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严阵以待的架势之下,祝戈必须住在月牙泉,制造“同居”的假象。不过仅仅是“同居”而已,姝明觉得没什么好心塞的,因为月牙泉里的居住空间完爆两栋单元楼,两个人完全可以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姝明一回到家就看到手机上有一个未接电话,显示是作曲人青芜打来的,她刚刚只顾着应付狗仔,环境太嘈杂,她没有听见铃声。
好死不死,祝戈也正坐在沙发上拨拉着一个遥控器对和青芜吵架的事情念念有词。
“李姝明我告诉你啊,千万不要像是文艺女青年一样去崇拜那些作词作曲编剧什么的。那些人呐,天天拿着一支笔就以为自己踏进艺术殿堂了,我们都是商人,我们是流行垃圾的生产者,我们都没文化,我们把这个世界物质化了……”
姝明刚刚已经把电话拨通了,看着他絮絮叨叨没个完,只好随便冲进一间房间锁上门。
门外一声怒吼:“你怎么跑了!!”
“青芜老师,我是西西。”姝明说道。
电话那头的青芜先是和她寒暄了一会儿,姝明听着他的语气很烦躁,知道他是被祝戈气着了。姝明颇有一种和他同病相怜同仇敌忾的感觉。
果然,他话题一转就提到了歌词的事儿,他说他不想用枪稿,不想让自己的曲子被糟蹋,做音乐不能太急功近利,祝戈那是在杀鸡取卵,云云。
姝明听他竹筒倒豆子一样地发泄完,虽然觉得挺同情她的,但她又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帮忙,只能一个劲儿地安慰他,同时帮着他一起骂祝戈。
“我也觉得他简直就是有病呐!脑子不好使吧!管得太宽了!”骂得情绪之激烈以至于最后青芜都反过来安慰她不要意气用事想不开,注重维护夫妻感情。
“其实说来说去,我还是觉得,西西你出道十周年,不仅仅是应该大肆炒作什么的,更应该做出来一个“很左西”的东西出来,属于你自己的,而不是那种万金油烂大街枪稿。”青芜总结说。
姝明没说话了,她想她又不是左西,又怎么会知道“很左西”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不过她想起在祝戈一提起这个十周年策划的时候,她就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觉得这种纪念,应该由真正的左西来完成。
青芜在电话那头说:“西西你出道初期不是一直坚持自己作词吗?但……但是后来你放弃了……”
姝明知道他是在对左西因为吸毒不顾音乐事业有怨言。左西的团队都是因为这个而和左西撕破脸的。
话题一瞬间就僵住了。
青芜立刻就认识到自己失言了,于是慌忙解释。偏偏他那种搞艺术的人都有些书呆子气,一慌神就语无伦次的。
“西西啊,我没别的意思……我说错话了……你别介意……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现在已经改变了不少了,我们都挺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姝明连声道:“没事没事,我没什么的。”
她当然觉得没什么啊,反正她又不是真正的左西。
“这样,西西,要不你想想,看看还有没有早期剩下的歌词稿子啊,拼凑一下说不定可以,也能勾起歌迷的回忆……”
姝明又哪里知道这个。只好先答应了,道:“好吧,我想想看……想起来了就告诉您……”
挂了电话她就犯愁了,这要怎么办?说不定祝戈知道左西有没有早年剩下的歌词稿子,但是偏偏还不能问他!
最后死马当活马医。她觉得虽然她不一定能想起来,但说不定能找到!左西要有这些东西的话,说不定就放在月牙泉呢。
于是她蹑手蹑脚走出门,很好,祝戈又在抱着遥控器打瞌睡。
于是她悄悄穿堂入室。她记得那间储物间里有很多旧物,那条大尾巴就是在那里找的。
打开门开灯,这个储物间可真够大的,姝明觉得她从前租住的那间两室两厅加起来都没人家这一个储物间大。里面东西也真够多的,而且也不是码放整齐的那种,乱地很呐。伊莎说,根据左西的吩咐,这里是清洁阿姨的禁区。
姝明觉得要是一件一件挨着找,大概需要绳子钩子长竹竿儿等器材,冲破重重阻碍,过关斩将,深挖洞广积粮。挖个十天半月的,到时候东西找不找到吧先不说,她的黄金矿工绝对可以一溜儿玩到30级不带死一次的。
于是她决定挑重点领域下手。她想起当时祝戈曾经带着他来这里找过左西的唱片。
左西就是再懒再乱,基本的归类思想总该有一些,和歌曲相关的东西说不定会放在一块儿。
这样想着,她从那个顶柜旁边的抽屉里拿了钥匙,搬了一个凳子上去,把那些唱片一摞一摞地搬下来。
当搬到最后一摞,累的气喘吁吁的时候,一张纸条从她手边儿飞了出去。
她忽然想起,这是左西藏在唱片外封里的纸条,自己上次就偷偷看过……
“尼玛这不就是歌词吗!”她突然灵光一现。虽然纸条上的东西挺语无伦次的,但那毕竟是左西写下来的东西,是她想要说的话。把她想要说的东西连起来,也算是她写的歌词了。
她为自己这个想法觉得有一些些兴奋,差点一不小心抱着那么大一堆东西从椅子上摔下来。
于是她找来一把剪刀,把唱片的外封面挨个儿剪开。
这一剪开不要紧,发现几乎每一张唱片的封面里都有纸条。左西染上毒瘾后行为失常,负面情绪爆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算是可以理解。
姝明去拿了一张纸,把纸条上的话抄下来。
其实用抄的话并不多,因为大部分的纸条上都是骂人的或者高级一点儿,用英文骂人的。
等全部写出来的时候,姝明却皱眉头了。这东西稍微编编虽然能用,但是太负面了。十周年什么的,难道不应该欢腾一点,欢庆锣鼓扭秧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