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太子瞠目结舌的看着黔夫和钟离称兄道弟。
别说齐太子了,就连平陆大夫也瞠目结舌的。
平陆大夫许给黔夫高官厚禄,黔夫不要,许给他美女如云,黔夫也不要,而钟离两片嘴巴子,随便许诺了一些黔夫根本用不上的事儿。
黔夫竟然如此欢心?
平陆大夫真的难以置信,只觉得黔夫是在耍自己。
黔夫和钟离称兄道弟,还道:“不知兄弟你贵庚,咱们该如何称呼?”
黔夫报了自己的年岁,这可难为了钟离,若是钟离本人,那绝对应该比黔夫小,毕竟钟离还在上大学,而且没有大学毕业。
但是如今自己都带着一个小闺女,怎么看也不应该是上大学的年纪吧?
幸好这个档口,贴心小棉袄一样的小女儿仰着头,甜甜的道:“我粑粑是春天生的,所以给我起名叫春儿,粑粑大一些呢!”
钟离心里十分安慰,关键时刻,还是女儿管用,他女儿就是样样都好,还能谨防老爹出丑。
黔夫一听,拍手笑道:“那好,大哥!”
这下子好了,钟离感觉自己的地位瞬间暴涨!
从一个没钱没地没粮的普通平头老百姓,突然变成了黔夫的大哥,这不成了义军的头头么?
黔夫的那些兄弟们一听,也连忙齐刷刷的对钟离抱拳,十分义气的道:“大哥!”
那声音差点响彻整个葫芦谷,吓得平陆大夫一惊,山羊胡恨不得都竖了起来。
真别说,钟离感觉心里还有点小酸爽。
钟离便拍了拍小女儿的头顶,笑着说:“春儿,快叫叔叔。”
小女儿咬着手指,不过还是乖乖听话,对着黔夫甜甜的道:“酥酥!”
小女儿说话有点漏音,这声“酥酥”肯定也把黔夫萌坏了,黔夫虽然是草莽英雄,但也不是冷心冷血的人,当下被小春儿萌的不行,笑着道:“好好,我竟然也有侄女儿了。”
这边认亲,那面急死了平陆大夫,平陆大夫不敢贸然行动,山上的魏军也冲不下来,自己还被包围着,一张脸都青了白白了青的。
齐太子则是瞠目结舌,一直在瞠目结舌,只感觉自己这辈子,从没这么吃惊过,这么震惊过。
黔夫与钟离认亲之后,这才转头上下打量了一番齐太子,随即道:“我大哥说的那些,你能做到么?”
钟离连连给齐太子打眼色。
不过齐太子没有看他,只是微微低头,似乎在思考。
钟离见他这个表情,顿时心里“咯噔”一声,因为齐太子除了是熊孩子之外,还是个“傻子”!
就听齐太子正义的道:“不一定。”
钟离:“……”
险些一个呼吸没喘上来,直接仰过去。
他突然在思考一个问题,自己千里迢迢来救一个傻太子,是不是不太合算?
就算是为了十倍百倍的金子,自己这脑细胞,死的也太多了!
黔夫显然也没想到齐太子这么说,不由笑了一声,不过并不是冷笑,也不知是什么意思,脸上浮现出一丝有趣儿的表情。
齐太子又正义的道:“我不能空口许诺你,但是王父与我都会尽力,我从不骗人。”
他这么说着,钟离不由给他拆台道:“你还跟我说你姓虞,这样没骗人?”
齐太子顿时脸上臊红,连忙解释道:“当时情势紧急,晚辈被魏军追杀,也不知钟离先生是什么人,因此才这般……还请钟离先生万勿责怪,况……况晚辈的家母,的确是虞姓,也不算是毫无根据。”
齐宣王也就是眼下的齐太子,母亲是个才女,叫做虞娟之,因此当时齐太子就谎称自己姓虞。
钟离懒得跟他计较,毕竟这样太死脑细胞了。
黔夫又是笑了一声,道:“你这齐太子,倒是有点意思。”
齐太子不明黔夫的意思,钟离则是看出来了,恐怕是齐太子说话直来直去,因此很得黔夫的心思,若是齐太子一口应允下来,恐怕黔夫才要不相信。
没想到那傻太子傻也有傻福。
黔夫便道:“显然是你们齐国给的多,来人!”
他说着,抬起手来,手上握着长剑,剑尖指向平陆大夫,冷笑一声,脸上拧起一股怕人的狰狞,声音沙哑的道:“拿下!”
“是!”
好几个兄弟突然冲出去,当即听令,飞扑平陆大夫。
平陆大夫吓得想要挣扎,但是他身边的亲信都被围住了,根本没有办法反抗,山上的魏军也下不来,平陆大夫又没有和他们决一死战的决心,决计不肯让魏军放火箭,这下子好了,平陆大夫简直是瓮中的鳖,砧板上的鱼!
平陆大夫养尊处优惯了,虽然是平陆都的长官,手里都是兵权,但是竟然耍不开,长剑拔了两次,愣是没能拔出鞘来。
只是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原来是因为平陆大夫的长剑一直是摆设,毕竟这年代,打仗的时候用戟和戈一类的东西,而宝剑只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平陆大夫又是一都之长,宝剑更是不容易出鞘。
竟然生锈了!
宝剑被卡住,扒了两次没拔出来,黔夫的人已经飞快扑来。
“当!!!”一声。
平陆大夫当胸挨了一下,结结实实砸在盔甲上,一下仰倒在地,发出“咚!!”一声巨响,整个人摔得几乎爬不起来,根本没办法逃走了。
黔夫令人抓住平陆大夫,钟离就道:“既然咱们要护送齐太子去徐州,这平陆大夫还是留下来做人质为好,到了徐州,把平陆大夫卖给齐太子,还能和魏王对峙。”
卖……
齐太子听到钟离的话,顿时眼皮跳了两下,他突然记起来,自己刚认识钟离的时候,气息奄奄的倒在草丛里,请钟离救自己一命。
最后还是齐太子拿出金蛋子来,钟离才做了这个买卖。
不愧是贾人……
什么时候都想着赚钱。
黔夫是没什么意见的,道:“早死晚死,这平陆老儿反正就一命,留他一会儿也没甚的。”
平陆大夫此时已经脸白如蜡,死气沉沉,被黔夫的人五花大绑。
钟离看了看天色,黑压压的一片,又道:“时辰不早了,咱们还要改道徐州,迟则有变,现在就撤出葫芦谷吧。”
黔夫点了点头,挥手道:“给齐太子一匹马,撤兵!”
“谨诺!”
有人给齐太子牵来一匹马,钟离也抱着小女儿坐上马背去,准备撤出葫芦谷。
山上的魏军还在虎视眈眈,眼看着他们要撤退,有些蠢蠢欲动。
黔夫让人将平陆大夫拴在他的马尾后面,好像放风筝一样,平陆大夫气的大吼,却没有任何办法。
钟离笑着道:“平陆大夫,您看看山上,魏军好像不太听你的话,若是魏军阻拦我们离开,你可能就会被活活拖拽而死,我肯定,这比车裂之刑还要痛苦,毕竟拽一下死不了,还要反反复复在地上蹭来蹭去、拽来拽去,说不定把你的脸蹭掉一层皮,你还能苟延残喘的活着呢。”
钟离说的轻快,语气不当一回事儿似的,平陆大夫却听得浑身打颤,颤抖的道:“你……你、你这个奸佞!”
钟离只是拱手道:“承让承让。”
说着还看了一眼山谷上面。
平陆大夫是吓怕了,他怕自己丢了性命,连忙高声大吼着:“不要放箭!不要放火箭!!我还在这里!我还在这里——让他们走!不要放箭!!”
山上的魏军骚乱了一阵,毕竟这些魏军是魏王拨给平陆大夫,埋伏齐太子用的,因此全都听令于平陆大夫,如今这个情势,有人不想听令,毕竟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但是有些人又只知道听令,因此这样一来,错失了最好的时机。
只听得“踏踏踏”的马蹄声,黔夫的军队快速退出葫芦谷,整个军队整齐有素,不推不挤,行进的速度飞快,一下从狭窄的谷口冲了出来,前方又恢复了一片平坦。
齐太子蹙眉道:“明日一早就是徐州会盟,不知从这里到徐州,还需多久?”
黔夫看了看四周,笑了一声,道:“到徐州没有捷径,这条路走到头,便是了,快马加鞭,一夜就到。”
齐太子一听,当即脸显喜色,道:“那咱们快走!”
黔夫却抬手制止他,道:“先不急。”
齐太子十分焦急,道:“如何不急!”
钟离听黔夫这么说,就知道他定然有所指,便道:“二弟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钟离说完,心里还在酸爽,黔夫可是齐国的国宝,镇守徐州的大将,自己和黔夫称兄道弟,还占了便宜做别人兄长,这酸爽怎么也够他笑一年份的。
黔夫对钟离的态度很恭敬,道:“大哥有所不知,我曾听说,徐州的守城,在年轻的时候曾做过平陆大夫的门客……”
他说到这里,众人齐刷刷的去看平陆大夫。
平陆大夫一路跟着马匹后面跑出葫芦谷,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说不出话来,呼呼的喘着粗气。
黔夫又道:“一夜扑倒徐州根本不是难事儿,难就难在,恐怕到了徐州……”
他说到这里,没有再说话。
钟离淡淡的接口道:“恐怕到了徐州,咱们也进不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