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风就继续刮了起来。
从拳击到乱舞,从试探到认真,赵天如大幅度加强了自己的进攻强度,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逼着秦濯释放出自己的真实实力,哪怕只能够和他抗衡那么几秒钟。
事情到了如此的地步,秦濯也不得不用自己的无形的火焰去迎接对手利爪一般的风拳。他双手燃着火焰去格挡赵天如的攻击,去招架钢铁一般的风刃,然后在攻击的空隙之间释放火焰还击。每一次的格挡都伴随着强烈的疼痛,赵天如依然没有动用全力,每一次的攻击都是能带来巨大疼痛但好歹不会打出血来的强击。
对手的手下留情,这依然是秦濯还没有流血的唯一原因。
赵天如拥有风属性的遗物,这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了。秦濯手里的白炎当然要比赵天如的烈风强大许多,但是赵天如的经验和技巧完美地弥补了这个不足,在战斗上完全压制着对手。
秦濯凭借着本能和自己少得可怜的战斗技巧在闪躲格挡的同时抓住空隙反击,赵天如则在一次又一次的进攻的间隙用快速的反应发出气流吹散袭来的白炎。白炎些许烧到了他的衣服,不过这毫无伤害——比起秦濯来说。
是的,赵天如并没有动用自己的全部力量,不过秦濯倒是如他所愿,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
抓住了一个小小的机会,秦濯朝着后方猛然跳去,让自己短暂地脱离了赵天如的拳脚攻击范围。他的右手快速地蓄力着,让火焰燃烧的无比猛烈,同时双脚快速地带着身体朝着后方退去,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在即将离开小巷子的范围的那一刻,他停了下来,右手中是剧烈燃烧着的白炎。
「你......」秦濯说,燃烧火焰和先前战斗所消耗的精力让他无法太大声说话,「已经够了吧。」
赵天如停下了自己的动作,随即和秦濯一样,开始在右手上积蓄气流,他轻轻地哼了一声,重新摆出了那副似乎在蔑视对手的姿势,「我觉得你已经可以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傻子能够在我的手下撑过三十秒,可以说是一件了不起的事了。」他如此说着,但是语气中并没有想要结束战斗的成分。他用没有气流环绕的左手比划了一下对手,右手放在身后,烈风在身边快速地盘旋飞动。
赵天如当然是在挑衅着秦濯,他也当然看见了秦濯正在准备全力发出火焰,他没有选择去打断,而是选择留在原地等待见证,见证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在控制火焰上面到底有着怎么样的天赋。
「这是你自找的。」秦濯响度略低地说道,尽力让自己的语气中带有狠劲,「你说要看我的天赋对吧,虽然我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不过我们很快都会知道。」
「是吗?」赵天如说着,右手积攒好了无比强烈的烈风,随时都可以发出一阵强烈的气流袭击,在秦濯蓄力的过程中,他没有选择去打断。对手的手下留情,这是秦濯能够准备好火焰的唯一理由。
由此看来,两人似乎打算来一次风与火的巨大碰撞。
一个拥有神秘的、无比强大的白炎,但是却一点儿都不熟练,只懂得凭借本能来动用火焰;另一个则拥有猛烈的强风,尽管在本质上无法与白炎对决,但是他有经验,有过人的技巧和熟练度。
这场对决,谁输谁赢是一个值得好赌之人下注的事情。
「让我见识你的火焰?」赵天如用讥讽的语气说道,「正合我意,不是吗?早点这么做你就不用挨打了。」
「我也不想啊......」秦濯说,「所以......」
「我逼你的?」
「切。」
两人就像是说好了一样,同时发动了自己最强的攻击——起码这是秦濯能够发出的最强的攻击——几乎能将整条街焚烧殆尽的火浪,和几乎能够吹飞每一个人的意志的烈风快速地行走、快速地碰撞、快速地消散,整个过程如此迅速,风与火的碰撞不需要太多的磨蹭,但却又像是交战了千年之久。风的咆哮和火的愤怒在黑暗之中战斗着,气流掩盖了白色火焰的光芒,在狭窄的小巷子中,它们的力量要更为强大。
这最后一个回合,很快就结束了。
也许是幸运,两人都成功地将力量集中到了一点,没有对这条小巷子造成太大的破坏。尽管最后一回合相当短暂,但毋庸置疑,两人都看清楚了对决的全过程,都看清楚了自己的全力攻击是如何与对手交缠,最后同归于尽的:海浪一般的火焰,还有流星一般的烈风。
没有人受伤、没有人流血,只有两个人看见。
「你觉得如何呢?」赵天如放下手,挑衅地说道。他还有剩余的力气来接着战斗,不像秦濯连站着都有些勉强了。
「呵......」秦濯先是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只是......遗憾......」
「果然吧。」赵天如冷哼了一声,双手插口袋里走到了秦濯的面前,「你的火焰很强大,但是你应该要知道,你所面对的是烈风啊。」
秦濯抬起头,看着赵天如的墨镜,试图感受他的眼神,「那又怎么样......」他有气无力地说,如果战斗继续下去,他必败无疑。
「用火焰来面对烈风,不得不说是一种勇气。没有被我的风击败、能够在我的手下撑过这么久。」赵天如露出了一丝极浅极浅的笑意,「那种天赋你应该是有的,只不过你太过缺乏自觉了,太过,傻了。」
随后他补充了一句:「真是差劲啊。」
「然后呢......」秦濯说,「你想要做些什么......」
赵天如看着秦濯的眼睛,两人对视着。秦濯害怕战斗继续下去,两个人都清楚地知道,他已经没有力气接着战斗下去了。
一声冷笑,这是赵天如发出来的。
然后,他缓缓摘下了墨镜,并将它放回皮夹克的内袋里。
到现在,秦濯才感受到了他的眼神:他的眼睛是湖蓝色的,带有猛兽一般的凶猛眼神,但同时又在凶猛之下隐藏着某种不被发现的善意和关怀。透过一双不太大的眼睛,这个人的内在被含蓄地表达在外。
「你......」
「回家去吧,秦濯。」赵天如说,他再一次将双手插在裤口袋里,「测试暂时结束了,想干啥干啥去吧。」
「你呢......」
「这要你管吗?」
「不......你......叫什么呢......」
「哦?」在回答问题之前,赵天如先是冷笑了一下,和齐黜不同,他的笑意,不管是冷笑还是真笑,都是可以被轻松理解其中含义的,「你要我的名字?」
一个幅度极小极小的点头。
「赵天如。」他说,「现在,回家去吧,秦濯。」说完,他转身离开了,不做任何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