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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6)福祸双遇

其实在陆彤忙着与欧阳纠缠的那段时间,小刚那个俄罗斯女翻译回来了,什么也没说,就说要与小刚结婚,楼与车都是她出钱,但中间还是出了点差子,让他闹心不好意思与陆彤说清这事。

那天早晨,小刚从新楼出来,碰到手拿一叠纸单的小妹。嘴里还在说让他帮添一份单子。

小刚把纸单拿到手一看,鼻孔没气歪了。这不是咒人吗?妹妹找几个月,就找这么一份工作啊!原来,手拿到的是妹妹工作的保险公司一叠保险单。

妹妹哀求地望着小刚,满脸汗珠,头发零乱,小刚骂自己无用。几个月前,妹妹求他帮忙找工作。当哥哥买了楼,又准备开茶餐厅,那已经换成可通天地的人物。小刚也有这种感觉,满口答应,认为凡事嘴皮上下一碰。

手拎礼盒绕世界转了一圈,筋疲力尽的小刚深吸一口凉气,求爷爷告奶奶,礼盒揉得都皱巴,热脸贴上冷蛋,把当年的酒店培训的服务员都问了一遍,都不缺人。他原想把坏消息告诉妹妹,真不忍心看她的脸。没想到,妹妹找到一份工作,卖保险。

第一单,就是给他的。不想买保险,谁心里不忌讳,买保险不要说自己要出事嘛。思来想去,一拍脑袋,“妹啊,这么定,给老爸老妈的房子保了吧,我出钱。”妹妹嘴一撅,有点不乐意,父母的老房子没多少保费的,看哥哥为难,算了,不管怎么说,也算开门红。

看妹妹消失的身影,小刚心里美滋滋的,再过一个月,新楼装修完工,紧接将大喜临门。腰间手机凑起了欢快的西班牙“公牛”曲。

“小刚,快来,我看到一款婚纱,刚上市的。”

打电话何许人也,她啊,小刚的未婚妻贾娅楠,再过一个月,要迎娶入门的老婆,你说喜不喜啊!

下楼,小刚直奔车库,发动那辆媳妇买的奥迪,心飞了。车转至四道街拐角,一辆白色捷达突然左转,小刚一愣,“轰”地撞到一起。不知多久,悠悠醒来,脑袋撞在档风玻璃上,血往外淌,小刚长吸一口气,幸亏玻璃没碎。一抬头,蒙了,被撞捷达车面目全非,司机已经晕迷不醒。一阵警笛,交警赶到,把晕倒的司机送到医院,留下小刚做笔录。交警说,你先回去吧,事后再处理。

真倒霉,小刚嘴里唸唸叨叨,不会妹妹的那张保单弄得吧,事儿就那么巧?

几天后,小刚收到交警事故处理单,目击人证明,小刚没打右转灯,撞到正常行驶的捷达车上,这是事故的主因。难堪的事还在后面,过了半月,被撞司机家属把小刚告上法庭,要求赔付住院费、治疗费及各种支出十几万元。

什么?!还没说自己受伤要谁赔呢?前杠要换,前左右灯也碎了,对了,还没查有没有脑震荡什么的。小刚与贾娅楠去了医院,看到捷达司机一条腿断了,一个五岁孩子,满脸皱纹的女人抱紧他的腿,哭得死去活来。小刚终于也明白失去家庭顶梁柱的滋味。可是,十几万元实在太多了。

经过法官调解,支付七万元,小刚欲哭无泪。

“我让你保险,保险,你就不……”还没待妹妹把话说完,小刚啪地挂掉电话,自从支付了七万元,两个月过去,他恍惚衰老了十岁,但那可是一大笔钱,那时机关事业单位每个月才600元,十年的收入,谁受得了。

下楼开车,小刚木呆呆没了魂儿,人影一恍,急踩刹车,车促然停下,是未婚妻贾娅楠。小刚无声地垂下头,出了事,贾娅楠也没与他联系,始终沉默旁观。

贾娅楠告诉小刚,家人听说这事,要阻止这婚礼,而且着急要给她介绍一个税务局的男友,过几天见。小刚听罢心突然受到重创般纠痛,一切其实也不意外,谁遇到这种倒霉事不躲,何况结婚的事,贾娅楠一直是倒贴。话未说完,贾娅楠却已经泣不成声,泪花堆眼了。

小刚忍住心底的痛,一咬牙就向父亲家而去。他要借钱,说什么也要把这钱抹平。

到家门口碰上妹妹,她猛地扑上前,抓住了哥哥,这是无法逃避的灾祸。进屋,小刚看到一个陌生人与父亲坐在一起,他冲上前:爸,这次你一定要忙我渡过这个难关,就差一步了。旁边那陌生人沉默地低下头。

妹妹则拉起陌生人的手,把那人耐心地劝走了。

父亲告诉小刚,那人就是之前准备给你结婚,才借钱的老朋友。人家儿子明年结婚,看我急用,特意把钱借给我,没想到你竟然出了这事,吓得人家赶紧过来问。

“爸……”小刚到嘴边的话,已经停止。

父亲摆摆手,一声叹息。仿佛一把洞穿的刀,小刚心蹋了。他知道,父亲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给了自己,仅剩下这间老房子,可是,卖掉,给小刚结婚,这也不是人干的事啊!

小刚无奈,第二天,把贾娅楠约出来。

望着贾娅楠,小刚眼泪欲流,回首三年,历历在目,抬起头注视贾娅楠,她似乎也不想说什么。真的一点不怪贾娅楠的背离,三年时光,他数着日子,看她寄来的信件,听电话的声音,酒醉了不知多少昼夜。回来后,又是买房买车就准备结婚。贾娅楠一点也没亏待他,对得起他。小刚突然站起来,转身拉起贾娅楠往外跑,他们跑到一家商场,就是这条漂亮的婚纱,贾娅楠想买的,他哭了……

恍然,听到腰间的电话惊魂般响起。“哥,不好,爸妈出事了。”

小刚与贾娅楠匆忙赶到父母家,一片火海,警灯闪烁,四处呼喊声响彻。父亲爬在地上,眼泪巴巴盯着燃烧的大火出神。小刚抓住人就问,终于听明白,是附近一家小商铺夜里无人值班,烧起大火,祸及池鱼。母亲头发乱杂杂地蹲在一边,一只手向大火的方向直直伸去,对天喊冤。

这是怎么了,怎么了?老天如此对我呢?小刚嘶裂般地嚎叫。大火把一切烧光,小刚只得先让跑来的妹妹把父母接到家,他现在是想死的心也有了。

“我们分手吧,看来,你也真不是一个幸运男人。”

小刚说这话,他已经相信几年前一个算命人说过的话,在他二十五岁时,会遇到人生的生死劫,迈过一切大顺,否则……他今天迈不过,心灰意冷了。

“哥,让嫂子与你一起来,爸爸有话说。”

电话里,妹妹声音显得焦灼不安,小刚神经症地问什么事。

“你快过来,别问了。”

妹妹有些不耐烦了。

小刚在路上接送了一个客人后,顺道去了妹妹家。几天不见,父亲腰似乎弯了许多,脸色变得苍白,母亲趴在床上,低声呻吟。

“嫂子呢?怎么没把嫂子叫来。”看到小刚失神的样子,妹妹似乎明白了。“嫂子不跟你了?”

妹妹的话,勾起小刚的痛处,他扑通跪在地上,一切都愿自己,车前灯坏了,早应该去修了。

“给--够吗?”

妹妹从床上的被子里拿出一堆纸包,打开纸包是整整齐齐的钱,小刚眼睛一亮,“一共是九万元,够你结婚了吧。”

“怎么?你哪来的钱?”

小刚不能置信地望着四壁清冷的妹妹家。

“你想哪去了,以为我借的,我哪有这能耐,是爸爸给你的。”

“什么?”

“爸爸老房子保险的赔偿……”

“啊!”小刚有一阵地狂喜。

“是啊,老房子要是卖,也不值这几个钱,幸亏保险了,反而赔了十万,还人家二万,剩下二万,父亲找人重新在原来基础上,盖上一间更大的砖房。”

“嫂子可以回来了嘛?”

小刚使劲点头,泪水禁不住涌出。老天保佑啊!

陆彤听完,恍若梦醒,小刚这不是讲他怎么倒霉,明明就是讲故事,气他呢。什么也不听了,这么多年等待,修成正果,终于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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