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赵天如让自己的背更加贴近混凝土的墙面。他紧靠着这冰冷的掩体，右手轻轻地伸出，他周围的气流几乎一动不动，但是他已经做好了操控风的准备。
当然不是为了杀人。
那个巡逻者一点点地接近着，在姚鸣月的眼中，他是接近地如此缓慢，但是时时刻刻都仿佛下一秒就要与自己进行对视。她有点焦急地等待着赵天如的行动，他们都清楚自己能够轻而易举地对抗这个没有任何优势的平民，唯一的顾虑不过是可能会被那个名叫傅义森的男人发现，以及不想伤及平民的想法。
赵天如半蹲在地上，戴着墨镜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他右手的拇指和中指靠拢在了一起，脑中快速计算着气流接下来的动向。
他转过头，但没有弹出去。他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打了一个无声的响指，随即，一道接踵而至的气流在巡逻者的后方快速划过，这道气流没有给任何人造成伤害，它只是用它那锋利的身躯划过了这个停车场的天花板和它附近的一个混凝土柱，让一块从石柱上分离开来的碎石掉落在地面上。
这就是赵天如的计划：用噪音来吸引巡逻者的注意。
柱子的小小碎块掉落在地面上引起的声响不大，但是在这安静的环境里无异于晴天霹雳。那个原本朝着赵天如和姚鸣月的藏身处走来的人被噪声吸引，出于本能和被赋予的职责，和其他部分巡逻者做了同一个举动：到声源那里查看一下情况。
赵天如此时才看出头，看着那些人被噪音吸引过去，乖乖地给自己和姚鸣月让出了一个通往上一层的路。他朝姚鸣月摆了个手势，用那些巡逻人听不到的声音说：
「趁现在吧。」
「真是个好主意啊。」姚鸣月用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但她乖乖地跟上了这个男人的脚步。
通往二楼的楼梯和这栋楼的几乎所有地方一样，处于年久失修，布满灰尘，即将引来拆迁的状态。还算是幸运，这栋被判定为危房的楼，在踏上它的阶梯的时候并不会感到摇摇欲坠，也不会发出吱呀的响声。两人较为灵敏地走过楼梯，楼梯间并没有任何的守卫，他们尽量避免着发出脚步声，在到达二楼的门口的时候，出于惯例和警觉，两人再一次停了下来。
「他们挺悠闲的嘛。」赵天如说道。
二楼的场景和一楼停车场的场景大同小异，依然是数个被黑暗迷惑了的可怜人在漫无目的地巡逻着，只不过巡逻的场景从空旷的停车场换成了几乎没有任何家具的房间。很显然，这栋房子原本的主人们早已搬离这里，给旧神留下了一个良好的秘密据点。
「有点察觉到旧神的气息了。」姚鸣月小声地说道，她用右手摸了摸粗糙的墙壁，她看到在往上阶梯上，一些淡淡的黑色纹路正在蔓延，比起室外和一楼的停车场，连接二楼与三楼的楼梯间的气温要稍微高上那么一点。
「在楼上吗？」姚鸣月离开了墙壁的周围，在确保自己不会被巡逻者看到的情况下走到了下一个台阶旁，半蹲下来，小心翼翼地触摸着黑色的力量纹路。
「不太清楚。」赵天如回答道，「不过我们得去查看一下。」他回头看了看这层楼里的无辜群众们，另一个临时想出来的方案浮上了心头，「这层楼的敌人我们不用管。」他一边说，一边微微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目光透过黑色的墨镜镜片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残留着风的痕迹。
「直接上去？」姚鸣月回头问道。
「差不多。」赵天如回答道。
话音还没有落地，他便用自己的右手驱使着风朝着房间里灌去，目光也下意识地偏向那里的敌人们。他操控着烈风精确巧妙地避开了敌人的身体，以及任何脆弱的地方，直直朝着一面看上去还算结实的墙壁。就像之前一样，气流成功地通过攻击混凝土造成了足以吸引敌人注意力的响声，同时又将响声的影响范围限定在了这层楼的房间内。噪音的响度不会多，也不会少，刚好能够吸引这层楼敌人的注意力。同时，赵天如挑选的目标，又能够确保不会有一些喜欢东张西望的人看到自己和姚鸣月上楼的身影。
这个动作很快就完成了，动作结束时，赵天如之前的话也刚好完全落地。他用短短的一刻时间满意地看了看自己所造成的场面，随后快速地将视线放到前方，对身前的姚鸣月发令道：
「接着往上走吧。」他说，「记得小心点。」
「还真是有效率呢。」姚鸣月说道。
赵天如没有浪费时间回应，在姚鸣月把话说完之前，他就走到了这个女人的前方。
和姚鸣月之前所发现的一样，越是往上走，所感受到的旧神气息就越加浓烈，室内的气温也在小幅度地升高，他们不知道这是否是傅义森的力量变强的结果。他们依然在小心翼翼地走过通往三楼的道路，在四顾查看疑似旧神的力量痕迹的同时尽量避免发出声音。
这一回，他们停下来得比之前快上不少。
不仅是因为愈发浓烈的力量气息和感觉自己找对了地方的心情，更是因为他们发现了一个极其简单的事实。当赵天如走过楼梯的拐角处的时候，眼睛所看到的事物让他停了下来，并伸出手示意姚鸣月暂时先不要前进。
「等下。」他说。
他看到了两件东西。
一个，是一扇锁住的、生锈了的铁门，它拦住了两人通往四楼的道路；另一个，则是渐渐变得漆黑的墙壁，它就像是被喜欢恶作剧的孩子粉刷过了一样，墙壁上布满了不均匀的黑色，并且一直蔓延到三楼的室内。
和姚鸣月之前发现的黑色痕迹一样，它带着某种火焰般的温度，并且令人产生敌人就在眼前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它和之前楼梯台阶上的那些淡淡的痕迹连成了一个整体。
「这破地方竟然还有铁门。」赵天如不快地说道，「那个破东西生锈的可以，不管用什么方式开锁都会有巨大的噪音吧，看样子得绕路了。如果三楼没有目标的话，就得想点办法进入四楼了。」他打量了一下头上的场景，「看样子，我们真的来对地方了。」
「那，现在呢？」姚鸣月问道。
「还要我提醒吗？」赵天如回头看了一下，语气中并没有斥责的意思，「就像之前一样，不过......」
他回过头，感受着周围略高的温度，试图用眼神穿透那些深不见底的黑色痕迹，透过墙壁看见自己即将面对的危险。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说道：
「接下去，我们要面对的，可能不只是无辜群众那么简单了。」他说。
「堕灵吗？」姚鸣月猜想道。
「堕灵也好，直接面对旧神也好，被旧神直接操控的使徒也好。」赵天如扶了一下自己的墨镜，「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