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墓园惊魂
新的一天还是如约到来了，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就和昨天没什么两样，但是昨天发生的事将永远刻在一个人的心上。单冰和往常一样来到小卖部餐厅打工，还没进门就听见纪雯的声音。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单冰心里是怎么想的？或许她是真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也说不定呀。”
“不会，不会，”许利争辩道，“单冰不是那样的人！凭她的条件，如果真想找个有钱人当靠山，还会等到现在。”
“那昨天的事怎么解释？”纪雯顿了顿继续道， “她不是连工作都不做就这样跑掉了吗，最后怎么会出现在单家少爷的房间里？我还听说他们……”纪雯动了几下嘴皮子，没有发出声来。
“不会吧？”
“真的，要不单家夫人怎么会这么生气。”
许利没再说话，托着腮有点相信了。
“单冰，你来了，怎么不进去？”忽然从门外传来仇印艺的声音。
许利和纪雯回过头，看见单冰木木的站在门外，脸色很不好看，两人相视一眼，吐了吐舌头。
“大家早！” 单冰尴尬笑了笑，没有过多的表情，径直走进更衣室。
“怎么了，”仇印艺望望纪雯和许利，不解地问，“今天的气氛怎么怪怪的？”
纪雯耸耸肩，提着水桶擦桌子去了。
许利回过头，继续整理餐牌。
见此二人怪异的行为，仇印艺更是不解。
……
忙了半个上午，终于等到午餐时间，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单冰却呆呆的坐在一旁，看着碗里的饭发呆。
“单冰，怎么不吃？”仇印艺观察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道。
单冰抬起头，眼眶红红的，“我不怎么有胃口？”
“快吃吧，”仇印艺夹了一夹菜放进单冰碗里，“你可是无敌铁金刚，要多吃点儿，才能以一敌百。”
单冰笑了笑，小小的吃了一口。
“或许人家现在想要的是山珍海味，已经不习惯这些粗茶淡饭。”纪雯从碗里抬起头，讽刺道。
“说什么呢？”仇印艺不悦的瞪了纪雯一眼，知道她们为什么会这样。
“说不定纪雯说的是真的呢？”许利帮腔道，“你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们俩够了！”仇印艺噌的一下站起身，指着许利和纪雯大声道，“你们和单冰相处了这么些年，难道她的为人你们一点儿也不知道？不要为了一点点小事，伤了咱们的姐妹情。”
“知道是知道，偶尔也会有误会呀，她总该解释解释吧！”纪雯瞥了单冰一眼，不爽道，虽然坐着，但气势毫不输给仇印艺。
“就是，”许利接话道，“我们不是好姐妹嘛，她有事总藏着掖着，你说我们能不乱想吗？”
仇印艺撇着嘴没再说下去，因为她也不得不认同这一点。
“我们今天早上的谈话她明明有听见，却装着若无其事，跟个没事人似的，你说我们能不生气吗？”
“就是，大家是好姐妹，有什么事应该说出来大家一起分担。”
许利和纪雯对视一眼，双手抱胸，将头拐到一边，对单冰做出无声的抗议。
仇印艺尴尬的笑了笑，想了半天才开口道：“解释就是掩饰，不解释就是最好的答案。”
“不解释，也别怪我们要乱想。”纪雯顶嘴道。
“你……”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单冰连连道歉，免得她们为自己争得面红耳赤。
“我们要的不是道歉！”
“是解释！”
单冰面露难色，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其实我和他没什么，只是我们的关系有点复杂，但是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还是原来我，什么都靠自己，我不想飞上枝头当什么凤凰，真的。”
“开什么大会，怎么这么热闹？”薜峰笑盈盈的出现在小卖部餐厅。
“峰哥！”
“峰哥！”
许利和纪雯大声叫道，赶紧起身让出一个座。
薜峰看了看四人，将目光落在单冰身上，“出什么事了？”
单冰强颜挤出一个笑脸，“没什么。”
许利和纪雯对视一眼，抿着嘴，一脸不悦。
“是不是知道你今天要和我约会，所以一脸苦相呀！”
单冰笑了笑，没有回应。
“能和你这么帅的大帅哥约会谁还会一脸苦相呀，”仇印艺解围道，“是吧，许利，纪雯。”
“我们漂亮的单冰是想和既漂亮又多金的帅哥约会。”纪雯一脸不悦道。
“什么？”薜峰笑看着大家，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在单冰身上。
单冰别开脸，与薜峰的视线错开来，很明显是有事发生。
“你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呀？”薜峰仍然带着笑，但心里却不怎么舒服。
许利看了单冰一眼，看单冰的表情应该不想解释，于是开口道：“昨天在幽灵舞会上，单冰……”
“快走吧，我们不是要去墓园吗？”单冰突然大声道，打断了许利的讲话。
“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薜峰直直的看着单冰，只能用坚定的眼神强迫单冰说出不愿说的事。
单冰笑了笑，眼睛东看看西望望，就是不敢看薜峰一眼。
纪雯实在看不过去，最重要的是她也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于是深吸一口气，道：“昨天单冰被……”
“单宇回来了！”单冰又突然大声道，打断了纪雯的话，可这话刚一脱口，她就后悔了。
“什么，”薜峰抿着嘴深吸一口气，脸上很明显有怒气，“你们见面了？”
单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眼中出现一层朦胧的雾气。
“他有没有难为你？”
单冰抿着嘴，没有回答。
“有钱就那么嚣张吗？我找他去！”薜峰握着拳头愤愤道。
单冰赶紧拉住薜峰，“喂喂喂，你别这样，我们今天不是还要去墓园吗？”
仇印艺不悦的瞪了许利和纪雯一眼，好像在说，这下好了，闯祸了！
许利和纪雯对视一眼，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因为她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薜峰如此生气。
“他有没有打你，有没有欺负你？”
单冰摇摇头，死死拽住薜峰，“快走吧，我们要迟到了。”
薜峰深吸一口气，暂时压住火气，和单冰走出小卖部餐厅。
“峰哥，他这是怎么了？”纪雯一脸不解的看着薜峰远去的背影。
“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生气。”许利也呆呆的望着薜峰远去的背影。
“有些事是人家的秘密，你们最好不要多嘴。”仇印艺摇摇头，起身走进厨房。
……
今天的风很大，在空旷的墓园风就更大。飒爽的风拂面而过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好像腾云驾雾一般。墓园里总是特别安静，因为这里躺着永远不能说话的人，但它也永远带着一种庄严。
“东西都准备齐了吗？”单冰拎着一大袋东西走进墓园。
薜峰赶紧关上车门追过来，并接过袋子，“我办事你放心，我的女神！”
单冰轻轻一笑，“我不当女神已经很久了。”
薜峰抿起一侧嘴角摇摇头，“你不当女神真是太可惜了，你不知道你的丰功伟绩有多灿烂。”
“是吗？”单冰笑着回过头，“你说说，也让我知道我当年的魅力有多厉害。”
“呃，”薜峰抿着嘴想了想，“你还记得念初中的时候吗，当时有好多男生喜欢你，纷纷向你告白，可你连瞟都没瞟他们一眼，可以说是不屑一顾，搞得满厕所全是痛哭流涕的人，有好一阵子要去小解的男生都只有硬闯女厕所。”
“是吗，哈哈哈……”单冰不可思议的大笑起来，生平第一次听见这么荒谬的事。
“从念幼儿园开始我就和你同一个班，这些事我最清楚，也最有发言权。”薜峰得意道，然后突然又一是笑，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开心的事。
“你笑什么？”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薜峰笑了笑，道：“曾经有两个傻子，以为喝光糖水铺里的一种饮料你就会出现，结果喝了一整天你都没来。”
“哈哈哈，谁这么傻呀？”
薜峰止住笑，静静地说：“我和单勋。”
单冰的心“咯噔”一下，笑容僵在唇边。单勋，飘渺又有久远的名字，但他却深深的刻在单冰心上，每次听到，心中的那根弦就会颤动。
“快走吧，”薜峰拂了拂单冰的头发，“我下午还要上班呢。”
单冰笑了笑，跟上前。
……
薜峰对着墓碑鞠了一个躬，然后放上一束白菊花，脸上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悲伤，“小叶，我来看你了。”薜峰一边说着，一边在旁边坐下，眼睛却直直的盯着墓碑上的照片，“你的小心肝我替你好好的照顾着，我的小心肝你有没有替我好好照顾？你有没有准时吃饭，有没有准时睡觉，有没有记得天冷的时候多穿一件衣服，还有，你有没有记得不准多望别的男生一眼？你好好听话，我就会好好替你照顾你的小心肝。”
单冰轻轻一笑，插嘴道：“小叶呀，薜峰还是那么会哄女孩子欢心，你可要小心呀，多多托梦来管教他。”
“我哪有，”薜峰假装一脸不悦道，“世人都知道丁小叶是花痴，交过的男友不计其数，当初还和我假意分手想进攻其他的男生。可是我薜峰也不是省油的灯，你遇见我，爪子可要放亮点，我可不是那么轻易能甩掉的人。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话，下次我换个美女来，气死你！”说罢，薜峰摸摸丁小叶的照片灿烂的笑起来。
单冰也跟着笑起来，点燃了三支香，“小叶呀，一年中我最快乐的时候就是这个时候，能够看见你，向你诉说我的苦恼，感觉很幸福。”
“喂喂喂，”薜峰不悦的白了单冰一眼，“单冰大姐，说些高兴的事吧，你把我的小心肝吓哭了怎么办？”
单冰笑了笑，转身离去。
“喂，去哪儿？”薜峰高声道。
“不妨碍你们二人世界，我看我妈妈去。”
“你的小心肝可真识相，”薜峰贼贼一笑，靠着墓碑，与丁小叶的照片脸对脸，“其实一年当中我最快乐的时候也是这个时候。”
“不要说那么感性的话，把小叶吓哭了可怎么办？”
突然传来一个女声，模仿着薜峰的语气，说着和薜峰同样的话。
薜峰直起身，不悦的看着声音的主人，“你不是去祭拜你妈妈吗，怎么回来了？”
“哦，对不起哟我忘记拿东西了。”单冰得意的笑着，蹲下身从口袋里拿出香和元宝之类的东西。
……
单冰拿着东西来到陈宛的墓前，已经一年没有来看她，虽然那个墓还是和以前一个样，但总觉得怪怪的，心里不舒服。
“妈妈，你最近好吗？”单冰笑着，轻轻拂了拂碑身。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脏，碑文也还清晰，但总有一种尘封的感觉。
单冰点上香和蜡烛，鞠了三个躬在旁边坐下，趁现在四下无人，她要将所有的心里话都讲给陈宛听，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是高兴的，还是悲伤的。
“妈妈，”单冰轻声叫道，回头看了一眼陈宛的照片，“在感情方面，你是个胜利者，爸爸至死都爱着你。但在生活方面，你却是个失败者，你不仅输掉了自己的人生，还毁掉我的人生。妈妈，你当初为什么就那么执着，如果你对爸爸的爱不那么强烈，或许今天，或许今天就不会这样，或许，他也不会死。”
单冰抬起头望着天，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
“想哭的时候就哭，如果一个人冷血到连哭都不会，那也太悲哀了。”
单冰愣了愣回过头，发现说话的人竟然是单宇，不由得大吃一惊，赶紧低下头。
“怎么，那么怕见到我？”单宇不悦道。
单冰深吸一口气，抑住内的澎湃，小声问道：“你来祭拜你爸爸？”
“不，我来祭拜我哥哥！”
单冰将头低得更低，没有回话，因为她明显听出单宇话语中的挑衅。
“为什么不说话，无言以对吗？”
“有时候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老天爷并不会因为你哭就对你格外怜悯，有些人并不会因为你哭就对你手下留情。”
“或许是吧，但该哭的时候就应该哭，比如现在。”单宇冷冷道，话语中带有强烈的不满。
“你哭了亲人就会死而复生吗？”单冰轻轻一笑站起身，“来祭拜先人应该笑，因为流泪是弱者的表现。”
单宇撇撇嘴，有点不高兴，“你现在想到什么，我哥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句话应该是我哥说的吧。”
单冰一听，脸色大变，转身匆匆离去。
……
墓园异常安静，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就能听得一清二楚。远远的，薜峰就看见单冰一路小跑朝这边来，时不时回头张望，好像有人在追她。
薜峰上前几步，不解地问：“你怎么了？”
单冰回头看了看，猛吸一口气，调匀呼吸，“没，没什么。”
“没什么喘成这样。”
“你没听说过关于墓园闹鬼的故事吗，”单冰一边说着，一边又回头看了看，确实没有单宇的影子才放下心，“我们回去吧！”
“我和小叶聊得正起劲儿。”
“哎呀，快走吧！”单冰拉起薜峰就往回走，如果让他和单宇见面，不打起来才怪。
墓园外。
“你是不是真见鬼了，怎么突然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薜峰一边打开车门，一边道。
“你以为我是丁小叶，还相信那些鬼呀神呀的。”
“要不，你怎么着急着要离开？”
单冰双手插在口袋里，用膊头轻轻撞了撞薜峰的肩膀，“快开车门吧，这个以后再解释。”
“以后是什么时候，十年二十年？”薜峰拉着车门就是不开。
单冰轻轻一笑，知道薜峰是故意在拖延时间，于是上前狠狠的跺了薜峰一脚，“快开车门！”
薜峰咬咬牙，忍住痛，但也毫不示弱，挥着拳头要打单冰。
单冰见势，拔腿就跑。
“站住，站住，今天不好好修理你一顿我不信薜！”
“哈哈哈，我们就这样跑着回去吧！”单冰笑着回过头，突然不知从哪里蹿出一辆香槟色房车直直的向她开来。
“小心！”薜峰大叫一声，飞身上前将单冰推开，眼见车子就要闯上薜峰时，车子突然调转方向，扬尘而去。
“怎么开车的！”薜峰拍拍身上的灰，一脸不悦的站起身。
单冰呆呆的趴在地上，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单冰，你没事吧！”薜峰赶紧跑上前扶起单冰。
单冰摇摇头，苍白着脸站起身，眼睛直直的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
“哎哟，还说没事！”
薜峰大叫一声，单冰这才回过神，发觉自己的手臂一阵刺痛，被擦破了一大块皮。
“这该死的家伙，都流血了。”薜峰愤愤道，赶紧扶单冰上车，“被我逮到非请他到局里坐坐不可。”
单冰轻叹一口气，眉头紧锁，依然望着车子离开的方向，因为她知道，开车的人就是单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