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墨让我好好养身体,其他什么也别去管,别去想,只管多吃些多睡会儿。
我听他的话,整日躺在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他为了替我寻解药,整日不见踪影,也少来陪我。我心中于此绝无嗔怪,越是见不到他,越是心疼不已。
卧月教中人夜不掌灯,歇下得也早,整夜宫中一片死寂,悄无声响。
我尖着耳,听见门外回廊传来缓缓的脚步声,忙丢下手中书卷,躺倒身,假装熟睡。
门开得寂然,不过送进寒风数缕。他脚步也轻,仿佛生怕吵醒装睡的我。
我听得催眉轻声道:“少主,我家小姐睡下了。”
古墨未言,不一会儿,我听见书页翻动的微弱脆响。催眉这蠢小子,怎的不知将书藏好。
我脸颊旁的风忽而温热了,古墨阵阵鼻息划过,我不禁打了个颤。
他伏于我耳畔轻声道:“还装?”
我这才无可奈何地睁开眼,正瞥见他眼中的丝丝笑意,和满脸疲乏。
既然装睡被识破,我也不必再惺惺作态,扮处一副睡眼迷蒙好似才与周公相会的模样。他还未问,我便自己招了,“整日躺着,晨昏颠倒,这会儿实在睡不着了,便拿了逍遥心法来读。”
“哦?”他唇角的笑略带戏谑,“以你平日的性子,即便睡不着也当是看些风月戏文、志怪闲谈,怎的会读起了武功心法?”
我一把从他手中夺过心法,嗔道:“那是从前。我若此刻还不知轻重不思精进,那怎么对得起你和我天词师兄?”
他略微直起身子,面色冷了冷,“你只管对得起他,我还不用你这般糟蹋身子来对得起。”
他脾气来的一向很快,我却不明白他的怒气是因我提起了天词,还是因我未好好休养。
我轻轻拉了拉他袖口,“不碍事的,研读心法能打发时间,不然成日无所事事,又总见不着你,日子实在难熬。”
他面色和缓了些,问我:“可读出了些什么新意没有?”
我点点头,“这心法我虽早已烂熟于心,可字斟句酌地读起来,竟发现其间大有天地。每读一遍,竟都有不同的领悟。”
他沉吟片刻道:“你天资聪慧,从前是太顽皮贪玩了。不过凭你那般胡闹,竟也有今日这身手,倒也难得。然同出一师,你与天词的差距实在太大。”
我局促地干笑两声,“是......是太大了。”
他翻开心法卷,指了一行最为晦涩的口诀,“这处你可明白?”
我摇摇头,“似懂非懂。”
他不满地瞪我一眼,“这句我十岁时便悟透了。”
我嘟嘴回道:“您是武林至尊,古墨少主,我哪能跟您比啊。你既然十岁就懂了,那便教教我吧。”
这心法口诀师父是一字一句同我们细细讲解过的,可我向来嫌此枯燥乏味,不如学招式有意思,便从来未用心听受过。
古墨却合上书卷,拖着我的腰扶我躺好,“我教不了你。”
“为何教不了?”
他脸上划过一丝讶异,“你师父没对你们提起过?”
我一头雾水,迷茫地摇摇头。
他沉吟片刻,道:“逍遥一派自古以来便分作两支。你读这心法,难道没发觉句句语带双关,字有歧义,两般解读似乎都说得过去?”
我一听,激动地抚掌笑道:“是了,是了,难怪我读来读去却总是不得其意!”
他整理好被我打乱的被角,将我的手盖在被子下,继续缓缓道:“便是因此,逍遥分了两支,分别练心法中不同的意思。一支称青,一支称白。你与你的师兄弟们练得都是白支心法,我是青支,教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