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碟点心几乎都入了老人家的肚子,一旁的婆子再多劝阻都无用。
眼看最后几个要不保,突然,一只手横了出来,筷子轻轻压着曹老夫人的筷子。
“再吃,会积食。”陆吟霜说道。
积食!
可她还未饱腹,这团子,这黄金团子可比之前吃的那一次要好吃太多太多了。
如此好吃的团子,她实在是忍不住啊!
“喝杯茶,若想活着,就别吃。”陆吟霜说道。
这是什么话,多吃几个还能死不成?
婆子狐疑说道。
“会死,积食,入腹,不化,凝滞,郁结,坏死!”接连的话一个个出,陆吟霜双眼平和。
曹老夫人和婆子听得面色惧变,这多吃几个,还真会死?
景帘一惊倒了茶往边上放下,曹老夫人叹了口气,依依不舍的放下筷子。
端起茶喝一口,立刻双眼明亮,只觉这温茶入口,通体舒畅。
“好茶,好茶。”曹老夫人赞道,又问:“这是什么茶?”
“无名。”陆吟霜说道。
无名?
无名茶吗?
曹老夫人又喝一口,那种软弱无力的感觉消失不少,精神抖擞。
“小娘子的点心,可真好,及当今天子的御厨。”曹老夫人说道。
及当今天子的御厨,这话可严重了!
婆子冷汗瑟瑟,左右看去发现没人,这才放松许多。
“老夫人,谨言慎行啊!”婆子说道。
曹老夫人摇头,随即揭过这个话题,说道:“小娘子有这手艺,倒是可以作为谋生之道了,只可惜女子不可抛头露面。”
“老夫人,三日后,福慧楼东厢见。”陆吟霜看着曹老夫人说道。
三人皆是疑惑,又都没有说话。
曹老夫人点头,起身道:“多谢款待,老妇就先回去了。”
景帘起身相送,直到把人送出了巷子,再回去,廊道下已经没人。
她进了屋,把门关上,走到床榻边跪坐下来。
“娘子,您,是不是大夫人又要对咱们不利了?”她忐忑问。
“不是,别问,少言,多习。”陆吟霜说道。
声音很低,婢子听到了,细细回想却发现想不多明白。
但娘子的话是没错的,不论是哪一次,不论娘子让她做什么,最后都会在危险来临之后化险为夷。
她,信娘子,听娘子的。
曹家的后院,婆子把其他的婆子丫鬟屏退,靠近太师椅。
“老夫人,三日后,真去?”婆子问。
曹老夫人微微眯着眼,想到那少女全程的表情,那,一点也不像一个十五六岁女子该有的模样。
淡漠的,平常的。
而且,举手投足之间如此贵气。
“她是?”曹老夫人问。
婆子回神,小声道:“方才我让人打探过了,那是陆家的霜娘子。”
说到这里,想到了什么,婆子声音更低一些。
“据说,这霜娘子是陆大老爷的先夫人之女,活跃的那个,是现任夫人的。”她说道。
曹老夫人猛的睁眼,看着婆子:“此话当真?”
“不知道,不过我看那婢子对那娘子的恭敬态度,八成是真的。”
“而且,动土这么大的事情,陆家的人没人知道吗?这墙院偏僻,怕是被隔离了起来,故而除了两个少女,无人知晓。”
不,怕是要知晓了。
“你,派人去盯着。”曹老夫人说道。
“是。”婆子应声出去了。
自家的墙院被凿了这么大了事情竟然到了傍晚才有人发现。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工匠已经在做最后的收尾了。
一个院门大刺刺的摆在眼前,用的还是上好的木料,非常的显眼。
陆老夫人气得一口气差点被厥过去,陆大夫人脸色铁青,张口就要让人把门砸了。
陆吟霜就站在廊道下,看着几个家仆就要动手。
“景帘,打。”
随着陆吟霜的话出,景帘一惊握着一根竹子粗细的树枝上前,挥喝着打在几个家仆身上。
家仆没料到这人说打就打,而且还是个女子,动作迅速又大力。
顿时嗷嗷叫着闪躲开来,这下,陆老夫人是真的厥过去了,几个婆子围着把人扶出去了,叫大夫的叫大夫,拍胸揉背的拍胸揉背。
陆大夫人脸都黑了,指着站立在廊道下端正不动的陆吟霜。
“你居然刚把祖母气晕,你这个忤逆女。”说着,对身后的几个婆子道:“你们,去给我抓住她,今天我就要好好的教教她,怎么做个孝顺的陆家晚辈。”
几个婆子上前,然而还没近的陆吟霜的身,那边的景帘已经挥着树枝打了过去。
那竹子粗细的树枝可不是开玩笑的,一棍子打在婆子的手臂上,顿时倒在地上捂着嗷嗷大叫。
乱糟糟的一团都是尖叫声,被打到的只觉得被打处撕心裂肺的疼。
这死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陆大夫人气得差点没跟陆老夫人一样晕过去,胸膛起伏,指着陆吟霜骂道:“反了,反了,你这忤逆女,忤逆女,我今天就让人把你打死!”
话还没说完,一根棍子砸了过来,一旁的婆子见状要去挡,旁边的丫鬟已经扑过去。
棍子敲在丫鬟的背后,两人齐齐倒在地上。
陆大夫人尖叫着,一众乱糟糟的婆子丫鬟再也不敢躲,纷纷过去护着陆大夫人,把人抬走了。
人瞬间散了个干净,景帘手拽着树枝有些气喘,满脸怒气的等着逃之夭夭的众人。
“再来,打断你们的狗腿。”她得意又傲气的说道。
陆吟霜已经转身进屋,在矮几旁坐下。
婢子跟上,树枝没扔还拽在手里,在旁边跪坐下来。
“娘子,您教我的东西,果然厉害。”她笑道,啧啧惊叹。
“皮毛。”陆吟霜说道。
扭头看外面,晴朗的天,却风雨欲来。
……
果然闹了,果然闹了。
“那果然是陆家的大娘子,别人或许不知,但如今的陆大夫人一向是个伪善的人,对陆大娘子极为不喜。”婆子说道:“前些时日我瞧着这陆大夫人和陆娘子出门,她对那陆娘子却极为和蔼慈爱,端端是个好母亲。”
曹老夫人挑眉,浑浊的眼闪过一丝异色。
“方才我听到来报,也跟着去立在墙院外听着,那陆大夫人说是要打死这陆娘子,后来被那婢子给打走了,好像。”婆子也不太敢确定,只听得乱糟糟的一片,听不清楚。
“后日,东厢定好了。”曹老夫人对婆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