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东南方向,木门被轻轻的推开,身着浅紫色衣袍的乔复慢慢的走了进来,而门也自动关上,没有发出其他声音。
“师傅!”
乔复的眼神变得非常的虔诚,没有在外时候的那种桀骜,而是由内而外的虔诚。
“嗯。”
坐在漂浮着的黑色草垫上的白发老人微不可查的淡淡的嗯了一声,身体没有动,嘴角轻启:“可有得手?”
扑通!
乔复连忙跪下,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颤音道:“徒儿无用,一路跟踪,本想要寻找合适机会出手,但是却跳出几个人来,他们……”
良久,屈光一直闭着眼睛,没有说话,而在不远处跪着的乔复,在这地冻天寒之中,却是汗珠淋淋,犹如身在蒸笼里面一样。
“罢了,你且去吧,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屈光挥了挥手,淡淡道。
“是,师傅,徒儿告退!”
乔复如释重负,又连忙磕了三个响头,弓着腰,慢慢后撤,直到离开这让他感到无穷压力的地方。
“能够成为你布福子的朋友可没有几个人,到底是谁呢?”
“难道是他?不可能,十几年前的他就已经‘盛静’大极,现如今却是这等模样,不可能!”
“……”
屈光在思索,更是在自问自答,一个名字闪过,随后又否定,然后又闪过一个人名,最后又否定掉。
五马庄!
曾经短暂的破旧,在时日的更替下,再一次的焕发出新的生机勃勃。
草场还在,马匹还在,庄户还在,但是主人却已经换了。
马胜革站在山坡的草场上。
草已经枯萎了,积雪覆盖,几乎看不见草影。
就在坡顶上,两座坟墓,静静的堆砌在那里,一座有墓碑,有碑文;而另外一座坟墓,有墓碑,却没有碑文。
天色灰明,黎明前,黑夜与白昼的交替,如潜伏的夜兽,缥缈无踪。
“庄主,失败了。”
轻微风雪之声,掠起一道黑色人影,随即便听见了一道略显嘶哑的声音从马胜革旁边传出。
黑色衣袍裹身,许是因为寒冷,之露出一双看起来有些浑浊不堪的眼睛,只是眼睛里投射出来的寒光,若鹰一般犀利。
“失败么?”
马胜革长吐了一口气,胸前顿时形成一团白气,轻轻一吹,又迅速散去。
马胜革背着手,直直的站在那里,突然问道:“你说他们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是,那黑衣人低着头,仿佛是没有听见此道疑问,默默无语。
“哼!”
马胜革暗自冷哼一声,嘴角微咧,深深的看了一眼那无字墓碑,心间如火般潮涌,风雪一荡,像是火星跌入冰块儿之中,瞬间消融。
“走吧,这五马庄已经不是以前的五马庄了,而我……”
马胜革下坡的身体骤然停了一下,随后又摇了摇头,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没有一个字再说出口,径直着走下去。
而亦步亦趋的跟着的那个黑衣人微微抬头看着马胜革,看着那并不宽阔的背影,内心一片柔软被波动,却也没有发出自己的任何疑问,只是静静的跟着,做好自己保护的职责。
庞明普虽然离开这里已经有些年份了,但是这个世界上,有时候除了至高无上的武力以外,能够用钱和财务能够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庭院大,一进一出,总共五个房间,陈笠一间,张全和萧诗劲在一间,庞明普和马付一间,还有一间,则是庞明普其余一众护卫所住。
张全和萧诗劲的房间就紧挨着陈笠,这是他们要求的,恪守着布神医对两人的叮嘱。
天色迈入了黑暗,陈笠房间里的灯火并未熄灭,两道黑影对立,一动也不动。
房间的建造还算坚固,还留有着些许小窗口,从外面吹进来的风,将灯火的细小的身姿摇曳得更为缥缈,倒映出的黑色影子也随意倾斜。
陈笠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一句话也没有说。
庞明普额头上已经出现汗水了,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却也硬挺着,不想率先开口。
而陈笠依旧闭着眼睛,无动于衷,似乎整个房间就他自己一个人一样。
滴答!
汗珠滴落,滴落在木桌上,像是敲击的音符一样,敲破了强自镇定的心间。
陈笠依旧闭着眼睛坐着,仿佛没有听见一样。
“前……前辈……”
庞明普脸色涨得通红,就像是被人勒住了脖子一样,说话困难无比。
呼呼!
不过这艰难状况也只是短短一瞬,庞明普拍了拍胸口,深呼吸两口气,待得呼吸正常以后,接着道:“不知前辈什么时候可以解开我们身上的符印?”
说完,庞明普的双眼,像是猫头鹰一样,眨也不眨的盯着陈笠,仿佛要将对方看穿一样。
“周离看起来比较聪明,可是你却是有些狡猾。”
陈笠终于睁开了眼睛,表情淡漠,看着庞明普,眼神里也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神采。
庞明普心中一突,强自笑道:“前辈何出此言?”
陈笠摇了摇头,缓缓站起身来,走过一丈之距之后,站定在木窗前,看着天空的一轮弯月,脑海中不可自拔的浮现了那些亲人的面孔,可是十几年了,自己依然没有找到他们,有关的仅仅是那么一点点看起来可有可无的线索。
庞明普手里拿着茶杯,杯子里面的茶是热乎乎的,但是他的心却陷入了低谷,比冰还要冷。
对方的态度让他捉摸不定,难以吃透,这是他这几年遇到的人当中最为奇特的人,让你摸不着猜不透,但是自己的心思却又仿佛全部暴露在了对方眼中,这种非常被动的局面是他所不喜欢的,但是却又必须承受的。
“你想知道什么?”
陈笠的声音犹如一块儿巨石砸在了庞明普的心间,随后蔓延全身,脸色瞬间苍白,本天寒地冻之夜却是汗水淋淋。
那一点点的侥幸之心彻底泯灭。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的,可是正因为没头没脑的,才让庞明普彻底摸不清对方的意图,也更让他提心吊胆的。
陈笠没有转身,双眼依旧盯着那论弯月,只是月色凄迷,云层干扰,如云纱遮面;稀疏星点,本就残缺,现在更是零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