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说我们为什么会被堵在这护城河旁。
这京城的上元节处处张挂彩灯,人们还制作巨大的灯轮、灯树、灯柱等,满城火树银花,十分繁华热闹,真真是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苍灵虽和京城相隔甚远,但上元节的习俗却是与京城大同小异。前头一堆耍龙灯、耍狮子、踩高跷、划旱船的表演把路堵的水泄不通,我瞧见兔子花灯旁的荷花灯扎得精巧可爱,便起了放河灯的念头,秋娘还在我旁边念叨着,都是中元节放河灯哪有上元节来放河灯的。
人群都挤到前头去看舞狮子去了,这河畔到是一个人也没有。还没等我放完手里的灯,传来一阵打斗声。
只见一个青面汉子凌空飞起,只听“呼”的一声,风声激荡,他右手里握了一条乌黑的长鞭。听我阿爹说软兵器越长越难使,能使七尺软鞭的人,已可算是高手,此刻这青面汉子手里的蛇鞭却长得吓人,纵然没有三丈,也有两丈七八。
他的手一抖,长鞭已带着风声向面前一身黑衣的男子头顶上卷了过去。
对面的男子长啸一声,冲天飞起,手中的铁剑也化作了一道飞虹。逼人的剑气,摧得枝头的红叶都飘飘落下。离枝的红叶又被剑气所摧,碎成无数片。
黑衣男子凌空倒翻,一剑长虹突然化作了无数光影,向青衣汉子当头洒了下来。这一剑之威,已足以震散人的魂魄!
青衣汉子周围方圆三丈之内,却已在他剑气笼罩之下,无论任何方向闪避,都似已闪避不开的了。
只听“叮”的一声,火星四溅。长鞭卷上铁剑,千钧一发,陆昭都没看清,那青衣汉子的长鞭就叫黑衣男子给夺走了。
“砰”的一声,黑衣男子凌空飞起一掌拍向青衣汉子,此时青衣汉子失了兵器,避无可避只得生生受了一掌,此时胜负以定。
只是后头追上来一个女子,一剑刺进黑衣男子的肩胛骨,生生扭转了战局。
此时我才看清这黑衣男子竟是有些像燕旭,可燕旭此时还身中剧毒,如何能有这般威力。我使劲擦了擦双眼,定睛一看,此人确是燕旭无疑了。
“姑娘,我看那红衣姑娘有些像那契丹公主”
“姜似?”
是了,当年摇光山上,秋娘尚在我阿娘身边服侍,与姜似有一面之缘。
我再认真一看,看见纪六领着一班人马停在10米开外,却不上前。
这姜似个子高挑,一看就不似中原女子,倒也不见的多漂亮,却也生出两分不同来。原来这就是燕旭心心念念的女子。
既然跑不开,我索性停下来看完这波热闹,管他被发现之后燕旭要杀要刮。多亏凌云在,虽然凌云打不过燕旭,但总能拖住他一两刻,我手中的蒙汗药足够放倒一百头牛,终归不会有性命之忧就是了。
隐约听见姜似对燕旭吼到“收起你的假仁假义,当年你带兵破了我的城,杀我契丹子民,你早该想到这一天。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恨你一天。今日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我姜似绝不皱一下眉头。你要是敢碰七郎一根头发丝,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旁边的青衣汉子中了燕旭一掌,半倒在地上。“燕旭,今日败在你手里是我薛怀仞技不如人,但我爱似似,似似爱的也是我。”
“似似,这么多年你可曾爱过我。”
姜似讥笑一声“这三年来,我日日对着你的脸,想的无不是该如何杀了你。”
人生自是有情痴啊。燕旭颓然苦笑:“你从不曾爱过我,所以你才放手得如此潇洒,你早就对我厌烦至极了对不对?哈哈哈,可笑我还抱有一丝幻想,也罢,也罢。你们走吧。”
见姜似扶着那青衣汉子走了,纪六也挥了挥命手下退下去,自己依旧立在原处。
“噗”的一声,燕旭猛的吐出一口血,他体内中毒未愈,又历一场恶战,如今肩胛骨还在往外满血,这燕旭尽强悍至此,在木心散的制约下尚有如此威力,那他平日该是何等风采。
眼看这一出戏就要散场了,可燕旭不知是剑伤过重,还是情伤过重,一直立再原处。刚刚是他三人在打斗,如今只这一块石头只怕挡不住我们三人的身影。只盼着燕旭早早离场啊。还没等我思考出个章程来。
就听见燕旭大喝一声“出来”,如今这河畔空空如也,这一声无疑就是对我吼的。
我指了指七八尺外的大树又指了指凌云和秋娘二人,示意让他二人先走。若是要带我与秋娘两人出去颇有些难度,倘若只一个秋娘凭着凌云的本事,还是可以带她离开此地。看在我现下不远千里来为他解毒和我阿爹的面子上,燕旭应当不会太为难我罢。但秋娘和凌云就难说了,为今之计是先叫他二人离开。只是看了这一场大戏,还被人当面给揪了出来,委实太没面子了。
只见燕旭手掌微紧,眼眸寒光增量,那狠戾的目光之下,眼底的失落与迷惘如何也藏匿不住。见是我,稍稍有些差异。
“是我先到此处的,你们边打边往这边移,我就是想避开也来不及啊”我开口辩解道,颇有几分不自在。
燕旭也不理我,自顾自坐到河边,我回头一看凌云和秋娘已经退到树后,这边纪六也退出去了。只剩我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得认命坐到燕旭边上。
他也不管我在不在听,自顾自的开口:“我原想她若是骗我,就是剐其肉挑其骨,也不足以报答我这些年对她的相护之情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话我委实不好往下接,幸而他也没有要我接的意思,坐在河旁一声不吭。
这一坐就是小半个时辰,我频频转头看他,他却丝毫没有要回去的意图。初春乍暖还寒的时候,河边的风还带着早春的寒意,吹得我瑟瑟发抖。
在我第十一次用目光示意他无果后,我利落的出手,一针扎晕了他,只盼他醒来别新账老账一块找我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