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夫得意的道:“小子,敢给我耍门道?”
钟离干笑了一声,他怀里的确还有一个金蛋子的,一共四个,已经丧失了三个,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他的粮食,还有辎车全都丢了,如今就剩下这个金蛋子,怎么也当是补偿,如果再被打劫走,那这一趟简直是亏大了。
钟离干笑,那些人就大笑,纷纷说道:“主公说的甚是有道理!”
“竖子,把金子交出来!”
“若不交金子,我们就把你这马烤了!”
“正是正是,这兵荒马乱的,烤了马也不错,你看他这马,倒是有些膘!”
“我可听说了,富贵人家的牲口,吃的草料都比咱们金贵。”
“啐!真他娘的气人!”
那些人越说越生气,有人对黔夫道:“主公,您瞧这竖子,生的尖嘴猴腮,油嘴滑舌的面向,跟他多说无益!”
钟离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钟离之前已经在河水里照过了,虽然穿越到了战国,但是他的脸还是那张脸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钟离不说自己是个帅哥,但是在学校里,倒追钟离的人也是有的,只是钟离是个佛系青年,倒不是不喜欢美女,就是谈恋爱太麻烦了,想一想就觉得脑袋里一团浆糊。
结果竟然被这群人说尖嘴猴腮?
黔夫没有说话,不过看脸色,显然觉得他的兄弟们说得对,立刻抬起手来,说:“搜!把他的马也给我带过来。”
手下的人立刻大喊一声:“是!”
那些人说着,有四五个突然动了,喝马而来,激起一阵尘土,卷着黄沙快速逼近。
钟离瞬间被四五骑包围了,而且包围圈越来越小,根本无处可逃。
两个大汉执着长戟,长戟递出,倒不是要刺钟离,而是想要钟离安分点,把长戟架在他的肩膀上,使劲往下压。
钟离手上没兵器,又不是热血中二病,自然不会和那些手上有兵器的人较劲,尤其这是冷兵器时代,还是历史上最混乱的战国时代,钟离才不会用鸡蛋砸石头。
钟离没有反抗,只是心里快速的在想办法,哪知道怀里的小女儿突然就动了。
怀里的小女儿看到那些人把长戟递出,还以为他们要刺爸爸,小忠犬顿时就不干了,登时涨红了一张圆圆的小苹果脸。
只见小女孩反应飞快,一个电光火石之间,“啪!”一声,小女孩两只手全都伸出,一边一个,握住了两把长戟的戟头。
这举动吓坏了钟离,幸好长戟的戟头比较钝,并不锋利,不然他家乖女儿的小肉手还不给划坏了?
几个大汉也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道:“这小女娃儿,是要做甚?”
“哈哈哈!怕是要充英雄!”
“是了!替他父亲出头?”
“哈哈哈哈……当真可……”
笑……
笑字还没说完。
笑声一瞬间卡壳了,就好像老式的磁带机一下卷了带子,四周的气氛也突然诡异起来。
只见小女孩瞪着圆溜溜的杏核眼,嘟着自己粉嘟嘟的小嘴唇,一脸“我超凶的”模样,两只粉嫩的小手同时做了一个向外一掰的动作。
两个执着长戟的大汉脸色登时变了,笑容还僵硬在脸上,额头却已经冒出热汗,面色“唰”的通红,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
那两个大汉的长戟被小女孩往外一掰,险些脱手而出,大汉立时都不敢笑了,牟足全力,一只手不行,两只手全都抓住长戟,和小女孩较上劲儿来。
但饶是这样,两个大汉愣是双手打颤,因为用力,脸上青筋暴露,一跳一跳的,可见有多艰难。
而那小女孩,只是一脸“我超凶的”的表情,可以说是卖萌无极限了。
大汉用两只手握住长戟,小女孩则是两只手握住两只长戟,而且还一脸“泰然”。
“嗬——!”
身后的士兵看到这一幕,顿时齐刷刷吸了一口冷气,似乎都被吓着了。
也是,他们怕是从未见过如此神力的小姑娘。
钟离是相当自豪的,女儿不止天生神力,而且长得还萌!
只是须臾功夫,那两个大汉“啊!”的惊呼一声,长戟的戟头虽然是金属,但是这年头冶炼技术还不过硬,戟头过脆,“咔吧”一声,两只长戟齐刷刷崩裂。
大汉们顿时面面相觑,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
黔夫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眯着眼睛没有说话,一双虎目眯的狭长,终于又重新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两个人来,并非像之前一般不屑。
大汉们反应过来,顿时感觉脸上无光,他们这些大糙老爷们,竟然被一个小女娃儿戏耍了。
有几个大汉气的喊着:“休得猖狂!”
说罢了,就要提着兵刃冲上来再战。
这个时候,黔夫突然发令道:“退下。”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而且很低沉,但是那些大汉得了命令,竟然不敢越雷池一步,虽然面有不甘,却拱手道:“谨诺!”
钟离眼眸动了动,随即一脸气定神闲,笑眯眯的道:“这位英雄,您可能有点儿误会,我和我闺女就这么两个人,也没带包袱,您若是劳师动众的,最后只搜出两个子儿,也不划算,是不是?再者说了,这匹马让它行路还不错,烤了吃只有马酸味儿,您的军队如此壮观,兄弟们分食这一匹马,还不够塞牙缝的,是不是?”
钟离一副能说会道的模样,而且一直在暗搓搓的拍马屁,黔夫笑了一声,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钟离就知道两句马屁没办法打动这样的“糙人”,但是他不着急,老神在在的,又道:“英雄看我和闺女这行头,也知道我们并非富贵人家了,这马匹么……其实是捡来的。”
有大汉冷笑道:“捡来的?你想愚弄我们主公?!”
钟离道:“不不,并非愚弄。”
他说着,回头指了指夕阳的方向,就在前面不太远的地方,有一个葫芦谷。
钟离眯起眼睛,笑着道:“英雄,想不想干一票大的?”
黔夫听他这话,蹙了蹙眉,似乎有些不理解。
钟离解释道:“没多久之前,这里有一支军队经过,看起来十分阔气,往前面的葫芦谷去了,他们曾在这里整顿歇息,士兵吃的都是牛肉,喝的都是琼浆,穿的都是锃亮的甲胄,武器看起来也十分威武。他们离开的时候落下了几匹马,我与闺女只是随便挑了一匹,没成想竟然是良驹。”
他每说一句,那些大汉眼睛就亮一分。
这是自然的,钟离可是有针对的游说。
眼前这支队伍,虽然看起来训练有素超过齐军,但是穿的是杂衣,没有统一服饰,不止如此,钟离方才仔细观察了,也就是前面这些大汉手里拿着长戟冲门面,后面则是参差不齐了,有的干脆拿着木棍。
再说宝马良驹,恐怕这年代里,没有男人不爱马,就好像现代的男人都爱车一样。
大汉们顿时蠢蠢欲动,只是黔夫仍然不表明态度。
黔夫眯着眼睛又上下打量起钟离来。
钟离知道,黔夫可能还不太信自己,就笑着搓了搓手,表现的十分市侩,又道:“英雄有所不知,我们路遇一伙佣兵,已经被劫掠干净,因此手上有些紧,正需要用粮用钱,不如……”
钟离说着,又搓了搓手,道:“不如我领你们过去,我知道方向,那些人才走不久,快马加鞭定然能追上,到时候只需要……只需要英雄稍微分我一些粮与钱,足够糊口也就是了。”
黔夫眯着眼睛,方才还感觉这小子怕是深不可测,只是转瞬,钟离那市侩的表情,还有点猥琐,似乎十分有说服力,黔夫一下子就打消了钟离是什么世外高人的顾虑。
看起来只是一个贪财的市侩罢了。
“有利可图”的人,最为简单,也最为令人安心。
黔夫突然道:“不知姓什么?如何称呼啊?”
钟离听他这么说,显然是松口的意思,一个磕巴都不打的撒谎道:“小人姓钟,钟鸣鼎食的钟,生的太穷,没有名字。”
大汉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嘲讽的说:“就他,还钟鸣鼎食呢?”
钟离笑的很坦然,一点儿也没有觉得这是嘲讽,道:“若是各位英雄好汉分我一点,我岂不就是钟鸣鼎食了?”
钟离又开始拍马屁,那是一个得心应手,那些大汉一看都是粗人,也没什么知识水平,万不及黔夫,听的这句话,早就美得飞起来。
“竖子说的有理!”
“正是啊,主公!”
“主公,最近这兵荒马乱的,咱们兄弟都过得不好,不如干这票大的!”
“就是,况且还是军队,管他是齐军魏军?反正都不是什么好鸟儿!”
钟离听他们开怀大笑,心里也在窃笑,这样好啊。
怎么说,那姓虞的傻小子也救过自己的女儿,若不是虞姓年轻人,自己的女儿在树林里恐怕已经中了冷箭。
虽然那年轻人一副中二热血青年的模样,不感激钟离就罢了,还轰他们走,但钟离心想,总不能见死不救,之前是自己没有这个资本,自然不会带着女儿跟他们去送死。
如今正好有这个机会。
试想想看……
平陆大夫八成投靠了魏国,想要在葫芦谷伏击年轻人的军队,这天时地利,简直天衣无缝。
但若在平陆大夫和年轻人的军队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再杀出一支军队呢?
夹风带啸,踏碎黄沙,撕裂夕阳,千军万马,就仿佛是从阴曹地府里钻出来的阴兵阴将一般,透露着一股肃杀和死亡的气息,然后大喊一声……
——打劫!
钟离越想越觉得得趣儿,这感觉……恐怕就是威王之宝里,齐王得瑟的那股酸爽感罢?