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经阁里时光白驹过隙般飞逝,顾凌之上午和师兄们练功打闹,下午就一个人一直泡在藏书阁。
顾凌之表面上不着调,骨子里却是一个能沉下心的人,只要他坐下来安静的思考什么事情,有时候几个时辰过去腿脚麻了他自身都没意识到。
他的耐心加上天资聪慧过目不忘,不到两年,藏经阁里的书他已经读完了大半。
开始的时候沈秋想着这孩子可能只是记忆力过人,没想到他的理解能力完全不输于任何弟子,实在是天纵奇才。
沈秋哪里知道这根本不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而是一个披着十来岁皮囊活了百八十年的人精!
“凌之,你不要总追求进度,贪多嚼不烂,还有啊,自家功夫你学到位了吗?你看看你学了多少家的功夫,没有一样精通的!你别看我们苍生剑法只有那么几套把式,你要多参悟参悟,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我们大半都没能传承啊,每一招一式里藏着万千变数…”沈秋看着自己最为顽劣的小弟子,又是得意又是头疼。
“好啦好啦,师父你天天这几句话翻来覆去的说,我耳朵的老茧都一指厚了!”顾凌之看了看师父的脸色,“师父我真没急功近利的追求进度,是那些太简单了,我随便一学就会,而且,我学的多不是可以集百家之所长嘛!”
“哎,你这孩子太焦躁了,不过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为师有时候只能给你指点一二帮不了太多,主要还是靠你自己…”
“我知道我知道,师父我去藏经阁了,一会晚饭你让师兄们先吃,不用等我!”
平时每餐都是师徒四人一起吃,其实依照沈秋的修为完全可以辟谷了,吃饭一是以前的习惯,二是图个乐子,沾染着烟火气。
“师父,最近三师弟在忙什么?好几天都没来吃晚饭了”祁言一边问着,一边拿着一面小巧锃亮的铜镜端详自己的容貌。前不久祁言刚刚完成筑丹,修者成年筑丹后容貌就会停留在当时的样子,这大概是祁言努力修炼想要筑丹的最大原因。
沈秋刚想回答,门就被冒冒失失的顾凌之推开。
“师父,藏经阁书架子最下头很隐蔽的那一层黑皮书记载的是什么?我看了好几日了,大体内容记了下来,很多字都十分晦涩难懂,还有些符文根本就不是字!”
“你翻那些书做什么?!!”
秦峰看见师父脸色不好连忙说,“师弟你还不知道,我们苍生派史上曾经有一位鬼修的师祖,被当时的掌门追出师门了,后来不知怎么死的,死后掌门于心不忍,便把他生前研习的书本和一些杂物带了回来放在藏经阁,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没人看得懂,所以也没有刻意收起来。”
“鬼修是什么?为什么那个师祖被逐出师门?”
沈秋夹了一口菜放下筷子,“鬼修太过狠厉,要想有所大成,没几个不是浸泡着鲜血脚踏着尸骨出头的,有悖于纲常人伦,是仙家大忌。”
祁言一挑眉,“不过是修炼法门不同走了捷径,可能有些修炼方法过于血腥残忍,其实也没什么大逆不道的,只是这条路走的人甚少,加上很容易迷失心智,所以是被正经的仙门世家所不齿的,师弟你还是别问了。”
“那其他的师祖们呢?是飞升了么?我们是不是修到百年后也能飞升成仙?”
“噗”祁言一口汤水差点喷出来,想到不雅观又给烟了回去,“师弟啊你这是谁给你说的,我们修仙真能成仙?只不过是字面上说得好听,其实也不过强身健体多活个百年,有谁真能活到与日月齐辉?我们先祖们不过是坐化了而已,你要说是飞升也行,反正都差不多,都是脱离尘世再无牵连。”
秦峰跟着点头,“二师弟说得甚是,快些吃饭吧,菜都凉了。”祁言鄙夷的瞥了这大老憨一眼。
顾凌之还是想不明白,但是两个师兄都这样说了,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干脆埋头吃饭。
沈秋对几个弟子几乎采取了半放养模式,不教太多东西,主要靠自己,苍云山随便瞎转悠,除了几处禁地不能去。
顾凌之正准备去看看的藏经阁后山就是禁地其中之一,听说那里有一只巨硕的镇山神兽饕餮,只有没届的掌门才能与其交流,其余弟子去了直接一巴掌拍飞,倒不致命,略作小惩。
顾凌之自认为自己学有所成,这山里又实在无聊,前几天在藏经阁的一本经书上看到关于这只上古神兽的描述,实在心痒难耐,有心一睹风采。
事实证明顾凌之确实是高估自己了,当沈秋去后山把满身是血的他背回来时把两个师兄都吓了一跳。
秦峰赶忙从沈秋肩上把顾凌之卸了下来,祁言也没顾上他那变态的洁癖给师弟检查伤口。
“啧啧,老三啊你皮真厚,居然没伤到筋骨,前几年有个弟子不小心误闯了进去直接被抬下山了,根骨都被破坏了没法修行了”祁言永远乐此不疲的把顾凌之与其余弟子作比较,不是大师兄就是那些无辜躺枪的苍生派弟子。
“没伤到骨头吗?我明明感觉自己肋骨断了好几根,腿也提不上来力气啊。”顾凌之忍着疼,豆大的汗滴落下来,看着也不像娇气抱怨。
深秋听了这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又去给这小弟子全身上下检查一遍,确认只有外伤后一栗子磕在顾凌之脑门儿上。
“哎呀,师父,疼!!”
“你这个小兔崽子还知道疼!”
顾凌之被包成了一个粽子放在床上。
“既然是我们的镇山神兽,不应该听我们的么?为什么脾气那么大?”躺在床上缠着层层纱布的顾凌之还不忘把脑袋探出来问上一句。
沈秋气不打一处来,正想举手给这小子再来一下,一看他浑身几乎每一处好皮,又无奈的放下手,“连我跟它交流都要礼数周全,规规矩矩,你这小毛崽子就跑去咋咋呼呼,没一巴掌把你拍残废了算轻的。”
“我看书上说饕餮它从至少千年以前就守在这座山了,料想它老人家肯定脾气温和,谁知道…”
“它不是为了我们守的,没人能随意使唤它”
“既然不是为了我们,那它为什么守在这里?”
沈秋张了张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眉头紧锁,顾凌之知道师父又陷入了不知道啥玩意的沉思里,也没继续追问了,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沈秋临走的时候叮嘱顾凌之好好养伤,过几天各仙门有个讲经大会,几乎大部分的仙门世家都会携带着本门弟子参加,一些小的野鸡门派连参加的名额都很难弄到,还是不要错过,到时候别爬不起来床。
顾凌之又开心起来,很多人都来,肯定热闹,都好久没有出去看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