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画画的是那样小心翼翼,每一笔每一画仿佛都在竭力不出现一丁点的错误,因此他就画的格外的慢。外面的日光拉长了的,又变低了,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夜色来临,直到周围的光线已经影响他作画时他才在画室里点上了油灯。
彻夜的不眠在第二日清晨的晨曦中,油灯都快烧尽了时候他才红着眼睛坐到在地,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是整整一个白昼,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画师点燃了灯火,照着那幅画,拿着画笔,细细的画着边角,就这样一夜又过去了,直到第三天朝阳从画室的窗户中透进来之后,画师才彻底完成了他的作品。
一位清丽无比的绝代佳人跃然纸上,一比一的比例仿佛活生生的要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那明眸,那肤色,那微笑,都是活的。
画师满意的的点点头,神情的凝视着画中的人,轻声:“终于有一副能让我满意的画了。”
再说乘着大鸟寒羽蓝离开的青年女子,她一路向着西面而去。寒羽蓝的飞行速度极快,三日的时间足够她飞过一座座高山峻岭,平原峡谷。风呼啸在耳边,身下寒羽蓝的羽毛散发着热量驱散了周围的严寒。
寒羽蓝的羽毛是极为温暖的,拆开来缝制各种衣物在冬天有着很好的御寒作用。
寒羽蓝是水属性的飞禽,但它的羽毛却有着火属性的气息,天然的发热,自然的奇妙,真是令人赞叹。
下面是苍茫的大地,凌乱的头发在风中飞扬着,女人努力的抓住寒羽蓝脖颈上的缰绳,抵御着气流。大股的气流被她用奇异的法术隔绝在三米开外,但并不能完全隔绝的细小寒风刮得她脸上生疼。
就在画师画完那副画她画像的过程中,女子身上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先是头发逐渐的花白,在两三日的功夫内成了满头的银丝。脸上的皱纹也一丝丝地出现,直到满脸的皱纹代替了原本的青春美丽。
女人同样可以感觉到自身生命的流逝,全身的脱力和僵硬,只是她以为那只是连日赶路的疲惫而已,虽然惊奇自身体力的下降,但也并未做他想。
无形中,一位美貌如花的的妙龄女子就这样在两三天内不可思议的衰老,最终变成了一个老妪。若是有镜子让她照一照,她的心情定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衰老的容颜配合着已经不适合的衣衫,看起来极为的怪异别扭。
漫漫旅途,最终寒羽蓝飞跃了浩淼的蓝银湾后,在落日帝国的首都烈阳城降落了下去。
烈阳城的夕阳广场上各色来往的行人中一位老者正看着天际,看着寒羽蓝的缓缓的落下。
女子从寒羽蓝身上跃了下来,向着他行礼道:“师尊,徒儿不负师傅,终于将张长生他的的最新画作带了回来。”
老者惊异的看着面前的老妪,他神情有些恍惚,随即颤声道:“你是苏梅?这……”
女子对于从嗓子中发出的苍老的沙哑的声音也略感诧异,更奇怪师傅为何会如此询问,当下道:“是啊,我是苏梅。”再次出现的嘶哑和衰老令她心中一惊道:“师尊,我的声音怎么……,我的手……”已经发现了自己的手变得皱皱巴巴。
老者蹙起眉头,叹息道:“看来他已经画出了你的画像了,幸好你拿到了他最新的作品,我们还有挽回的余地。”
苏梅颤抖的摸着自己的脸颊,颤声道:“不可能,他怎么可能画出我的画像,他明明对我动了情,怎么会怀疑我的目的。”
老者点点头:“你如今并未死去,说明他或许只是无意之中画出了你的画像。用的也不是雪浪纸,是单凭技艺就将你画了出来的。”
苏梅沙哑的声音:“没有用雪浪纸……,他的技艺达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老者道:“走吧,我们回去吧,我会凭借你拿到的这幅画拆解出他的笔法,夺取他的技艺,让他失去作画的能力。”
长生睡到的午夜忽然从梦中惊醒,他做了很奇怪的梦,梦中他失去了作画的能力。就像厨师失去了味觉一般,再也没有灵感涌上心头,只能傻傻的苦等,看着别人画着一幅又一幅美妙的画,自己却只能呆呆的看着画板却始终画不出任何好的作品。好不容易挣扎着开了个头,但是再画下去却开始充满了灵感的枯竭,仿佛任何多余的一笔都要亵渎已画出的画来。于是在梦中一幅幅只有几笔的画充斥在画室中,却始终无法完成其中任何一幅作品。
梦的最后中他恐惧的奔跑着,无泪的挣扎着,但是始终无法挣脱那诅咒的魔咒。粗重的呼吸着,猛烈的挣扎着才算从梦魇中惊醒过来。
长长的呼吸了口气,坐了半晌,才挣扎起身下了床向着画室走去。
那幅画着苏梅的画已被他裱了起来,挂在了画室的正中央的墙上,代替了原来一幅他最满意的画。
他抬头看着那幅他几乎用尽虽有精力才画出的绝世画作,眼中露出如痴如醉状态,一连看了好几遍,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再仔细看却发现画像上的人有些模糊,无论是眼睛,嘴巴,还是耳朵鼻子,所有细节处都有些模糊。
这让张长生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最好的颜料,最好的画纸,怎么会画好没有几日,画竟然出现模糊的状态。
肉眼可见中,那画却越来越模糊,几个呼吸之间,那画的人影已经彻底失去了清晰,只能模模糊糊看到是一个女子。
一幅绝世的画作就这样在无声无息中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张长生的脸上露出惶惑,惊异,沮丧,站在板凳上将画从墙上取下来,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的检查,却得不到任何结果。
心中是无比的痛惜,长生不甘的吸了口气,重新布置好了画纸,这次布置的却是雪浪纸,既然灰烬纸留不住她的身影,那么只有用雪浪纸试试了。一股冲动让他背弃了历代画室之间的约定和传承,因为心底里他并不相信那个虚无缥缈的传说。
终于他还是准备用雪浪纸去画了心爱的女子,以期望留下她的面容身影。
雪浪纸铺平在画框上,黑色的墨已沾染画笔,长生的脑子却陷入一片空白,如同梦中的场景一样,他丢失了作画的能力。连一笔的灵感也画不出来。无法思索出整幅画的结构和动笔的次序。
心中的惶恐一如陷入了梦魇!
张长生立即放弃了画苏梅,选择了最简单的画,一朵小花,或者随便画点什么,但是他失去了作画的能力,如何起笔,如何收笔,如何搭配结构,他都忘记了,他的手也忘记了。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最恐怖的事情。
该怎么画?该死的,即使硬画我也该能画出来啊,即使闭着眼睛我也该能画出一点什么啊。张长生心中懊恼的道。
“那个梦……为什么我会和梦中一样失去了作画的能力,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长生忍不住大喊道。
他发疯一般将画纸画像推翻在地,狂奔出了画室,从院子奔出长廊,再奔出了居所,一边跑一边喊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顺着大路奔出了他所居住的村庄,一路顺着大路奔跑道喘不过气来才停下来向前走了起来:“不会的,这不是真的……”边走边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只希望这是一场梦,能很快苏醒,然而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无论他如何的折磨自己,依旧是在这荒野中向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