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人绝望的时候,铁门响了。一阵咣咣当当的声音之后,一颗小脑袋伸了进来。
借着微弱的月光,张远看清了那个孩子竟然是褚志。
他瘦弱的脸蛋上两只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看到张远调皮一笑。在他身后又冒出来一个黑影,张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定睛一看,才看清是褚志的父亲,褚永山。
褚永山阴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他拿出钥匙把四个人身上的铁链打开,低声说道,“快走吧!”
“谢谢谢谢!”秦老师不住称谢。
褚永山不耐烦的摆摆手,“快走快走。”
褚志在前面领路,“快,你们跟着我。”他领着他们在小路间穿来穿去,很快就到了村口。
“快上车吧。”
“可是车钥匙已经被杨云深拿走了。”秦老师哭着脸说道。
褚永山晃晃手里的钥匙,“我拿到了。”
“天!你真行!厉害!”秦老师赞叹不已。
“行了,快上车吧,我送你们去大路。”
几个人陆续上了车,张远抱着昏迷不醒的付安心坐在车上,他的内心在挣扎。
也许杨云深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却选择了离开。等杨云深发现他们几个不见了,一定会马上破坏证据,到时候什么也查不到了。
可是,付安心受了伤,他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丢下她不管?
纠结来纠结去,车子开动了。
罢了,他根本无法说服自己现在离开付安心,即使知道这样对不起爸妈。
“哥哥,姐姐怎么了?”褚志坐在他旁边,才发现付安心一直闭着眼睛。“是药效还没过吗?”
“什么药效?”秦老师听他这么说觉得奇怪。
褚永山瞥了一眼褚志,说道,“你们吃饭的时候杨校长在你们碗里下了药。”
“怪不得,我吃完饭就觉得困得不行,还以为是开车累的,原来是吃了药。他可真行,一个堂堂校长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你也别怪他,是你们有人对不起他在先。他做人一向恩怨分明,在我们长青村勤勤恳恳教了几十年学生,我们都非常尊敬他。”
“切。”秦老师愤懑说道,“他再恩怨分明,也不应该去害别人。是,就算张大成与他有矛盾,他为什么不当面算账,非要在背后害人。害得还不止张大成一个人,还牵连无辜的人。难道这样的人,你们还必要尊重他吗?”
褚永山半天没有吭声。
“怎么样?理亏了是吧?哼,我看他在你们长青村呆着也是别有用心!也许害了你们,你们也不自知!”
“住口!”褚永山怒道,“也许杨校长伤害了你们,但是他对我们恩重如山!如果不是他教出那么多有为的学生,我们村早就不存在了!前面就是大路,你们上了大路就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
“爸。。”褚志小小声地说,“姐姐好像受伤了。。我摸到她脸上好多血。。”
褚永山把车停在路边,他回头看了看躺在张远怀里的付安心,紧锁的眉头流露出几分不忍。
他长叹一口气,发动了车子。
“我送你们去这里的医院。”
车子一路飞驰,很快到了医院,张远抱着付安心下了车,小李老师也跟了过去。
剩褚永山和褚志,秦老师在车里。
秦老师看了看褚永山,说道,“老褚,咱俩谈谈吧。”
褚永山点点头。
两人下了车,褚永山把手机掏出来递给儿子,“你在车里呆着,看会动画片。”
他们走到花坛边蹲下了,秦老师递给他一根烟。
褚永山把烟点上,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躲在里面,也看得不清晰了。
“刚才我的话,有点儿重,对不住了。”秦老师率先开口道了个歉。“我有点自以为是了,没有考虑你们的感受。其实在这件事之前,我也一直很尊敬杨校长,几十年如一年坚守乡村小学。我真的很佩服他。但是这件事实在太大了。”他指了指医院里面,“刚才进去的那个小李老师,她的亲妈也受了这件事影响,身体出现了很大的问题。而且据我所知,不止她和张大成,还有别的人,也都被牵连进去。今晚杨校长和我们讲了他和张大成的恩恩怨怨,说实话,是个男人都忍不了。但是咱们老祖宗留下了一句古话,叫冤有头债有主。张大成千错万错都是他一个人的错,真要报仇,报他一个人,我决不阻拦,可是那些无辜的人,就非要跟着受惩罚吗?”
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褚永山虽然没有多大文化,但是他知道,这个秦老师说得都是对的。
长久的沉默之后,他终于开口了。
“那个害人的雪莲,其实我见过。你恐怕不知道,我之前就在张氏制药厂上班,那里上班的大部分都是我们长青村的人。我们听杨校长的话去上班,但是没过多久,杨校长就和我们说厂里出事了,让我们全部辞职。并且让我们保守秘密,不准告诉任何人在厂里做的是什么。其实你找杨校长没什么用,雪莲真正的主人另有其人。我只见过一两次,听杨校长叫他青鹤。大概三十年前,杨校长和青鹤一起来到我们长青村,那是第一次见他。后来再也没见过了,直到前段时间在工厂又见一次。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是少年,他也很年轻,再见他我已经人到中年,可是他依然还是三十年前的样子。我当时就觉得雪莲邪乎了,没想到,竟然还能害人。”
“青鹤,”秦老师听他说完,喃喃自语,这个人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