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良久,我终是从牙缝中挤出句:“你还生气么?”
他如实道:“此刻还气,过上一时半会儿便能不气了。”
我十分不解风情地道:“那好,那你便再气一会儿罢。”
他便不答,自顾自地继续气了。
卧月教的宫殿矗立于顶峰的山尖,于此能一览众峰,睥睨天下。
我在那宫殿前呆住了,这一片气势非凡的宫殿竟完全由坚冰铸成,通体透亮,日光一照,流光溢彩,简直要晃瞎众人双目。
催眉一声惊呼,“师姐您看,您看!这宫殿是冰做的,全是冰!我要去尝一尝,这冰做的宫殿是什么味道,是不是和地上的雪一个味道?”
说罢,他当真张开嘴便要朝那宫殿的冰壁扑上去。
我哭笑不得,低声呵止了他:“你给我站住,不许再丢人现眼了。”
阿依仙领着我们进了宫门,不曾想这卧月宫中的装潢摆设竟也通通为冰雪铸成。
冰雕的花瓶中插着裹了冰凌的梅枝,冰做的矮几上摆了冰碗盘,碗盘上的瓜果也似从冰窖中取出,还结着白花花的霜。
众人穿过晶莹的长厅,冰冻的地面中央铺陈着长不见尽头的金丝彩绘地毯,两侧每隔几步便立侍有一位云鬓玉质、彩衣锦履的姑娘。
姑娘们眼波明艳,见着阿依仙与阿曼克纷纷跪拜行礼,她们口中喊着“阿曼克教主千秋万代”,可一双双眼却分明是既敬又惧地盯着阿依仙的脸色。
阿依仙携着阿曼克,笑颜如花地走到长厅尽头一张冰雕贵妃榻前落座。
她斜躺上榻,手肘枕在阿曼克膝头,支着脑袋,仪态万千地望着厅中静候的教中众人。
阿曼克正襟危坐于她脚边。
待到众人上前叩拜过,她才笑着对我们道:“坐啊,你们都坐。师兄,快坐,背着那小拖油瓶可别累坏了身子。”
古墨俯身,将我轻轻放在一张矮几旁,矮几旁的冰坐榻上铺了灰白色狼皮,坐上去丝毫不觉寒冷。
通宝懒懒将头垂在我腿边,打了个哈欠。
我方一坐下,身旁便迎上来两个姑娘要替我揉肩捶腿。通宝半眯着眼朝她们龇了龇牙,将她们全吓退了去。
我斜眼往身侧一看,古墨身边果然也有两位姑娘替他揉着肩。他闭目养神,一脸舒坦。
我咬牙切齿地捡起一颗冰盘中的冻葡萄朝他砸去。
他眼也不睁,衣袖轻扬,便已将葡萄夹于指尖,懒洋洋地送入口中,道了声:“多谢。”
我气急败坏地又捡了颗冻葡萄朝他身旁姑娘扔去,不想卧月教中连侍女也身手不凡,那姑娘微微侧身,避开了我的暗器,一脸惊惑地盯着我。
我朝她干笑两声,“抱歉,失手,误伤。”
古墨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摆摆手,让两位姑娘退下了。
阿曼克命人摆开宴席,要替我们接风洗尘。
我也不顾卧月教中吃食是否安全稳妥,只想着多吃些长长气力,便伸筷子夹满,胡乱要往嘴里塞。
古墨忽而身手挡下我的筷子。
阿依仙见状,从贵妃榻上懒懒坐起,笑道:“哟,师兄这是怎的了?难道害怕师妹我在饭食中下毒,想要害死你这位小可人儿么?”
说罢,她先自夹了块点心,细嚼慢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