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舅你可以如此认为,当年容家倾覆连累贺家是事实,我一直想通过其他方式补偿。我有出头之日,的确应该报答贺家。我没有这么做,是我的过错,与天子无关。”容非道。
“你对天子倒是极为维护。”贺东冷笑。
“舅舅,在世为人,忠君爱国难道不是人之根本?”容非反问,“我以为外公你能理解我的苦衷,我没有想到你竟会被秦王说动谋反。”
贺山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苦笑:“非儿,你儿时我就说,你是容家最聪明那个,也会是最有出息那个,我果然没有看错。我应该想到这一层的,真是老糊涂了!”
“外公可知道,从那日后发生了什么?”容非问。
贺山看着孙子,没说话。
容非道:“秦王谋反了,他已逼近汝北,汝北的谢刚与大舅舅亦结识极深,他是否也已经被秦王策反了?”
贺山神情微变:“……”
容非心里一凉。
他又道:“秦王和额尔敦早有勾结,他攻汝北,额尔敦就先攻浪州,现在浪州已经落入耶律台之手。外公,你可知道当年宁华大将军为守浪州,牺牲多大吗?”
容非说完心已经极硬了。边城诸诚的安危,是他与岚儿一生性命之所系,他绝不容许其失于旁人之手。
“非儿……”贺山心中不安起来。
“皇上已有旨意来,罪臣贺山、贺东听旨。”容非道。
贺山和贺东跪下。
“奉天承喻,皇帝诏曰,朕惊闻贺东勾结秦王谋反,联合秦王世子元章绑架朕的长乐公主,柔嘉公主及宁安县主,以逼迫容非谋反。幸诸公主无恙,容非忠心为国,不为所动,识破极毒计。但贺家谋逆之罪,罪不容恕。朕命容非收到朕的旨意之后,三日之内将贺家全族诛灭,以敬天下,以安百姓。”
贺山和贺东震惊的看着容非!
他们以为,无论如何非儿会念及血肉亲情,想方设法的救他们一命的。
“非儿……你不会真的看着我和你外公死的,对吗?”
“不对!”容非摇头,“我只要想到浪州百姓在白狼铁骑下受苦,我亦恨不得诛灭贺家全族。”
贺山竟也不意外了!
这才应该是非儿做的,他是边城大将,这个时候必须大义灭亲。其实从非儿亲手杀掉他二舅舅,就看出他早有杀贺家全家之意。
“不,不!”贺东还不想死,而且他有妻有子,“非儿,我死可以,你放过你的几个表兄妹,放过你的几个外甥,他们是无辜的!”
容非此时已经铁石心肠:“皇上有令,诛灭贺家全族,贺家没有人可以幸免!”
“那你母亲呢!她也是贺家人,她也要死吗?”贺东急道。
“母亲有诰命在身,已嫁到容家多年,她已得到皇上赦免。”容非面无表情的回答。
“不必说了,东儿。当初决定时,我等就应该看到今日。”贺山看非儿的神情,就知道再多说无益。
次日,飞龙城南,在瞭望塔下有一个极大的广场。
容非率诸将,召集全城百姓,将贺家几十口人押到广场之上。刽子手排排站好,然后他要亲自下令,亲眼看着贺山贺乐等几十口人斩杀,无人幸免。
随后,他又命人收拾贺家尸首,一并安葬。
刚对贺家动刑完,他就收到消息,谢刚投降迎秦王,秦王占住了汝北。
容非分析军情时,将领中有担心秦王会北上攻打恢州的。
“我觉得他不会。”容非道,“他既然要谋反,北上打恢州和雪狼城皆没有意义,依我看,他要么称王,要么继续南下。”
众人都觉得有道理。
现在他们最大的危机,还是来自北边的额尔敦。
额尔敦增援了两万铁骑到浪州和十三镇附近,气势汹汹。
他认为,容非虽然夺回了白水镇,却不敢轻易攻浪州。
谁料到就在经时,元绥和阿狼带着五星门众及黑榆林的游击兵偷袭了十三镇,竟斩杀了耶律台的前锋,留了一封信给额尔敦。
他们烧了十三镇的粮草,干完之后就躲回了黑榆林,耶律台不敢冒然追,只又退回了十三镇。
额尔敦过了一天就收到了那封信。
元绥的信,写的无比张狂。
“额尔敦,还记得我元绥吗?当年在玉渊港我饶你性命,后你多次想加害于我,没想到我还活着是吗?是的,我还活着,我现在在蛟子城。而且十日之内,我要夺回浪州。你身为白狼王,可敢跟我绝一死战!”
“怎么,云中过的舒服?当王把你的骨头都当软了吗?竟躲着不敢露面?我在浪州等你,你改来吗?”
这封信,看的额尔敦的额头青筋爆起。。
“元绥,我一定要杀了他!”
“这是激将之法,他在故意激你!”巴雅说。
“我知道是激将法!”额尔敦将信捏在手里,他无法忘记在玉渊港他受的耻辱,更无法忘记自己回黑榆林时,数次的生死逃离。
元绥!你没死,我也要你死在我手里!
额尔敦气恼,下令耶律台死守浪州!
他的铁骑个个精悍,他绝不相信元绥能在十天之内夺回浪州。
耶律台亦是擅长带兵领将之人,他占领浪州之后,只命坚守城门,更严令全军下上,绝不伤害百姓。
他同样善待蒋统,蒋府未动分毫,将军府仍给了居住。所有投降的将士,一律不杀收编。
但大部的大安将士,皆不肯投降,耶律台这人杀起人来,亦是不手软的。
所有不肯投降的,他公开斩杀。他在十三镇埋了一个大坑,用了一日一夜的时间,斩杀了不万余军士,然后将他们的尸首齐埋坑里。
他绝不信元绥那个本事能攻下浪州,就算容非亲自带兵来攻,都未必打得下。
浪州城的蒋府,还有数十名蒋统的亲兵留下来守卫,但是这些士兵虽然是蒋统亲兵,个个士气低落,
蒋统自开城门让白狼军进城后,夜不能寐。他想到自己在浪州数十年,想到当年与宁华跟虎果尔的浪州之战。
他一生戎马,却晚来失节,从知道一万大安军士被斩杀埋在十三镇后,他越来越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