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现在你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该兑现承诺了吧?”西塞罗把注意力从自己那干瘪得如同干尸一般的身体上转移到晓天身上,却发现晓天正对着自己的身体出神。
“你说,这些锁链是从哪里来的?”晓天没头没脑地问道。
“我没兴趣管这些,这就是伊诺用来禁锢我的一个神术而已!哦,你可能还不知道神术是什么吧?”看到晓天并没有去拿监视者之剑的意思,西塞罗的情绪又逐渐暴躁起来。
“关于神术的事情我已经听贝娜说过了,你也不用急着叫我去拿监视者之剑了,我想我知道怎么给你解开这些锁链了。”晓天说着,忽然迈开步子,慢慢走向西塞罗的本体。
“难道你知道这个神术?”西塞罗的第一反应就是伊诺或许教过晓天这个神术,那他知道怎么解开倒也不奇怪。
“知道……也不知道。”晓天走到西塞罗本体的下方,有一条贯穿西塞罗脚踝的锁链是从下方空间延伸上来的,锁链的另一头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仿佛来自无限的深渊。
晓天一把抓住锁链,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又有些悲伤,口中喃喃自语。
西塞罗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晓天,他不知道晓天想要干什么,也听不清晓天嘴中念叨的东西,但是下意识地,他觉得自己不能去打扰晓天。
就这样过了大概有十几分钟,西塞罗发现晓天的眼角开始有泪水滑下,而他的表情也变得更加悲伤,嘴唇微微颤动,而握着锁链的手却越发地用力,仿佛想要用手把那锁链拧断。
与此同时,西塞罗感觉到四周围的暗元素变得有些躁动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惊动了沉睡中的它们,使得它们在这混沌的黑暗空间中毫无规律地跃动着。
西塞罗虽然接触了很久的神术,除了自己会的那两个,也知道不少其他的神术,同时也因为神术而了解过许多奇特的现象。而眼前的这一现象让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从学术上来说,这种现象应该叫做元素失衡。
如果发生元素失衡,那么在这个空间中,魔法师非但不能正常使用魔法,而且会被空间中失衡的元素影响到自己体内的魔力,最后很可能导致魔力失控,最终爆体而亡。
所以元素失衡现象是魔法师的终极噩梦,任何魔法师在元素失衡的空间中都活不久,而且实力越强的魔法师受到元素失衡的影响就越强烈,反而那些实力低微的魔法师或者普通人没什么大的毛病,顶多会觉得头晕,呼吸不顺畅什么的。
现在元素失衡现象才刚刚开始,西塞罗还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但是如果任由这种事情发展下去,他西塞罗即便是贤者也未必能在这个地方活命。
考虑到这一点,西塞罗认为元素失衡的原因出在晓天的身上,所以他决定出手打断晓天,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没有完成,他可不想死在这种地方。
在元素失衡的空间中,贸然使用魔法是找死的行为,所以西塞罗选择直接朝晓天冲了过去,想用自己的身体撞开晓天。他觉得晓天可能是受到了那条锁链的影响,所以只要断开晓天和锁链的联系应该就是结束这一切。
然而,就在西塞罗撞到晓天的下一秒,西塞罗被晓天身上传来的一股巨大的斥力给弹了出去,一屁股跌坐在四五米外的地上(空气上),撞击的力量让西塞罗这个分身感到一阵麻木和疼痛。
身为最顶级的魔法师,西塞罗可没想过要去强化自己的肉体,更何况他那个本体也没法强化,分身能出现基本上靠的也是魔法,在这元素失衡的空间中,没有立马消失已经不错了,更别说给晓天造成什么重大的肉体冲撞。
勉强从地上爬起来的西塞罗犹豫了一下,如果物理撞击没用,那他想要打断晓天,可能还是得靠魔法,但是这种时候用魔法确实很冒险,一不小心就是自杀。
周围的元素失衡现象越来越严重,西塞罗感觉到自己的这个分身也受到了影响,变得有点不稳定起来,身体看上去好像有点扭曲起来,如果他再犹豫下去,可能还是会死在元素失衡当中。
正当西塞罗咬咬牙决定使用魔法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晓天突然仰起头发出一声怒吼,手部抓着锁链的位置散发出一阵极其浓郁的黑暗气息,即便是在这样一个纯黑的环境中,这股黑暗气息依旧是那么显眼。
“回来吧,天之锁!”
随着晓天又一声怒喝,所有束缚着西塞罗的锁链如同听到了命令一般动了起来,以晓天的手握着的部位为中心,飞快地蠕动收缩起来。
在西塞罗一片惊愕的目光中,束缚了他上百年的那些锁链不过十秒钟不到的功夫就全部消失无踪,根本不需要用到监视者之剑。
随着锁链的消失,西塞罗的本体也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分身之一的西塞罗立马过去把自己的本体接住。而一旁的晓天也像是脱力了一般跪倒在地上,双臂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大口大口喘着气。
一段时间过后,等晓天缓过气来,从跪资改成坐在地上,西塞罗才开口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晓天的脸上泪痕未干,他的表情虽然不如之前,但还是带着一点悲伤,“我……我看到了一些东西,它们好像是另一个人的记忆,但又好像是我自己的……和这锁链有关……”
“我刚才听到你说,这叫天之锁?”
晓天点了点头,“这是我从那段记忆中知道的,它曾经被用来束缚一位女子……我看不清那位女子的容貌,但是我应该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她就觉得很难过,眼泪就止不住流下来……”
“或许这个天之锁真的和你有点渊源……不然它也不会被你控制。”西塞罗本以为这锁链只是伊诺的一个神术,没想到却是一件有实体的神器,就和那把监视者之剑以及贤者宝库中众多宝物一样。
“不过不管怎么说,虽然你并没有使用监视者之剑,但还是把我从这束缚当中解救了出来,我还是应该谢谢你。”
“你之前说,这是一场交易,那你不需要谢我,只要让小玲平安就行。”晓天从地上站起来,脑海中的影像又重新变得有些模糊起来,虽然他还依稀记得一些之前看到的画面,但情绪不再那么激动,逐渐恢复平静。
“其实我是骗你的,用小玲威胁你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其实她并没有事。之前你看到我电她,实际上是我为她提升了一点体质,让她更适合对风元素的感应,她昏睡不醒只是在适应这种新体质,适应完了自然而然也就醒了。”
晓天自己也对希尔做过体质改造这种事情,所以他没有怀疑西塞罗能做到,他只是有点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西塞罗苦笑了一下,“她是卡佩拉家族的人啊,贝娜你知道的吧?也是卡佩拉的,我可不想得罪贝娜。”
晓天微微一笑,“得了吧你,说什么不想得罪贝娜,你刚还把人家弄进你的绘画世界中,还说要给点教训呢!”
“这是你不了解贝娜,她是那种对魔法相当执着的人。她之前就想见识一下我的绘画世界,可是我一直不愿意,说贤者之间不能动手,何况她还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我不忍心……但其实我知道,对于贝娜来说,我这样说反而会让她不爽,所以这次正好顺水推舟就让她看看,反正我很肯定,我的绘画世界是困不住贝娜的,除非……”
后面的话西塞罗没有说,而这时,周围出现了好几个西塞罗,他们有的看起来懒洋洋的,有的则笑嘻嘻的,这些不同的西塞罗就代表了西塞罗不同的性格,而此时,齐聚一堂。
“是时候回归我自己了。”所有西塞罗齐声说着,然后慢慢地变成无数光点汇聚到西塞罗那具干瘪的如同干尸般的身体当中。
晓天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西塞罗,心想着这身体还能动吗?
刚想完,就看到那身体抖了几下,还发出几声咳嗽声。紧接着,一个嘶哑得仿佛鬼叫一般的声音从那身体上发出来,“晓……天……麻……烦……你……带……我……出……去……好……吗……”
晓天看了看他,也没想太多,上去把西塞罗的身体抱起来。晓天还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轻一点,西塞罗那瘦得皮包骨头的身体,他真担心自己一用力就给弄碎了。
西塞罗的身体非常非常轻,晓天觉得自己家里那些七八岁的孩子估计都比他重。或许是因为体内的血液流失了很多的缘故吧,人只剩下一副骨架的话,重量就没有多少了。
这“干尸”西塞罗看上去丑是丑了点,不过好在并不臭,晓天抱着也不吃力。所以干脆就这样抱着西塞罗超他指的方向走去,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晓天在西塞罗的指引下成功找到了来时的那扇门,他有点好奇西塞罗是如何在这样一个黑暗的空无一物的空间中准确找到门的位置的,但并没有多问,因为西塞罗看上去十分虚弱,现在不是问这种事的时候。
从那扇巨大的石门中出来,晓天发现贝娜正站在不远处,而她的身边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人。
贝娜看到晓天抱着西塞罗从那扇门后面出来,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嗜好?”
晓天闻言微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瞬间尴尬得想把西塞罗给重新扔回那道门后面去。
要知道西塞罗本体其实是一丝不挂的,当时晓天的注意力在那天之锁以及西塞罗所讲述的事情上面,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结果现在的他在贝娜眼里,就是一个横抱着西塞罗裸体的变态。
强忍住找条缝把西塞罗塞进去的冲动,晓天满脸尴尬地对贝娜说道,“这是西塞罗的本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总之,他好像快不行了,你要不给他来个治愈魔法?”
贝娜眯着眼睛看了看“干尸”状态的西塞罗,也不出声,对着西塞罗比划了一个手势。只见一道猛烈的光束从正上方直射而下,笼罩在晓天和他抱着的西塞罗的身上。紧接着,光束中的空气像是燃烧起来一般,如火焰如激流围绕着晓天和西塞罗盘旋。
将近半分钟后,光芒完全散去,晓天感觉西塞罗看上去确实好多了,虽然还是那么消瘦,但只是比干尸好看一点,身上的那些被锁链贯穿所留下的伤痕也几乎消失不见,只有非常仔细地看才能看到一点疤痕。
刚才贝娜所用的是光明系的大师级魔法,阳光治愈。
要知道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地下洞穴,那道光芒却是穿透了厚厚的岩层照射了下来,这就是高级光明魔法强大的地方,连本应不透光的物质都无法阻挡这炽烈的圣光。
“他身体虚弱太久了,想要恢复还是需要慢慢调理,”贝娜一边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把阳伞一边说道,“这些人被困在绘画世界中,我破了绘画世界就顺便带出来了,怎么处置他们就看西塞罗的意思了,这里没我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哎,等,等一下,”西塞罗好像恢复了一点力气,躺在晓天怀里朝贝娜招了招手,“我的绘画世界,感觉怎么样?”
贝娜把阳伞举到头顶,整个人慢慢开始消失,“老实说,挺失望的。不过我也知道你没出全力,所以只能说,还蛮好玩的。”
语音落下的同时,贝娜的身影也完全从晓天等人的视线中消失。
西塞罗脸上遮着大量乱糟糟的头发,只能看见小半张脸,“不好意思啊晓天,可能要麻烦你一段时间了,关于房租的事情,我可以画画来抵债的……”
晓天心想,你倒是不客气……不过对于西塞罗的态度,晓天确实比之前有所改变,他倒也不介意西塞罗住自己那儿,只要他不去骚扰自己那边的女孩们。
“他们怎么办?都是些什么人?”晓天看了看远处那些仍旧处于昏迷状态的人。
“都是些大老远跑来想偷看我身体的变态……”西塞罗一脸认真地说着。
晓天真想把西塞罗就这么给扔了,这个人貌似骨子里就是个逗比来的……
“所以,他们是入侵者?”
“什么西斯帝国的大祭司啊,蓝风帝国的骑士团啊,还有宝藏猎人啊什么的,一大堆。竟然还弄了一只黑龙幼崽过来妄图破开门上的封印,你说他们就这么渴望看到我的身体吗?其实他们可以直接说的嘛,我收点钱也不是不可以……哎哎哎,兄弟你手斜了!别,再斜一点我就掉地上了我……”
晓天心想贝娜是不是优先治好了这家伙的嘴,明明身体还是坨烂泥一样无法自由行动,这张嘴却已经可以滔滔不绝了……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晓天和这些人不认识,也不存在利益上的冲突,所以如何处置他们的问题就全权交给了西塞罗,毕竟这里可以说是西塞罗的地盘。
不过说不认识吧,晓天倒也看到一个有点熟悉的面孔,那个人好像是白教的主教来着,之前大街上看到过一次。没想到堂堂的白教主教也会掺和到这种事情中来。
“本来就想用绘画世界困住他们而已,既然贝娜已经解开了我的绘画世界,那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你不怕他们再来入侵这里吗?”
“他们觉得能入侵这里是因为得到了黑龙的幼崽,那玩意儿可以算是魔法的克星,可以破除一切魔法和结界……反正大部分人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把黑龙幼崽给弄走了……那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条黑龙了,所以他们没了黑龙幼崽就会放弃了。”
“那,你的意思是,就这样把他们扔在这里不管了吗?”
“不然呢?难道还要把他们养起来不成?走啦走啦,我终于可以离开这鸟地方去外面看看了。”
“你不是一直在外面浪吗?”
“分身的感官还是比不上我这本体啊,分身带回来的感受对我来说就好像是梦中的感触,缺少一点真实感。我无论如何都想用自己这具真正的身体再去感受一下这个世界!”
晓天听到这里,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西塞罗的身体朝洞穴外面走去。
西塞罗说这番话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光凭这一点,晓天也能明白西塞罗的渴望到底有多么强烈。
只是,他这样把西塞罗带出来,不知道伊诺会有什么反应,说不定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