你只有一颗真心。雷晓妍,我喜欢你,而且——我喜欢你好久了。”
直到他说完,还不断的有声音李克拉在心里混响着:雷晓妍,我喜欢你,喜欢好久了,真的好久、好久了。
那时候李克拉读高三,长的晚,小豆丁一般的个头还顶着一张婴儿肥的脸。所以刚刚毕业蹲在高中学校门口卖软件和复习题的雷晓妍根本想象不到自己当初从那群小混混手里解救下来的小屁孩就是李克拉。
那天雷晓妍就是从天而降的女侠,拎着不知道从哪卸下的铁管子,对着一群堵着李克拉拳打脚踢的学生,大吼一声:你们干什么呢!
再霸道的学生说到底也就是个毛没长齐,看到成年人会心生胆怯的孩崽子。
雷晓妍见这些孩子都穿着B大附中的校服,于是冒充老师,中气十足地把那些小孩教训一通。
李克拉的目光追着雷晓妍跑,心脏跟着砰砰地跳,心绪起伏的比被一群人围攻还要激烈:这个老师可真好看啊,哪哪都好看,她是哪个班的?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呢……
雷晓妍见这小屁孩傻傻地盯着自己看,忍不住调侃道“诶,内小孩,我好看吗?看够没,看够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胳膊,疼,使不上力气。”说着,李克拉撸起袖子,挨打时,他一直用胳膊护着头,胳膊上都是青紫色的印记。
雷晓妍看着这小孩有点心疼,走上前去,把他从地上扶起来:“腿没事吧,能走不,以后离那些坏同学远点,他们最喜欢欺负你这样的小不点了。”
李克拉拍拍自己身上的土,道过谢后,很要面子的开口讲道,“老师今天的事你别说出去可以吗?”
雷晓妍心直口快,“我怎么那么闲。”
李克拉听她这样说,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眨了眨眼问道:“你不是老师吧?”
学生打架在老师眼里那可是有辱斯文、其罪当诛的恶劣事件,处理时家长听训、书面检查、大会检讨这些丢人现眼的程序一样都跑不了。可现在这个老师竟把这事当成不值一提的闲事跑来管了那么一管,就没下文了。
“我怎么不是老师,我是大学老师,你们是B大附中,我是B大的老师。小同学,我手里有套名师授课的复习资料,你要不要买一套,学好了,保准你能考进B大!”真要为雷晓妍的敬业精神点赞,人家小朋友都倒霉成这样了,她还不忘敲一杠子,那时候要是有敬业福,妥妥地能被她给集爆了。
李克拉疑惑地看着雷晓妍开口道:“多少钱?”
“一套光碟加练习册一共389。”
然后李克拉就乖乖地从兜里掏出了400块钱与雷晓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雷晓妍见好就收,刚要开溜,就听那熊孩子用脆生生的少年问道,“老师我能再请你吃顿饭吗?听你给我讲讲B大。”
讲B大?雷晓妍被问的有点尴尬,她连B大的校门往哪开都不知道,自然是没啥可讲的,而且现在这小傻子被她救也救完了,钱赚也赚完了,实在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于是她塞给李克拉11块钱,拿起那根刚刚用来给自己壮胆的铁管子逃命般地遁了。
李克拉盯着她的背影,看她一步步走远,看她把铁管子重新插回到小店门口那颓废的易拉宝横梁上,看她彻底消失在巷子尽头。
雷晓妍如同招摇撞骗的骗子,骗的李克拉改变了一生的方向。
为了考上B大,李克拉从一个300名开外的中游学生,用半年的时间生生将成绩追到了年级前50,踩线考进B大,成为了B大附中老师至今都津津乐道的逆袭典型。
只是故事的结局并不尽如人意,李克拉翻遍了整个B大,也没有找到雷晓妍半个身影。
但他从来都没放弃寻找,哪怕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女人其实就是一个推销复习资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