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黎音那个凉飕飕的眼神,娅姬自知自己话说过了头,若是惹怒黎音,琼弶就更没有希望复活了。
她低了头,也哑了声音,哭得梨花带水,再次恳求:“刚刚是我一时激动,请祭司恕罪,但娅姬仍是恳求祭司,就帮帮我可怜的弟弟吧,他还那么年轻。”
她哭得令人心烦,但也不可避免对那琼弶是真心实意的,黎音想到宓妃,自然也有些同感,软了声音:“那琼弶是如何死的,我确实不知。不过有件事,你可要知道,宓妃可不是我救的,她是天帝下旨晋神,况且如今的洛水女神不过只带了几丝宓妃的灵魂碎片罢了,并非宛丘宓妃。”
“可是……”
“而且,宓妃晋神,是她命带机缘,并非他人插手改命。不过,你来的正好,我也很想知道,那琼弶是怎么会和宓妃在一起的,那敌人到底是谁引来的?”
“那敌人绝非我青丘引来,至于宓妃和琼弶,他们其实是私奔。”娅姬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说出实情。
“私奔?”黎音皱了眉头。
“琼弶自小便与我亲昵,我隐居避世后,他也曾偷偷来看我。就在三个月前,他突然忧心忡忡地前来拜访我,告诉我她爱上了人族圣女,情难自已,他不想听从族里的安排联姻,他要寻求真爱。所以,他想效仿我私奔,但是又觉得辜负了长姐的悉心栽培,处于两难中,他希望我能理解他。”
人族圣女?说的是宓妃吧,她虽是师姐亲手所塑,不同于一般人族,身带神力,又享神族寿命,但她却常年待在人族,对人族多有照拂,是以人族才会奉她为圣女。至于那琼弶,黎音不得不说,这九尾狐一族还真是多情种啊。他喜欢的应该就是宓妃吧。
“可他是我族数万年来的唯一一只落地就有九尾的族人,是我族的天生王者,未来是要继承大统的,怎可如此荒唐?”娅姬越说越气,神情满是怒其不争。
看着娅姬这副神情,黎音猜测她肯定反对琼弶的行为,有所举动。她心里有些生气,难道宓妃还配不上所谓的九尾狐吗?
“所以,你将此事告诉了媚姬?”
“是,”娅姬这才露出一点悔意,只低头道,“是我的错,媚姬知道后,就与我商议,我们一起设计了他。现在想来,我真是后悔,我们不该逼他的。我们原本只想关着他两天,磨磨性子,待这热情冷了就好了,他会回心转意的,可是却没想到他竟然强行破了禁止,元气大伤后逃了出去。”
黎音扯起嘴角,嘲讽地看了她一眼,她自己当初受过被人棒打鸳鸯的苦,好不容易才能和爱人有情人达成眷属,她看到弟弟如此夹在爱情与亲情之中不仅不感同身受,居然还要做恶人,行那棒打鸳鸯之事。如今后悔,已是晚了。
娅姬五体投地,重重磕了一个响头:“我真没想到,他这一逃便是天人相隔,尊者,求求您,救救他吧!”
边上丹羽看得心疼,也随着磕头:“求尊者帮帮妻弟。”
“我说过了,我没有聚魂回天之术。”黎音叹了一口气,磕头若是有用,她也愿意对着天道磕头。看着娅姬这副样子,她怕她们狐族不认命又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好心提点两句,“万物皆有命,万事皆循道,琼弶一死,你们痛失皇者,可谓是天降大劫于青丘。你们还是好自为之吧,莫要执拗,逆天而行只怕还有后患。”
娅姬听了自然不服,还想再辩,却被黎音快声打断:“无需多言,你们走吧。”
娅姬闻言,抬头看了黎音一眼,见她言辞坚定,毫无所动,看来是执意不肯帮忙了。贝齿咬破了红唇,鲜血与红唇相映,折射出一片诡异的红光,双手扣地,低头掩去神情,道:“是娅姬打扰了圣尊,娅姬告退。”
丹羽向黎音低头示意后,扶起失魂落魄的娅姬,离开了。
黎音放下手里温润如玉的茶杯,瞄了一眼地上留下的几道划痕,叹了口气,道:“你们既已经离了纷争,又何必再惹一身尘埃。”
她其实很羡慕娅姬和丹羽的生活,隐居避世,只有一方小天地,只有两个人。
这样的生活不是很好吗?
——
“你说什么,她居然这么说?”头戴紫金王冠的媚姬原本眼眶红肿,手里还拿着琼弶留下的玉佩睹物思人,一听到娅姬的回话,气得咬牙站起,一掌打碎了座椅,怒道:“不过是不愿帮我们罢了,竟还影射是我狐族自作孽!我狐族做错了什么?琼弶又做错了什么?需要遭此大难!”
娅姬忙跪下,趴在地上,默默流泪。
“哼!她身为祭司,本应维护三界平衡。却一直偏袒神族人族,口口声声说自己救不了琼弶,可为何能让宓妃成神!不过是偏心罢了!我看遭天谴的应该是她才对。”
原本以为这娅姬和黎音有几分旧情,可以让她去求黎音出手帮帮琼弶,若是能让琼弶成神也是不错,可没想到娅姬带回来的回答竟是如此,不仅不帮,还话里话外影射狐族,这让她如何不气。
“大姐,对不起,是我没用。”
“哼!”媚姬不屑地看了一眼,直接从座位上消失,她可没空理这没用的东西,她还要去见图翎。
现在只有他能帮她了。
虽然,这些年来,图翎已经很少管她的事了。
但是,他们之间毕竟有着旧情的,他会出手帮她的,一定会的。
黑压压的魔殿内,酒香浓重。
图翎闲来无事,竟觉得酿酒颇为有趣,学着黎音的样子酿了酒,又耗费大量功力催熟,很快就得了十坛露薇酒,酒香纯粹,沁人心脾。
他每日喝上一小盅,便能换来半日美梦,实在妙哉!
“今日,这酒怎么味道有些不对啊……”今日兴致好,图翎贪杯,多喝了点,已经有些醉了。他又开了一坛新酒,轻嗅几口,皱眉,觉得嫌弃,“怎么有一股骚味?不会是馊了吧?”
“魔尊,妖王媚姬求见。”殿外西亭来报。
“媚姬?是谁啊?”图翎显然醉的不清,好半会才清醒,嘟囔道,“哦,是她啊,不见不见!她身上的骚味毁了我的酒!让她滚!别烦我!”
看着整日醉生梦死的图翎,西亭怒其不争却又无可奈何,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属下告退。”
“我不信,图翎怎么可能不见我,让开!我要进去。”媚姬试图硬闯,但是,魔族又岂会由她撒野。
西亭一手扣住媚姬,身后的魔族也在瞬间祭出武器,指着媚姬。
“你们!浑蛋!”媚姬一手甩开辖制,美目圆睁,死死盯着寸土不让的西亭,心下却十分惊讶,她刚刚虽然没有使出全力,但是西亭居然可以毫不费力地挡住她,而她完全看不透西亭的实力,魔族的力量怎么会增长的这么快?
“属下刚刚已经说了,魔尊酒醉,无暇接客,请妖王还是改日再来吧。”西亭嘴上客气,但是却不动声色地放出了浑厚的魔力,警惕地盯着媚姬。
“你!”媚姬冷静两分,这里是魔界的地盘,不管怎么样,打起来她肯定是要吃亏的。而如今,妖族还不能和魔族翻脸。
“妖王请吧,别让属下难办。”西亭皮笑肉不笑,催促媚姬离开。
“哼。”区区一个魔将居然敢这样欺负她,媚姬捏紧了拳头,望了一眼西亭身后的黑色大殿,大喊几声图翎的名字。
然而一切都像是她自作多情,图翎没有理她,西亭只是嘲讽地看着她,最后还是只能咬牙离开。
“啊!”离开地下魔宫的媚姬再也忍不住一腔怒火,十指成爪,漫天的妖力携毁灭之风扑向大地,瞬间将眼前的树林毁的面目全非。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竟然连图翎的面都没看到,就被赶了出来。
她的弟弟,她的琼弶,真的就没办法救了吗?
她们妖族的未来在哪里?
她们妖族还要仰人鼻息到何时?
她仰头长啸,泪水无声流下。
“啧啧。”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堂堂一个妖王,居然只会拿这帮死物出气,真是没用。”
“你是谁?”媚姬一惊,警惕地看着隐藏在阴影之中的那团黑影,“是谁在哪里装神弄鬼?”
“你不用管我是谁,只要知道我能给你想要的就行。”
媚姬伸出一缕妖力向前探去,却立刻被一股浑浊的力量腐蚀了,那力量像魔气,但是又有浓厚的怨憎之气,莫名令人感到可怖:“你到底是谁?你想做什么?”
“你不想让琼浆复活了吗?”来人的声音阴凉恐怖,却又诱惑人心。
“一个连面都不敢露的宵小之辈,你以为我会信吗?可笑!”媚姬强忍内心的恐惧,转头想要逃跑,她心知自己打不过他。
“呵呵。”那人笑着,黑色的衣袖间露出一团诡异的火,“你可记得这是什么?”
媚姬盯睛一看,瞬间失色:“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