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悬念地,球穿过球筐,方侑福斜蔑了身后的宁禹韬一眼,冷冷一笑,转身往回跑。
宁禹韬面色微青,将球拣入手中。
没有人关注到,C中的几个球员露出来了难以察觉的怪异表情。
“老赵你怎么了?”趁着宁禹韬控球的功夫,史子青半开玩笑地一锤傻站着的赵翔路。
被这么一锤,赵翔路浑身一怔,才回了魂般地瞳孔有了神。
“没……没事。”赵翔路眼神飘忽不定,面色有些古怪。
史子青微微皱起眉头,心思算了起来。老赵失误一下倒没什么,不过这奇怪的反应是怎么回事?紧张又夹杂着心虚……怎么那么像是……
史子青忽地似是想通了一般,眼睛一亮。老赵肯定是收了好处在这当二五仔!刚刚这是他故意使坏,然后念着我们对他不错,良心发现了下,所以就是这种做贼心虚的表情。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史子青看着赵翔路眼神都变了,口上啧啧了声,心道:真是人不可貌相,老赵长得老老实实的,没想到该出卖时就出卖,一点儿不含糊。这样一来可得牢牢盯着他了,虽然看他好像还有点良心,但指不定又捅什么篓子。
宁禹韬将球控住,默默看了眼倒计时,稳住步子移向场中央,目光看向赵翔路。
目光对视,只见赵翔路表情略显僵硬,但眼神已恢复沉稳,两人一直以来的默契仍在,宁禹韬便知道他的意思是他已经没事了。收到这一信息,宁禹韬心中莫名的不安感一驱而散,刚刚只是巧合,他不该受到对手的心里暗示的影响,他是整个队伍的中心支柱,如果他乱了,那整个队伍的凝结也就乱了。想到这,宁禹韬不再考虑其他,将心思全全放在如何拿下手中这一分上。
……
安琪诺此刻浑身发毛地看着场上,只见地表弥漫的那层烟雾愈加浓郁,此刻颜色已从起初的浅灰转为了深黑,那些探出的烟气本是如无形的蛇般,现在反而如同有了实体一般越加真实,形状上已经不像是蛇,而是布满细长黑毛的触手,活动也并不像海草般飘摇,而是像能够感知了一般地疯狂向人的方向窜动……放眼望去,场上是乌压压一片蠕动的黑色触手。
安琪诺忍住作呕的感觉,回想起了曾经看过的黑条灰灯蛾的图片,当时是查着生物昆虫资料时无意间看到的,吓得她浑身发抖,庆幸看到的只是图片,没想到如今竟然是让她亲眼见着了。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触手简直是放大版的雄性黑条灰灯蛾腹部伸出的漆黑触须,黑色的主干上密布根根可见的长毛,而这些触手也好似真是布满了嗅觉器官的触须般,仿佛是根据着气味而活动,准确而灵活,此刻惊悚的场景,就如同上百只长毛的触须在冲着人体上缠绕,而场地表面无法看透的黑烟中还有数不尽的露头的小缕烟雾,在飘动着往外蔓延,数目完全无法想象。
安琪诺不觉眼睛直直盯向场上的赵翔路,他的双脚已经完全被这令人作呕的黑色触须缠住,一根根触须交叠覆盖,其上不可细数的长毛随着触须的活动而蠕动,显得更为恶心。很可能是这些触须缠绕拉扯的影响,赵翔路脚下明显行动迟缓了几分,即使隔得如此距离,安琪诺定睛看着仍能看出他面色泛白。
黄苓不经意间转过头来,只见她面色难看至极、嘴唇近乎无色,吓得赶忙扶住她道,“安琪诺!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这么一碰才发觉她竟然还是在浑身颤栗。
安琪诺使劲摇了摇头,双手紧握成拳,令指甲狠狠扎入掌心,尖锐的刺痛传来才使她堪堪按下想要逃跑的本能。
她确实很想现在什么都不顾地逃走,虽然现在这些诡异的触手看似是只在球场上,但无法断定它们就不会蔓延到观众席,在这里多留一分,她都感到坐立不安浑身不适。可是似乎在这里,能看到这一切的只有她,知道正在发生着多么惊悚一幕的也只有她,换言之,能够做出些什么的只有她。如果她此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离开,她并没有做错什么,那不是一件错事,但绝不是一件正确的事。
但是究竟要做些什么,安琪诺是完全茫然无措,她甚至连这群触须是什么都没有概念。
突然,她猛地注意到靠近篮下的触须竟是都快速集中到了一处,像是布置一个陷阱一般,等待着猎物的入坑。
————
废墟楼顶。
“一枚棋子,除却其命须留,此外无论怎样,吾皆不在意。”魏祇漠然道。
说罢,只听“嗒”地一声轻响,不知从孟婆身上何处突兀传出。
此声一出,孟婆顿时轻舒出一口气,起身道,“殿下,结束了,此次是半个时辰。”只见她面上表情已毫无半点之前的悲伤之色。
魏祇神色转冷,不由阴恻笑了一声道,“吾放任不管,这群老东西折腾得还越来越有能耐了。”
“殿下息怒,”孟婆低头劝道,“长老院这窃听的小伎俩也可看做是可利用的一点,将计就计,利用得当则更易引长老们入瓮,促成大局。”
魏祇微微摇头,眸色阴翳道,“这群老鬼能苟活至今不无道理,这点将计就计对付他们可有可无,不必考虑此,将原计划无误执行便可。”
孟婆一顿,道:“殿下说得是,是属下大意了。”
魏祇心下忽地微动,眸光不自觉看向某个方向一瞬,而还不等察觉,已是毫无痕迹地回眸,恢复正色对孟婆道,“伱为何送这鬼来?吾查过她的记忆并无异常之处。”
“回殿下,属下发现吴芝时,她正从炼狱渊中爬出,披头散发、躯干枯朽,形如同渊中囚禁的罪孽深重的恶鬼般,属下当时立即探查她的记忆,但她记忆中只留存为人时的片段,”孟婆面色有些古怪,道,“后属下查过,有罪之鬼中并无吴芝一名,渊中监禁的恶鬼也并无逃出一名。殿下试想,鬼魂怎会误入炼狱渊,即便坠入,也根本不可能爬出,更何况此鬼只是一寻常鬼魂。”
听到这,魏祇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微一变,道,“伱之前说,下任孟婆长相举止皆与她相像?”
“正是,”孟婆应道,突地似是了然般,面色大变,“难道是那鬼号称过的转魂邪法……绝无可能!属下分明见那鬼还被囚禁在炼狱渊下!而且当年被打入渊中时,已法力尽失,在渊中自保都难想象,又怎有余力……”
“此时伱不必再多想,目前伱首要任务是顺利转世,”魏祇神色晦暗不明,道,“炼狱渊下的是否还是她,吾亲眼去确认。”
孟婆深吸一口冷气,低头回道,“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