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将那竹牌位恭恭敬敬立于坟前,又在牌前挖了一个小洞,从怀中取出一把香料点燃,置入那洞中,将土盖上,把香料埋入地里。
她这一番行径虽然诡异,却似乎有些祭祖的意思。
她莫不是要将我当作活物祭品?
若真是如此,我一会儿见势不对要快些逃跑,只是此刻身中剧毒,不知我唯一引以为傲的轻功还灵不灵。
青烟埋好香料,跪拜着没有起身。
少顷,那坟中发出微微响动,此夜无风,那声响听来甚是清晰骇人。
伴着那声响,坟冢顶部石土渐渐松动下陷,很快凹了下去。
我怕得不敢再看,但心里那股越是害怕越往前冲的牛劲竟逼我将双眼愈睁愈大。
只见那坟头凹陷处缓缓露出了一个脑袋,那脑袋四下看了看,问:“青烟,是你么?”
青烟跪地不起,恭敬回道:“是我。”
那脑袋这才多探出来些,带出一条异常瘦弱的身子,穿着青绿色夏布衫子,也不知究竟是人是鬼。
“你可确认过了,身后绝无人跟随?”
”玉鼎长老您放心,我行事小心的。
“好,人你带来了么?”
“回玉鼎长老,带来了,地上躺着的便是。”
他们二人朝我看来,我忙闭上眼。
那玉鼎长老朝我走来,俯身细细查看。
我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心中一宽,鬼应当没有鼻息。
“你当真有把握?古墨在江湖上横行十余载,向来无情狠辣,当真会为了这女子大动干戈?”他声音中满是疑虑。
“长老您忘了,二十多年前古墨少主是如何被那女人利用的。说来说去,他还是个重情的男子。眼下他对这名唤一画的女子只怕更是用心。劳民伤财带着她从泰山上天山,难道还不足够证明么?”
青烟说罢,不自禁轻叹一声,似乎心中不无幽怨。
我心头酸意蛮横上涌,这命悬一刻之际我却只记挂着那二十年前利用古墨的女人究竟是谁。
他二人沉默片刻,玉鼎长老冷冷道:“青烟,你莫不是当真对那古墨动了情吧?”
青烟跪下身,“青烟不敢。”
玉鼎沉吟道:“好,你从小跟在古墨身边,自是最了解他,这一画想必能有大用处。你替青坟窟立了大功,老窟主地下有知,定十分欣慰。有了这女子,我们便有了要挟古墨少主的利器。”
他们果然要对古墨不利,那我这一趟惊骇也算没白受。古墨也实在大意,身边人心思歹毒,他竟毫无察觉。
青烟道:“不错,只是她此刻身中雪蛊毒,只怕也无多日好活。我们可要抓紧了。”
“放心。你速回古墨那里去,莫要叫他起疑心。这女子交给我了。”
玉鼎长老虽瘦弱,却十分有力,他单手将我捞起,夹在腰上。
我心中焦灼,不知该随他掳去追根究底,还是立即逃之夭夭。
正此时,头顶忽而想起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猛兽低啸。只听青烟惊呼:“豹子!”
我面前扑来一阵温热疾风,树上豹子已跃下地来,朝玉鼎放声怒吼,惊起栖鸟一片。
“长老当心,这是古墨少主的豹子,可不好对付。”
玉鼎冷笑一声,“区区野兽,不足为惧。青烟你快回去,这里交给我应付。”
他说罢,忽而撒手将我往地上一掷,要腾出手来与豹子周旋。
我暗暗叫苦,想着这一摔可不会轻,却不想自己竟未得落地,被那豹子叼住了衣衫,悬在半空。
那豹子将我缓缓放下地,凑近我脸颊嗅了嗅。
它若一口咬下将我咬破了相,倒还不如一口咬断我咽喉来得干脆利落。
岂料它却只在我耳畔舔了舔,用鼻尖轻拱我下巴。
我心中大喜,原来是我那小豹子通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